廣東
01
“把錦州給我拿下來！拿不下來，提頭來見！”
1948年10月，南京的官邸里，蔣介石氣得摔了杯子，對著電話那頭歇斯底里地吼道。
為了救錦州，幾十萬國軍瘋了一樣往塔山沖，眼看防線就要崩了，就在這節骨眼上，前線竟然下了一道讓所有人傻眼的命令——“停戰一天”。
這一停，到底發生了什么？那個自毀長城的決定，又是怎么出來的？
02
咱們先把時間撥回到1948年的那個秋天。
那時候，東北的局勢那叫一個緊張。林彪帶著東野的主力，越過長春、沈陽，直奔錦州而去。這招“關門打狗”，直接把老蔣給打急眼了。錦州那是東北的咽喉，這地方要是丟了，國軍幾十萬大軍就真成了甕中之鱉，想跑都跑不了。
老蔣這回也是下了血本，他搞了個“東進兵團”，讓侯鏡如當司令，實際上是想來個中心開花。他的算盤打得挺精：東邊侯鏡如往里打，西邊廖耀湘往里壓，再加上錦州里面的守軍往外沖，三面夾擊，不僅能解了錦州的圍，搞不好還能把東野的主力給反包了餃子。
從地圖上看，這招確實夠狠。
但是，這所有的計劃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必須得過一道坎兒——塔山。
別被這個名字給騙了，塔山這地方，壓根就沒有山。
這其實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村莊，也就百十戶人家，地勢平坦得讓人發愁。咱們都知道，打阻擊戰，最怕的就是這種無險可守的平原。沒有高地，沒有掩體，那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但這地方又是去錦州的必經之路，距離錦州也就20多公里。要是讓國軍沖過去，咱們正在攻城的部隊腹背受敵，那后果，真的是不敢想。
所以，四縱接到的命令簡單得可怕：哪怕打到最后一個人，也要像釘子一樣釘在塔山上，絕不能退半步。
那一年的10月10號，戰斗打響了。
國軍那邊也是瘋了。54軍軍長闕漢騫手里攥著老蔣的死命令，那真是不計代價地往上填人命。
這仗一開始，就沒給咱們留喘氣的機會。
海面上，國軍的“重慶號”巡洋艦帶著重炮，在那兒一發接一發地轟；天上，飛機像蒼蠅一樣嗡嗡叫，輪番俯沖掃射；地上，那是重炮群的狂轟濫炸。
這叫什么？這就是海陸空三位一體的立體攻勢。
短短幾個小時，塔山村原本那些民房、咱們戰士辛辛苦苦挖的戰壕，基本上就被轟平了。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彈坑，連空氣里都是燒焦的味道。
緊接著，國軍的步兵就開始沖鋒了。
他們這回學精了，不是散兵線那種試探，而是整營、整團地往下壓，密密麻麻全是人頭，看著都讓人頭皮發麻。
就這一天，國軍發起了整整九次沖鋒。
九次啊！咱們四縱的戰士們，很多時候根本來不及修工事，就是在廢墟堆里，在彈坑里，跟沖上來的敵人肉搏。
那真是尸山血海，每一寸土都被血染紅了。
到了10月11號，情況變得更糟糕了。
國軍那邊看久攻不下，也急了，干脆也不講什么戰術了，就是拿炮彈砸。從早上7點開始，幾千發炮彈就跟下冰雹一樣，傾瀉在塔山這塊巴掌大的陣地上。
這種密度的轟炸，根本就不給人活路。
守在塔山村邊上的34團1營1連，那是真的硬骨頭。面對國軍8師兩個主力營的輪番沖擊，他們硬是頂住了。
但是代價太大了。
打到最后，這一個連一百多號生龍活虎的小伙子，就剩下7個人還站著。
這時候，塔山的防線其實已經千瘡百孔了。國軍甚至已經占領了村邊的幾座房子，只要他們再咬咬牙，再發起一波不計代價的沖鋒，塔山這道防線，極大概率會被撕開一個大口子。
咱們這邊的指揮部里，空氣都凝固了，大家心里都清楚，最危險的時候到了。
可就在這要命的節骨眼上，國軍那邊，突然出了個幺蛾子。
03
10月11號晚上，葫蘆島的國軍指揮部里，燈火通明。
東進兵團的司令官侯鏡如前兩天忙著調兵去了，這天剛回來，就把大家召集起來開會，商量這硬骨頭到底該怎么啃。
