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年內第三次降息 新主席呼之欲出

美聯儲如期年內第三次降息，但表露出后續降息空間不大的“鷹派”態度?，F任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哈塞特極有可能成為新美聯儲主席，他傾向于更大力度的降息，或成為影響未來美聯儲政策的最大變量。

廖宗魁/文

在12月美聯儲議息會議上，美聯儲決定把基準利率下調至3.5%—3.75%，是年內第三次降息，累計降息75個基點。市場對此次美聯儲降息的反應較為平淡：一方面，此次美聯儲降息25個基點市場此前早有預期，美股在此前的反彈中已經對這一降息有了充分的消化；另一方面，從美聯儲會議聲明和基準利率點陣圖看，美聯儲對2026年繼續降息的態度較為保守。

美聯儲公布的基準利率點陣圖顯示，2026年很可能只有一次降息。美聯儲會議聲明中添加了要考慮未來降息“幅度和時機”的表述，上次出現這一表述是在2024年12月，此后美聯儲暫停降息超半年。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在記者會上表示，當前利率基本處于“中性水平”，這也暗示著未來美聯儲降息的空間已經很小。

對于美聯儲的政策，未來一段時間影響最大的恐怕還是即將產生的新主席。目前來看，現任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哈塞特（Kevin Hassett）很有可能成為新的美聯儲主席，他更傾向于更大力度的降息?？紤]到新主席的影響，美聯儲的政策可謂是“短鷹長鴿”。

“鷹派”降息

雖然美聯儲如期降息，但此前的降息預期是一波三折，而且美聯儲內部的分歧依然很大，這也增加了后續進一步降息的難度。

在10月美聯儲年內第二次降息后，市場對12月的降息預期并不高。但11月下旬以來，美聯儲理事克里斯托弗·沃勒（Christopher J. Waller）等官員接連放出“鴿派”表態，疊加11月美國ADP就業人數減少3.2萬人，創2023年3月以來最大降幅，使得12月降息預期再度升溫。

本次會議上，有三名美聯儲官員對降息25個基點有異議：此前在特朗普政府任職的美聯儲理事斯蒂芬·米蘭（Stephen Miran）支持降息50個基點，而芝加哥聯邦儲備銀行行長奧斯坦·古爾斯比（Austan Goolsbee）和堪薩斯城聯邦儲備銀行行長杰弗里·施密德（Jeffrey Schmid）主張維持利率不變。

這是米蘭9月出任美聯儲理事以來第三次參加議息會議，也是他連續第三次投出反對票，米蘭一直主張一次降息50個基點。由此可以見，后續特朗普提名的美聯儲官員，可能都會傾向于更加“鴿派”。

美聯儲的“糾結”很大程度來自通脹和就業數據的分歧。正如鮑威爾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的，當前通脹風險偏于上行，而就業風險偏于下行，這是一個充滿挑戰的局面。

由于美國政府“停擺”的原因，10月和11月的美國非農就業數據尚未公布，這使得數據依賴的美聯儲只能“霧里開車”，從而加大了判斷的難度，增加了政策的分歧。

此外，美聯儲還決定開啟擴表（RMP），比市場預期來得更早，決定首月購買400億美元3年期以下的中短期國債。

中金公司認為，美聯儲在12月1日停止縮表，加上美國政府重新開門恢復正常支出，TGA（美國財政部一般賬戶）回落，都使得流動性緊張局面得到緩解，但仍未徹底改善。當前準備金占銀行資產比例降至11.8%，低于過度充裕到適度充裕的臨界線。SOFR-OIS利差7月后一度抬升，11月底以來有所緩解，但仍處于較高位置。因此，在此情況下美聯儲重啟擴表有助于釋放流動性，這對金融市場和美股更有利，對長債利率影響反而有限。

哈塞特成新主席最熱門人選

經過了層層考察后，美國總統特朗普似乎已經確認了新的美聯儲主席人選。近日，特朗普告訴記者“我知道我要選誰”，當被問及是不是哈塞特時，他只是笑而不答。但在內閣會議上，特朗普明確表示候選人名單已“縮減至一人”。在一次活動中，特朗普當著在場的哈塞特的面，直接稱其為“潛在的美聯儲主席”。這一系列跡象表明，哈塞特大概率將是新的美聯儲主席。

美國財長貝森特近期表示，特朗普可能在12月25日圣誕節假期前宣布新的美聯儲主席提名人選。現任美聯儲主席鮑威爾的任期將于2026年5月結束。

此前，美聯儲主席的候選人主要有：哈塞特、凱文·沃什（Kevin Warsh）和沃勒。其中，沃勒為現任美聯儲理事，沃什曾擔任美聯儲理事，在2008年金融危機時期扮演過重要角色，而哈塞特是現任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

為什么是缺乏美聯儲相關經驗的哈塞特勝出呢？忠誠度可能是最關鍵的因素。哈塞特因與特朗普的密切關系而占據優勢，這是其他競爭者無法比擬的。他曾在2017年至2019年（特朗普第一任期內）擔任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2025年1月特朗普重返白宮后出任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

鮑威爾是在2017年由特朗普提名成為美聯儲主席的，但他上任美聯儲主席后與特朗普的關系似乎并不融洽，特朗普曾多次公開表達對其的不滿。在經歷了鮑威爾的前車之鑒后，忠誠度對于特朗普考察新的美聯儲主席候選人時似乎變得更加重要了。

特朗普曾說：“我們有一些讓人意外的名字，也有一些大家都在討論的常規人選。我們可能會走常規路線。偶爾走一下政治上正確的路也不錯?！彼^“常規路線”就是選擇更有美聯儲相關經驗的人選，而“政治上正確的路”顯然暗指更符合白宮政策理念的人選，即哈塞特。

如果候選人正式公布，就可以形成“影子美聯儲主席”，從而在鮑威爾任期結束前的這段時間里影響美聯儲的政策。

美聯儲的政策中，前瞻性指引是影響經濟和市場的非常重要的工具。與其說市場在意當下美聯儲是否會降息，不如說市場更在意未來一兩年內美聯儲會降息多少。一旦新的美聯儲主席人選確定，他的發言就會形成未來一兩年政策的預期，其影響會更大，從而能夠間接地大大削弱過渡期內鮑威爾的影響力。

即便如此，未來美聯儲的降息之路也并不會很順利。首先，美聯儲的決策是由FOMC的票委投票決定，主席也只有一票；其次，如果新的美聯儲主席無法化解當下美聯儲內部的較大分歧，會降低新美聯儲主席的威望；最后，如果新的美聯儲主席過于屈服于白宮，其長期標榜的獨立性就會受到質疑，美聯儲政策的效力也會受到影響。　

本文刊于12月20日出版的《證券市場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