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主席,您不去看周總理最后一眼嗎?”
1976年1月14日,北京的冬天冷得刺骨,中南海的游泳池住處里,一直照顧毛主席生活的機要秘書張玉鳳,看著靠在沙發上神情枯槁的老人,終于忍不住問出了這就話。
這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疑問,也是那時候全北京、全中國老百姓心里都在琢磨的事兒。大家都盯著紅墻里面的動靜,盼著那個高大的身影能再出現一次,去送送那個和他并肩戰斗了半個世紀的老戰友。
誰都知道,這兩位的交情那是過命的。從岡山到長征,從延安到北京,幾十年的風風雨雨都過來了。如今一個先走了,另一個怎么著也得去送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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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聽完這句話,手里拿著的文件“啪嗒”一下放到了腿上。他那只患過白內障剛做完手術的眼睛,費力地轉過來看著張玉鳳。
屋子里靜得嚇人,連墻上掛鐘走動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過了好半天,毛主席費勁地拍了拍自己那雙浮腫得厲害的腿,嘴唇抖動著,緩緩地擠出了六個字。
就這簡簡單單的六個字,把當時兩個偉人那種無法言說的無奈,把那個寒冬里所有的辛酸,全給說透了。
這事兒吧,要是想弄明白,咱們還得把日歷往前翻,翻到1972年那個看起來還沒那么糟糕,其實暗流涌動的年份。
那一年,總理的身體其實已經亮紅燈了,而且是大紅燈。
負責總理保健工作的醫生張佐良,像往常一樣拿著總理的尿樣去做檢查。這本來是個例行公事,可顯微鏡底下的畫面,讓這位經驗豐富的老醫生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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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的尿液里,紅血球頂多也就偶爾看見一兩個,那是累的或者有點小炎癥。可那天總理的樣本里,紅血球足足有四個。
在醫學上,這就是個危險信號,大概率指向一個讓人聽了就頭皮發麻的病——膀胱癌。
張佐良當時就慌了,但他不敢直接拿著報告去找總理。他知道總理那個脾氣,工作起來不要命,要是直接告訴他,他肯定說“沒事,先忙完這陣再說”。
于是,這份沉甸甸的報告,先送到了毛主席的案頭。
毛主席看完報告,眉頭鎖得死死的。他太知道這個老搭檔對這個國家意味著什么了。主席當場就下了死命令:這事兒先對總理保密,但是醫療專家組必須馬上成立,趕緊想辦法治,一定要把人留住。
可很多事情,不是光有決心就能辦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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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總理,正處在一個不得不忙、不能不忙的節骨眼上。內政外交,哪一樣離得開他?
醫生們急得團團轉,變著法兒地勸總理休息,勸他做更詳細的檢查。可總理呢?他就像個上了發條的鐘表,一刻都不敢停。
“我不能休息。”
“國家還需要我。”
這兩句話,成了他那兩年的口頭禪。哪怕有時候疼得額頭上冒冷汗,他也只是甚至偷偷吃兩片止疼藥,接著去見外賓,接著去開會。
這一拖,病情就不等人的。
到了1974年,事情是真的壓不住了。尿血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有時候一天能有好幾次。葉劍英元帥拿著那是帶著血色的尿液樣本送到主席面前時,毛主席的手都在抖。
這回,誰也攔不住了,必須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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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6月1日,總理離開了西花廳,住進了北京301醫院。
這一進去,就再也沒能回來。
02
在醫院的那段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咱們現代人聽癌癥,都知道做手術痛苦。可你想想,那是在70年代,總理做手術,不僅僅是把腫瘤切了那么簡單。
為了控制病情,醫生們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每一次手術,都得把腹腔打開。那種撕心裂肺的疼,別說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了,就是身強力壯的小伙子也扛不住幾回。
可總理硬是扛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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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當時護士的回憶,總理身上插滿了管子。鼻子插著胃管,因為吃不下飯,只能靠這個輸營養液;肚子上掛著袋子,那是用來排膿血的;胳膊上還扎著輸液針。
就這副模樣,只要人稍微清醒一點,他要的第一樣東西,永遠是文件。
醫生吳階平看著都心疼,勸他歇會兒。總理總是微微一笑,搖搖頭。他心里清楚,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得多干點,再多干點。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那個曾經在萬隆會議上風度翩翩、神采奕奕的外交家,那個在十里長街上總是挺直了腰桿的總理,瘦得脫了相。
體重秤上的數字,最后定格在了61斤。
這是個什么概念?一個成年男人,瘦到只剩一把骨頭。
咱們再說回毛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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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可能會問,總理都病成這樣了,怎么沒見主席去醫院看一眼?是不是像外面瞎傳的那樣,兩人有了隔閡?