54軍軍長闕漢騫是個明白人，他在前線實打實地打了兩天，看得很清楚。
他站起來，指著地圖，眉頭皺成了個“川”字。
闕漢騫說：“各位，塔山正面簡直就是個絞肉機。共軍的抵抗太頑強了，咱們這么硬頂，傷亡太大，進展太慢。”
他把手指頭往地圖上一劃，指到了白臺山以西的那片區域。
闕漢騫接著說：“咱們換個打法。你們看這兒，地形開闊，適合咱們的機械化部隊和重武器展開。而且根據偵察，共軍在那邊的工事沒那么強。咱們從這兒迂回過去，繞到塔山背后，直接插向錦州。”
這一招，說實話，挺毒的。
國軍的任務是救錦州，不是非要跟塔山這個小村子過不去。只要能繞過去，哪怕不占領塔山，目的也達到了。
而且當時四縱的兵力都在正面死扛，側翼確實是個軟肋。要是按照闕漢騫這個方案打，咱們四縱還真就有大麻煩了。
這個方案，在當時那個情況下，絕對是國軍唯一的、也是最正確的選擇。
可就在這時候，會議桌上突然響起了一聲拍桌子的聲音。
“不行！絕對不行！”
說話的人叫羅奇。
這人是誰？他是老蔣專門派來的“督戰官”，也就是以前戲文里說的監軍。他手里還握著一張王牌——號稱“趙子龍師”的獨立95師。
羅奇這人，傲得很，眼睛是長在頭頂上的。
他斜著眼看了看闕漢騫，冷笑了一聲：“我有趙子龍師在手，全是美械裝備，還怕拿不下一個小小的塔山？繞什么繞？那是怕死！”
羅奇這心思，在場的人誰看不出來？
他是想用自己的嫡系部隊95師在老蔣面前露臉，想搶這個“頭功”。這要是繞路了，或者是跟別的部隊配合，那功勞算誰的？
為了這點私心，羅奇堅持要從正面硬打。
他甚至搬出了老蔣這尊大佛：“委員長可是看著咱們呢，咱們得打出威風來，正面突破，才能顯出咱們國軍的本事！”
一聽到“委員長”三個字，其他人都不敢吱聲了。這羅奇外號“羅千歲”，是老蔣身邊的紅人，誰敢觸他的霉頭？
但這還不算最離譜的。
羅奇接著又拋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下巴掉地上的決定。
他說：“明天，也就是12號，咱們不打。”
在場的人都愣了。這時候爭分奪秒，錦州那邊都快頂不住了，怎么還能不打？
羅奇理由倒是很充分：“我的95師剛上來，還不熟悉情況。咱們得磨刀不誤砍柴工嘛。明天休息一天，讓團級以上軍官都上去勘察地形，看好了再打。”
這理由聽著冠冕堂皇，實際上就是瞎扯淡。
這是打仗啊，戰機稍縱即逝，哪有兩軍對壘、刺刀見紅的時候，還給你時間去搞“春游”的？
但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是帶著尚方寶劍的督戰官。
于是，在這個決定幾十萬人生死的關頭，國軍竟然真的通過了這個荒唐的決定：全軍休戰一天。
04
這一天，也就是10月12號，塔山戰場上出現了一幕讓人看不懂的奇景。
國軍那邊，羅奇帶著一群穿著筆挺軍裝的軍官，拿著望遠鏡，站在高處指指點點。
他們在那兒“勘察地形”，悠閑得像是在逛公園，完全沒有一點打仗的緊張感。
而對面幾百米外的四縱陣地上，卻是另一番景象。
咱們的戰士們快高興瘋了。
打了兩天兩夜，大家都快累吐血了，工事也被炸爛了，彈藥也快打光了，正愁沒時間喘口氣呢。
這一天，簡直就是老天爺送的大禮包。
四縱全軍上下，除了留少數警戒哨，所有人都在拼命揮鍬動土。
修戰壕、加固碉堡、挖交通溝、埋地雷、拉鐵絲網。
不光是干活，咱們還搞起了“諸葛亮會”。
戰士們聚在戰壕里，一邊啃著干糧，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總結經驗。
“鬼子的沖鋒隊形太密，咱們機槍別急著打，放近了再掃，一掃一大片！”
“那個地堡位置不好，射界有死角，得挪挪，挪到那個土坡后面去。”
“鬼子的炮火有規律，咱們得學會躲，炮一響就進防炮洞，炮一停立馬出來進陣地。”
這就是解放軍的厲害之處，越打越精，一邊打仗一邊學習。
經過這寶貴的24小時，塔山陣地不僅恢復了原樣，甚至比之前更硬了，更刁鉆了。
甚至連預備隊都重新調整好了，后方的彈藥也補充上來了，傷員也運下去了。
