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記137：沈巍在云南拜訪讓“大衣哥”一舉成名的“三賢”之一

從小處入手，從細微處著力，然后洞觀一個地域的文化，鳥瞰一個景觀的歷史，這是沈巍的講述能夠具有磁性引力的原因。

12月23日，沈巍再次在云南昆明選中了一個一般人不會去拜訪的歷史遺跡，甚至在大眾化的自駕游導游手冊中，也不會提及這個景點，但是沈巍愣是在大海撈針般的云南文化景點中，“海底撈”般地撈出了這個景點，當他把這個景觀展現(xiàn)在我們的時候，我們覺得的確值得一觀，不枉到此一游，若無視此處，云南行就會少了一點趣味，少了一點深度。

但就是這么一個以漫不經(jīng)心的姿態(tài)挖掘出的云南人物，沈巍卻是以最通俗化的方式，來揭開歷史本來一本正經(jīng)的面紗的。

就像他能從在我們印象中只會在緋聞的粉色里時而泛起一些微瀾的伊能靜那里，揭示出昆明歷史上的一段壯闊歷史一樣，沈巍這一次選中了爭議不斷的網(wǎng)紅巨無霸“大衣哥”來作為介入云南歷史文化中的一位著名的被列入“三賢祠”中的人物的切入點。

這就是他在昆明的“升庵祠”的開場白里，別出心裁地用“大衣哥”來勾連出這位云南歷史名人的一種獨特布局。他知道受眾的好奇心理，把當代紅人與歷史舊人拉扯到一起，才能把沉寂的歷史，讀出脈搏與溫度，觸摸到歷史人物的心跳與靈魂。

看看沈巍是如何從“大衣哥”開始他的吊人胃口的歷史解讀的：

——你們知道大衣哥嗎？都知道大衣哥。大衣哥為什么成為大衣哥？因為他唱了一首歌，他模仿楊洪基。但是楊洪基為什么這首歌出名？是因為 1984 版的《三國演義》電視劇。

《三國演義》電視劇的開首有一段主題歌，就是“滾滾長江東逝水”，那么這首歌詞是誰寫的？就是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的楊升庵。他的真名叫楊慎。——

“滾滾長江東逝水”這個詞句，我們太過熟悉，但對它的作者，我們知之甚少，覺得他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而來到昆明，就站在這個作者的故居里，對他尋訪與探微的好奇心陡地暴漲，我們會因為這個人物曾經(jīng)生活過在這個空間里，而對他涌上空前的興趣。

沈巍就這樣，讓這個只聞其作品而不知其人的歷史聞人浮出了昆明的水面，勾勒出他的非同凡響的人生軌跡。

走近“升庵祠”，沈巍就被大門的對聯(lián)吸引，之后，他開啟了始終不放過的讀一遍、再講一遍、再至串講一遍的習慣性講述方式。

這副對聯(lián)如下：

“議大禮面折廷爭，系情滇云，名士名作千秋在”

“計遐征山回路轉，涉足蒼洱，奇人奇書萬里行”

這副對聯(lián)由當代人撰寫，作者為由云南大學教授張文勛，由書法家趙翼榮書寫。

沈巍告訴大家：“這副對聯(lián)呢，是它正好是紀念了兩個人，一個是楊升庵。它說：‘議大禮面折廷爭，系情滇云，名士名作千秋在’。楊升庵，四川新都人，然后呢，徐霞客也到過這里，所以又紀念了徐霞客：‘計遐征山回路轉，涉足蒼洱，奇人奇書萬里行’。”

“升庵祠”作為一個名人館，是他的奇怪之處。一館之內，紀念兩位名人。

大門的南邊，掛著“昆明楊升庵紀念館”的牌子；大門的北邊，掛著“昆明徐霞客紀念館”的牌子。而這副由當代人撰寫的對聯(lián)，包容了兩個云南的歷史名人，可謂是應景而作，十分切題。