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
其實,在總理住在301醫院受罪的時候,僅僅幾百米之外的中南海游泳池住處,毛主席也在經歷著生不如死的折磨。
這兩位巨人,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竟然像是約好了一樣,一同陷入了病痛的泥潭。
那時候的主席,眼睛因為白內障,幾乎看不見東西。眼前總是灰蒙蒙的一片,看文件得靠秘書讀,走路得靠人扶。
更要命的是,一種類似運動神經元病的怪病纏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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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病在當時沒有明確的公開叫法,但癥狀很嚇人:吞咽困難,吃飯喝水容易嗆著,最關鍵的是,腿腳不聽使喚了。
你可以想象一下那個畫面:主席想站起來,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死沉死沉的,根本用不上力。
每次葉劍英從301醫院回來匯報總理的病情,主席都聽得特別認真。秘書給他讀報告的時候,他經常是一言不發,就那么靜靜地聽著。
有一次,讀到總理做完手術身體虛弱的時候,主席的眼眶濕潤了。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腿,那種無力感,身邊的工作人員看著都心酸。
他也想去啊,他也想去看看那個陪了自己大半輩子的老弟兄。
可現實是殘酷的。這兩個曾經叱咤風云、改變了中國歷史走向的偉人,在那個時間點上,都被病魔死死地按在了床上、輪椅上。
這幾百米的距離,對他們來說,比當年的雪山草地還要難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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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馬來西亞總理拉扎克來訪。那是周總理最后一次在這個場合陪同主席接見外賓。
當時,總理強撐著病體,陪著客人走進來。他一直盯著主席看,還要隨時注意時間,怕主席身體吃不消。
會見結束的時候,那個經典的瞬間發生了。
被很多人忽略的一個細節是,總理在門口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主席。主席也看著他。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在了一起。
那一刻,沒有千言萬語,只有兩個重病老人之間的惺惺相惜。
主席慢慢地伸出手,總理趕緊快走兩步,伸出那只瘦骨嶙峋的手,緊緊地握住了主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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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人生中最后一次握手。
這次握手之后,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03
時間到了1976年1月,北京的寒風像是刀子一樣刮在人臉上。
1月7日深夜,301醫院的搶救室里燈火通明。吳階平醫生和其他專家們已經熬紅了眼。
總理的生命體征正在一點點消失。
就在偶爾清醒的那一瞬間,總理睜開眼,看到了圍在床邊的醫生們。他用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我這里沒事了,你們去照顧別的生病的同志吧,他們更需要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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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個時候了,他想的還是別人。
1月8日上午9點57分,心電圖上的波浪線,最終變成了一道刺眼的直線。
周恩來總理,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消息傳到中南海的時候,毛主席剛剛醒來不久。
張耀祠懷里揣著那份沉甸甸的訃告,腳步沉重地走進了主席的臥室。護士孟錦云正在給主席讀報紙。
看到張耀祠進來,孟錦云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她接過那張紙,手有點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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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用平穩的聲音,把那個噩耗讀了出來:“周恩來同志,因患癌癥,于一九七六年一月八日……”
讀到一半,孟錦云的聲音就哽咽了。
毛主席聽著聽著,閉上了眼睛。
沒有嚎啕大哭,沒有撕心裂肺的喊叫。
只見兩行熱淚,順著他那蒼老的眼角,無聲地流了下來,流過臉頰上的老年斑,滴落在衣襟上。
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悲傷啊?是一種心被掏空了的沉默。
下午,總理的后事開始籌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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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辦得,讓所有在場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想哭,不是因為排場大,而是因為太“窮”了。
鄧穎超大姐強忍著悲痛,來到醫院。她給工作人員立了兩條鐵規矩:
第一,不許搞特殊,一切從簡。
第二,不許買新衣服,就穿總理平時穿的。
負責給總理理發刮胡子的朱殿華師傅來了。他是北京飯店的老理發師,以前給總理理過發。
當他看到病床上那個瘦得變了樣的人時,手里的剃刀差點沒拿穩。
這時候,工作人員把準備好的壽衣拿來了。
韓宗琦一看,火氣蹭地一下就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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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是干什么?怎么拿這些舊衣服來?沒錢我出!怎么也不能讓總理穿這個走啊!”
那是一套舊得洗發白的中山裝,領口和袖口都有磨損的痕跡。
工作人員委屈得直掉眼淚:“韓師傅,不是我們不買,是鄧大姐不讓啊。而且……而且總理平時就這兩件像樣的衣服,其他的補丁更多。”
韓宗琦聽完,愣住了。他看著那件舊衣服,再看看躺在那里的總理,一個大老爺們,捂著臉哭出了聲。
這就是咱們的一國總理啊。管著這么大一個國家,手里過著那么多的錢糧,最后走的時候,連件新衣服都舍不得穿。
最后,還是朱殿華師傅含著淚,小心翼翼地幫總理刮干凈了胡子,整理好了頭發。為了讓總理看起來氣色好點,化妝師特意化了淡妝,想讓他走得體面些。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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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理走了,追悼會定在1月15日。
這幾天,整個北京城都沉浸在悲痛里。老百姓們自發地戴上了黑紗,白花賣斷了貨。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個方向——毛主席會不會去?
