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在1916年的湖北麻城,七歲被裹小腳,十歲被賣作童養媳,命運看似早已被寫好。但1926年王樹聲在麻城組織農協,“翻身”兩個字像一記驚雷,她聽得真切。第二年,父親和姑父參加黃麻起義,姑父犧牲的噩耗逼得這個十三歲的小腳姑娘把哭聲咽進胸口,她宣誓入團,隨后又火線轉為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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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紅四方面軍西征川陜,她是宣傳隊長,也是會跳會唱的“黃毛丫頭”。徐向前一句“年紀小不是問題”,讓她背上長槍。婦女獨立營隨即成立,她擔任營長。體能不如男兵,她就帶隊加練;刺刀操一次又一次重復,手心磨出血也不放下。姑娘們剪掉長辮子,陶萬榮一句“我們都一樣”,說得干脆。
鷹龍山遭遇戰打響,敵人抽大煙歇腳,她抓住空隙一舉拿下一團俘虜,繳獲八百多支槍。川北百姓第一次見到全副武裝的紅軍女兵,驚嘆之后,報名的婦女排起長龍。婦女營變婦女團,陶萬榮因此被媒體冠以“軍中花木蘭”,名號傳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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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6月懋功會師,當晚的篝火晚會上,她抱著小三弦唱《紅軍會師歌》。毛澤東聽完連連點頭,“唱得好,又能打仗”,他隨后笑著叫她“黃毛丫頭”。為表感謝,她臨時起灶做了一頓陜北風味飯菜,毛澤東吃得開心,這份口味被他牢牢記住。
長征后半程,她病倒在草地上,朱德下令“抬也要抬出去”。1937年3月,西路軍折入河西走廊,婦女先鋒團僅剩三百人,她仍擔任指揮。敵人是裝備充足的馬家軍,陶萬榮帶隊鉆溝壑、翻碎石、滑懸崖。夜里寒風割臉,十幾名姑娘倒在洞口。她只能生火取暖,結果暴露目標,彈雨傾瀉。突圍失敗,最終被俘,送南京反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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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共合作后,周恩來多方交涉將她和戰友換出。面對周恩來“打算怎么走?”的詢問,她答得干脆:“去延安!”延安歲月里,她在中央黨校、陜北公學、抗大輪訓,更多時間泡在伙房。毛澤東晚飯時常打趣:“黃毛丫頭,今天什么菜?”她回答簡短:“高粱米加南瓜,主席您嘗嘗。”樸素,卻暖胃。
抗戰進入相持階段,她與丈夫牟子芳奔赴山東前線。1942年冬夜大掃蕩,牟子芳犧牲,她挺著幾個月的身孕突出重圍。孩子出生后,她咬牙把襁褓交給老鄉,轉身又鉆進敵后。這樣殘酷的選擇,外人難以體會,但她從沒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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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東野入關,她隨部隊接管遼西,接著進入公安系統。破獲特務案、整肅黑槍,她雷厲風行。有人驚嘆:“法院里坐著位女副院長,上陣殺敵那套依然沒丟。”她只是擺擺手:“規矩是死的,人心是活的。”
1958年8月5日晚,沈陽賓館燈火通明。鄧華陪同毛澤東視察歸來,幾道東北菜剛擺上桌,毛澤東夾起一塊地三鮮忽然停住筷子:“怎么不見陶萬榮?聽說她在沈陽,快叫來,我還想嘗她的手藝。”一句話帶著笑意,卻讓服務員忙成一團。深夜十一點多,陶萬榮趕到,圍裙都未來得及換,麻利下廚,蔥花、醬油、豬油翻滾出熟悉的香味。毛澤東嘗了一口紅燒鲅魚,滿足地點頭:“還是那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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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記得,那頓飯后她回公安廳已是凌晨,第二天照常出現在辦案現場。對她來說,戰場換了,但職責始終一樣——解決問題。
1993年,她突發腦溢血,被搶救過來。恢復期間她寫下短短幾行字:“幾十年戰斗生活,該做的都做了。”語氣平靜,沒有豪言。當年剪掉的辮子早已生出白發,她仍喜歡清晨在院里踱步,看花開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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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12月30日,陶萬榮病逝,安葬麻城。生前,她留下一句話送給七個孩子:“兩手空空參加革命,兩袖清風離開。”有人說她傳奇,她卻只承認本分。歷史書頁翻過去,她的名字仍如當年的號角般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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