等于說，四縱滿血復活了。
羅奇大概做夢也沒想到，他這為了搶功勞、為了擺譜的“一天假”，實際上是給了對手一條命，也給自己挖了一個填不滿的大坑。
這哪是勘察地形啊，這分明就是給咱們送時間、送勝利。
05
到了10月13號，羅奇覺得他準備好了。
天一亮，他就把那個吹得神乎其神的“趙子龍師”——獨立95師拉上去了。
這支部隊確實有點東西，清一色的美式裝備，士兵也都挺壯實。
但這幫人打仗有個毛病，就是太傲慢，不把人當人。
他們搞那種“波浪式沖鋒”，第一波倒下了，第二波踩著尸體接著上，連頭都不抬，也不彎腰，就直挺挺地沖。
羅奇管這個叫“氣勢”。
但在已經加固好的塔山陣地面前，這就是送死。
那場面，真的是慘不忍睹。
經過那“黃金24小時”的加固，四縱的火力點配置得極其科學，交叉火力網密不透風。
95師沖上來一波，就滅一波。像是割麥子一樣，一片一片地倒下。
羅奇在后面拿著望遠鏡，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跟他想的不一樣啊！他以為經過兩天的消耗，共軍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的王牌一上，肯定勢如破竹。
結果呢？
打了一整天，號稱沒打過敗仗的“趙子龍師”，硬是沒推進一步，反而在陣地前丟下了一層又一層的尸體。
那個尸體堆得，連路都堵住了。
羅奇急眼了，他是真急了。牛皮吹出去了，這要是打不下來，他的臉往哪兒擱？
到了晚上，他又想出個損招：夜襲。
他覺得白天火力太猛沖不上去，晚上偷偷摸摸地總行了吧。
14號凌晨2點，夜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
95師挑了兩個營的敢死隊，也不敢直著走，就在地上爬。
這幫人確實訓練有素，在亂石堆和死人堆里爬了幾百米，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眼看就要摸到34團的陣地邊上了。
這要是讓他們摸進來，一旦炸了營，后果不堪設想。
這時候，也是該著國軍倒霉。
34團有個叫魏海云的機槍班戰士，正好去后面拿彈藥回來。
他剛從交通溝里探出頭，借著微弱的星光，猛然看見溝里黑壓壓的一片影子在蠕動。
這哪是石頭啊，這分明是人！
魏海云心里一驚，但他反應極快，這小伙子也是個狠人。
他二話不說，抄起手榴彈就甩了過去，緊接著扯開嗓子大喊：“有鬼子！偷襲啦！”
這一嗓子，在寂靜的夜里跟炸雷一樣。
班長嚴成興帶著人，連衣服都沒穿利索，抓起槍沖出來，對著溝里就是一頓瘋狂掃射。
你想啊，國軍都在溝里爬著呢，這一梭子下去，那是躲都沒處躲，全成了活靶子。
手榴彈像下雨一樣砸下去，那兩個營的偷襲部隊，瞬間就炸了鍋，哭爹喊娘地往回跑。
羅奇最后的這點指望，也徹底破滅了。
06
到了14號黃昏，塔山這邊的槍炮聲還在響，但幾十公里外的錦州方向，槍聲卻越來越稀疏。
這意味著什么，雙方心里都跟明鏡似的。
錦州，解放了。
錦州一丟，羅奇和闕漢騫這幫人再打塔山就沒有一點意義了。
這就好比是去救火，房子都燒成灰了，你提著水桶還有什么用？
那一天的停戰，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是給國軍的敗亡蓋上了最后一個章。
等到羅奇回過味來，錦州那邊早就塵埃落定，幾十萬大軍就像被抽了脊梁骨，散得一干二凈。
最諷刺的是，那些在塔山前丟了性命的士兵，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本來也許不用死的，僅僅是因為有人想在那一天，看一看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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