按照常理,這是肯定的。當年陳毅元帥去世,主席穿著睡衣,外面披件大衣就沖出去了,那是何等的重情重義。
現在,走的是周總理啊。
1月14日,中南海那邊,工作人員早就把輪椅擦得干干凈凈,急救的氧氣袋、強心針也都備好了。大家都在等主席一句話。
可是,一直等到下午,主席還是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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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呼吸很沉重,眼神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張玉鳳在旁邊守著,心里也是急得不行。她看著主席那個難受的樣子,實在沒忍住,就問了開頭那句話:
“主席,您不去看周總理最后一眼嗎?”
這一問,像是觸動了主席心里最痛的那根神經。
主席慢慢轉過頭,看著張玉鳳。他的眼神里,沒有責怪,只有一種深深的、無力的悲涼。
他抬起手,想要拍拍自己的腿,但是手抬到一半又落下去了,最后只能在腿上輕輕按了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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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了張嘴,費了好大的勁,才發出了嘶啞的聲音:
“我也走不動了。”
這六個字一出來,張玉鳳的眼淚刷地一下就下來了。
原來,不是不想去,是真的去不了。
那個曾經喊出“紅軍不怕遠征難”的偉人,那個在天安門城樓上揮手致意的領袖,現在連站起來走幾步路,都成了一種奢望。
他被困在了這副衰老的軀殼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老戰友獨自上路。
這種痛苦,比直接去參加追悼會還要難受一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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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5日下午,追悼會在人民大會堂舉行。
毛主席讓張玉鳳打開了收音機。
廣播里,傳來了鄧小平致悼詞的聲音,那是帶著濃重四川口音的悲痛:“今天,我們懷著極其沉痛的心情……”
主席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聽著廣播。
每聽到一句,他的頭就低垂一分。眼淚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他讓張玉鳳把那個花圈送去了。花圈上寫著:“悼念周恩來同志,毛澤東挽。”
這是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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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會結束后的那天晚上,發生了一件絕密的事情。
鄧穎超大姐捧著總理的骨灰盒,在治喪委員會工作人員的護送下,避開了所有人,悄悄地從人民大會堂的地下通道離開,直奔通縣機場。
為什么要走地下通道?
因為外面的長安街上,還有無數不想離去的老百姓。要是讓他們知道要把總理的骨灰撒掉,那非得把車攔下來不可。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把骨灰撒了,在當時很多人是接受不了的。
但是,這是總理的遺愿。
“不留骨灰,不占耕地,死后也要為人民服務。”
那是一架老式的蘇制撒粉機,本來是用來撒農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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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起飛了,沖進了茫茫的夜色里。
飛機上,工作人員張樹迎、高振普兩個人,一邊流淚,一邊執行這最后一道特殊的命令。
骨灰分四次撒了下去。
第一把,撒在了北京上空。這片土地,有故宮,有中南海,有他日夜操勞的辦公室。他在這里工作了大半輩子,舍不得離開這里的人民。
第二把,撒在了密云水庫。那是他親自主持修建的。他生前最關心的就是水利,就是老百姓能不能喝上水,莊稼能不能灌上水。
第三把,撒在了天津海河入海口。那里是他年輕時讀書的地方,是他革命思想萌芽的地方。他在那里遇到了一輩子的伴侶鄧穎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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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把,撒在了山東濱州的黃河入海口。骨灰順著黃河水,流進了渤海,流進了太平洋。他生前一直掛念著臺灣同胞,他說過希望能看到祖國統一。或許,他是想順著大海,去臺灣看一看吧。
05
這事兒過去這么多年了,現在提起來,心里還是覺得堵得慌。
1976年的那個冬天,對中國來說,真的太冷了。
兩個老人,一個在醫院里為了省一件新衣服而穿著舊衣離世,把骨灰都撒得干干凈凈;另一個在紅墻里,被病痛困住了雙腿,連送別老友都成了奢望,只能對著收音機流淚。
“我也走不動了。”
這六個字,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無奈,更是一個時代的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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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讓我們看到了偉人身上最凡人、最脆弱,也最真實的一面。他們不是神,他們也會老,也會病,也會在生離死別面前感到無能為力。
但你反過頭來想,正是這種“無能為力”和“赤條條來去”,才顯出他們的偉大。
總理雖然沒有留下一塊墓碑,也沒有留下一把骨灰。
但是,你看那奔流不息的黃河水,看那巍峨的密云水庫,看那長安街上繁華的燈火。
其實,他哪里都沒去。
正如那句老話說的,有的人死了,但他還活著。他早就融進了這片他愛得深沉的土地里,變成了這山川河流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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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一想,那個寒冷的冬天,似乎也沒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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