為什么楊升庵紀念館，又放進了另一個大名人“徐霞客”呢？

沈巍又從一副對聯(lián)談起，揭開了兩位名人共用一館的原因。

這副對聯(lián)如下：

自東漢以來，二千年變幻滄桑，重開古剎；

在西山之麓，五百里蒼茫云水，一滌塵襟；

此聯(lián)題寫者陳榮昌，也是昆明的聞人。我們在劉廷鑾編著的《蘭堂藏》（泰山出版社,2011年版）中摘錄一段他的個人介紹：

——陳榮昌(1860-1935)，字小圃，亦作筱圃。號虛齋、虛齋困叟，又號桐村、遁農，別署鐵人。云南昆明人。近代著名學者、書法家。

陳榮昌是光緒八年(1882)鄉(xiāng)試解元，翌年殿試連捷二甲第二十一名進士，選庶吉士，散館授編修。歷為武英殿纂修、國史館協(xié)修，貴州學政，山東提學使，云南高等學堂總教習，云南經(jīng)正書院山長。光緒三十一年(1905)，赴日本考察。歸國后，陳榮昌提倡教育，在云南創(chuàng)辦勸學所、師范學堂、女子中小學，以及各專科學校。曾任云南教育總會會長、云南國學專修館名譽館長、資政院議員等，被稱為“對云南教育事業(yè)有重大貢獻的人”。

陳榮昌愛國憂民，急公好義，善薦人才。光緒二十六年( 1900)，他在被派赴越南考察時，發(fā)現(xiàn)了法國人所繪制的十分精致的云南地圖，圖上的山川、河流、地形、地貌詳盡得令人吃驚。他從中敏銳地覺察到法國人有圖謀云南的野心。回國后，他立即上書總督。在京為官期間，他以伯樂之慧眼，舉才薦賢，近代大學者、資產(chǎn)階級改良派代表人物梁啟超，還有光緒二十九年(1903)科考獲經(jīng)濟科第一名的袁嘉谷等，都曾受到他的鼎力推薦。入民國后，陳榮昌歸里，以詩書自娛。

陳榮昌善詩文、工書畫。他著述豐厚，計有《桐村駢文》、 《虛齋文集》、 《虛齋詩集》、 《明夷子》、 《硯食錄》、 《滇南拾遺》、 《二艾遺書》、 《東游日記》等三十多種，又主編《云南叢書》、 《昆明縣志》等。其書法，宗由顏真卿、錢南園而米芾及《龍門十二品》，清挺雄酞，守古法而不泥占，法度盡顯。他還問畫竹石，亦落落有致。

陳榮昌卒年七十五歲，門人為其私謚“文貞”。——

沈巍對對聯(lián)介紹如下：

——陳榮昌這個名字啊，在很多景點都有他寫的對聯(lián)，都有他的牌匾，叫陳榮昌。他說從東漢以來，兩千年變換滄桑，重開古剎，為西山之路，五百里蒼茫云水，一蕩成凈，就是描寫這個風景好。

歷史悠久的升庵祠由“碧峣精舍”和普賢寺等組成，占地近萬平方米。祠內古木參天，樓臺亭閣，巍然肅立，環(huán)境靜謐。明代著名文人楊慎在此開辦了碧峣書院，因為他來的時候云南還算是個蠻荒之地，那么他來了之后呢，就是傳播文化，著書立學。寫下了很多詩歌，尤其這一句描寫云南的，是很有名的一句佳句，寫得特別好：

【《滇海曲》“蘋香波暖泛云津，漁松樵歌曲水濱；天氣長如二三月，花枝不斷四時春。”】

農歷二三月，不是陽歷，農歷二三月的話，那是很溫暖的。“花枝不斷四時春”，就是花永遠開，好像是四季，懂意思吧？一年四季都開花。你看這個詩句啊，“天氣長如二三月”，溫暖的時候，長如二三月，然后，“花枝不斷四時春”的佳句，使昆明由此獲得了春城的美譽。

那么春城這個名字呢，不是隨隨便便、好像起的。

因為這個原因，地理學家徐霞客因慕楊慎之名，特地到此拜謁。他可不是無緣無故來的，他來了之后，對昆明也很有感情。整個徐霞客游記里，40% 寫的是云南，寫得特別多。然后呢，寫下了不朽的游太華山記，這篇文章現(xiàn)在收在中學課本里面。

