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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由AI生成
撰文/李覲麟
編輯/李 季
排版/Annalee
12月22日深夜,快手沖回蘋果App Store第二,迎來了一場用戶回歸,原因是快手平臺正上演一場令人瞠目結舌的監管失靈。
在長達半個多小時的時間里,快手平臺淪為低俗內容的集散地,多個觀看人數上萬的直播間公然播放淫穢影片。盡管快手很快報警,并在深夜回應“系遭黑灰產惡意攻擊所致”,但這場風波帶來的影響卻無法用輕飄飄的一句話來概括。
更何況就在這場災難發生的前一天,快手才剛發布內容治理成績單,宣稱通過AI技術實現違規內容“秒級識別”,但轉頭便全盤失守。
這種鮮明的反差,與其說是黑灰產技術過于高超,倒不如討論快手自身的監管體系是否早已千瘡百孔。深夜的失守不過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回望其從“老鐵文化”到“慢腳文化”的蛻變軌跡,這場鬧劇似乎早就寫下了注腳。
超25萬條投訴背后是監管之困
在許多用戶眼中,快手的監管問題一直是枚隱形炸彈。
網友“小圓”2024年就曾在自己的社交媒體平臺上細數了快手的“三宗罪”:一是監管不力,許多商家賣三無產品;二是惡意推送,購買產品后繼續推送類似產品,不管用戶是否需要或喜歡;三是允許賣鬼神產品,宣傳鬼神說,誤導大眾。
而在這條帖子的評論區,也有大量用戶贊同其觀點,稱自己的父母也在快手直播間深受其害。
“很多主播打著正能量,為了老百姓的說辭,夸大宣傳保健品的功效賣保健品”“全都是假劇本,騙得老年人團團轉,整天買三無產品”“老爸被直播間推薦買了假珍珠項鏈、翡翠和各種收藏品,根本勸不住”……諸如此類的真實案例比比皆是。
在黑貓投訴平臺上,關于快手的投訴更是超過25萬條,僅僅查看近三個月的投訴內容就能發現,大多數投訴圍繞商城產品質量不合格、付費課程的承諾與實際不符、主播誘導充值等問題展開。
根據投訴的處理流程和結果來看,不少用戶的問題并未得到解決。例如有用戶在快手購買古錢幣之后發現貨不對版準備投訴,但再次登錄快手時卻發現該商家賬號已經因涉及違規而被封禁注銷,該用戶后續只能找到快手官方進行處理,但得到的回復一直是“已收到反饋,會進一步核實,請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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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投訴超過25萬條
夸大其詞、帶貨劇本的問題更是在快手泛濫成災,有博主此前揭露快手粉絲超七千萬的主播“清河李哥”團隊在直播帶貨時以“懲治壞人補償粉絲”為噱頭惡意炒作,推銷“東方美人”產品,涉嫌虛假價格宣傳。
還有粉絲上億的“蛋蛋”打著助農直播帶貨的旗號,轉頭直播售賣與助農毫無關系的羽絨服品類。主播“九天”帶貨鹿茸血,結果被檢測出成分為豬血、牛血等廉價動物血。
種種風波看似偶然,實則暴露出快手的隱憂。技術層面,AI審核依賴關鍵詞過濾,對隱蔽性違規內容識別能力不足,且易被黑灰產的AI圖像干擾手段規避;規則層面,平臺與頭部主播的利益捆綁,對千萬粉絲級賬號的違規行為心存顧慮,處置延遲且力度不足,而對普通用戶的舉報則往往反饋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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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直播帶貨亂象早已引起用戶不滿
有用戶反映,平臺舉報入口深藏多級菜單,老人小孩難以找到,即便成功提交舉報,也多只收到“已處理”的模糊回應。
對于用戶而言,直播帶貨本應是便捷、高效的購物方式,但快手平臺的監管缺位讓這份便捷變成了陷阱。尤其是對于辨別能力較弱的中老年群體,他們更容易被主播的“親情牌”“福利牌”打動,成為虛假直播帶貨的主要受害者。
“老鐵”退場,“慢腳”釀禍
倘若說帶貨亂象是侵害用戶權益的顯性傷口,那么低俗色情與不良內容的滲透,則是腐蝕平臺生態的隱形毒瘤。
在經歷昨夜的風波前不久,快手擁有4400萬粉絲的主播“劉二狗”也用一場直播暴露了快手平臺的合規危機。12月5日,“劉二狗”開展泳池直播,鏡頭刻意聚焦暴露著裝參與者的敏感部位,伴隨高危曖昧互動與低俗帶貨環節,實時觀看人數超百萬卻未被及時攔截,直至輿情發酵11天后,平臺僅作出“禁止發布新作品、責令整改”的輕微處罰,未下架違規視頻也未封禁賬號,被網友戲稱“罰酒三杯”式處置。
而半個月后,快手爆發大面積色情直播事件,平臺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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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股價動蕩
事實上,無論“快手12.22”事件背后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今日的快手早就已經不是老鐵的快手了。
早年的快手,憑借“記錄世界,記錄你”的口號和獨特的“老鐵文化”在下沉市場站穩腳跟。那時的平臺上,有東北老鐵曬腌酸菜的日常,有南方農戶展示農耕的辛勞,有普通人分享生活的喜怒哀樂。
充滿煙火氣的真實感,讓用戶之間形成了強烈的情感共鳴,“老鐵”二字背后承載的是信任與陪伴,也讓快手構建起了差異化的社區生態。
但隨著互聯網行業競爭加劇,商業化壓力逐漸改變了快手的發展軌跡。當“流量=收益”的邏輯深入人心,平臺開始放棄對優質內容的堅守,轉而向娛樂化、低俗化內容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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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登上蘋果App Store排行榜第二
當初心在商業化狂奔的進程中消失,“慢腳文化”的泛濫便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慢腳”一詞源自對“快手”的反義造詞,最初只是平臺上少數青少年群體特有的非主流視頻風格,表現為異瞳、堆堆襪等特立獨行的靜態畫風和網絡用語,整體屬于小眾亞文化的范疇。
但很快,“慢腳文化”在快手平臺上無序生長,逐漸偏離軌道,朝著低俗化、病態化的方向瘋狂蛻變,后來徹底淪為毒文化:“04年已婚已孕,在婆家的一天”“05年嫁給大自己17歲大叔的一天”,此類標題在快手上隨處可見。
“慢腳文化”的泛濫,最直接的受害者是心智尚未成熟的青少年。他們發布和觀看的內容展現出成人化傾向。
面對“慢腳文化”的肆虐和青少年權益的受損,快手始終沒有推出強有力的監管措施,并未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也正是持續地“重流量、輕治理”,才讓監管漏洞持續擴大。
深夜失守的鬧劇會漸漸散場,但留給快手的反思卻剛剛開始。從老鐵文化到慢腳文化,從流量狂奔到監管潰敗,快手需要一場徹底的自我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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