庭院內現(xiàn)存的一座羅漢松相傳為徐霞客親手所植。

升庵祠于 1987 年 12 月 21 日被公布為云南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隨后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專門進行了文物主體的改造。然后呢，現(xiàn)已開設了楊升庵紀念館和徐霞客紀念館，成為人們學習的場所。你們看那個中央電視臺有一個節(jié)目叫《典籍里的中國》，有一集就專門介紹楊升庵的。

所以，楊升庵跟徐霞客是兩個人（在一起），（但是）兩個人性格卻是不一樣的。

徐霞客從小第一次考秀才沒考上。他爸爸就問他你準備怎么辦？徐霞客說，我不想再考了。好，他爸爸很支持他。從此，絕意科舉，不參加考試了。

但是楊慎正好倒過來的，人家考上了，像狀元了。懂意思吧？他的科舉道路很順，馬上就進入了高端的殿堂。他成為大官了，但是他的命運，一個是自己找的，一個是被逼的，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來到了云南。——

沈巍既解釋了兩個人的因緣際會，又比較了兩位主人公的不同，可謂是要言不煩。

在景點展示板上，介紹了楊慎被列入“三賢祠”，沈巍經(jīng)過一番查證，明確了這三賢是:一個是楊慎，一個是劉寅，一個是王褒。這三個人一個是漢代人，兩個是明朝人。兩個是四川人，一個是云南本地人。

對楊慎，沈巍用最通俗化的語言作了介紹：

——楊慎是個才子型的人物。明代有三個才子，一個叫解縉，一個叫徐渭徐文長，一個就叫楊慎。

他是今天的四川省成都市新都縣人。他爸爸楊廷和呢是個宰相，從小官宦之家，他中了狀元。但他在明朝的朝廷上，因為當年有個皇帝，他并不是那個故世的皇帝的兒子，而是另外一個人的王，所以他登上皇位之后，就把他那個爸爸，明明不是皇帝的那個爸爸，也認為應該以皇帝的禮節(jié)對待，所以這個楊慎呢就在朝廷上就跟他發(fā)生了爭執(zhí)，爭了之后打屁股，打得半死，還貶到了這個云南。

那么這個皇帝（嘉靖皇帝），這個他爸爸的墓在哪里呢？就在我們那個前幾天來的“救世主”(主播名）他那個老家，就叫明顯陵，很有名的，十三陵之外還有一個皇陵，湖北的，就是他沒做過皇帝，因為他兒子做皇帝了，把他捧為皇陵。——

沈巍用家長里短的語言，把歷史人物的那么一點事，解讀得同樣接地氣，此種歷史觀，與楊慎詩詞中的那種“笑看歷史風云”何其吻合啊。

而另外二賢，沈巍也不忘介紹：

——王褒也是四川人，你說四川人多厲害，因為云南跟四川接近。王褒這個人是怎么一個人物呢？他是在漢代，是個辭賦學家，他在歷史上最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茶這個字，在我們中國第一次出現(xiàn)在他的一篇文章里面。

劉寅，他也是一個明代的學者，曾經(jīng)呢在這里做過官……——

在接下來的參觀中，先在徐霞客紀念館里，沈巍作了詳細介紹，之后，又走訪了楊慎紀念館，可以說一天下來，再次讓云南之行收獲滿滿。

沈巍走的是云南的冷門的文化路線，但卻是真正接近“云南家譜”的踏訪軌跡，中國的大文化與大歷史，在沈巍的引領下，以云南這個切入點，而得到了激活與激發(fā)。依然像之前他游學時運用的手法一樣，他每到一處，能讓當?shù)匚幕療òl(fā)出世界舞臺中心的標新立異感。

不能不說沈巍在游學的過程中，有著他的獨到的思路梳理與主題厘定，翻任何一本云南游讀本，絕對沒有沈巍設定的這一個路線與路程。這一點，在我們厭倦了大路貨的旅游套路時，用沈巍的新視角觀望云南文化，會不會給我們一種新異的拍案驚奇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