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深秋的一個清晨,北海的湖面仍冒著霧氣,主席批閱文件到黎明,忽然被一張湘潭縣的組織名單吸引——縣委書記毛華初。看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放下鉛筆,輕聲念了一遍。屋里只有燈泡嗡嗡作響,警衛員卻清楚地聽見了那句自言自語:“當得了嗎?”隨后,他吩咐秘書把剛到北京開會的毛特夫找來。
毛特夫午后趕到中南海,匯報工作之余被主席突然打斷。“湘潭縣的書記是誰?”一句話問得很直接。毛特夫答道:“毛華初。”主席略一沉默,眉頭舒展開來,還不放心又追了半句,“他行不行?”毛特夫用力點頭:“行,鄉親們服氣。”這才換來老人家的一聲“那就好”,話語輕,卻聽得出一絲放下心來的味道。
許多人不知道,這個“縣太爺”走到今天并不容易。二十年前,1934年的冬夜,瀟湘大地寒風徹骨,毛華初還是流落街頭的小乞丐。生母羅醒被捕犧牲前,把年幼的他托付給難友王淑蘭;也就是后來毛澤民的夫人。為了給孩子找活路,王淑蘭咬牙帶著他一路輾轉,先后躲過追捕、躲過轟炸,最后在1938年領著他敲開延安棗園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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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面時,延安陽光刺眼。主席彎腰打量這個骨瘦如柴的小孩。“伯伯好!”一句稚嫩的問候伴著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老人家半開玩笑:“這么小就來了?還打得起收條嗎?”孩子抬頭回答:“我討過飯,吃得消!”就這么一句硬氣的話,讓主席決定留下他。延安保育小學、少年抗日先鋒隊、中央二局機要科,一條線鋪開,他的生活從此與黨和軍隊連在一起。
當年二局糧食緊張,毛華初瘦得脫相。主席視察時看到,不聲不響地讓財務把自己津貼分出來補給二局。那頓棗湯窩頭不算豐盛,卻改變了很多年輕人的身體狀況。也正是在這種細節里,毛華初明白了“無名英雄”四個字的分量。
1945年,轉入東北工作前夕,毛華初又一次來辭行。主席想了想,最終只掏出部分稿費遞過去。公家馬不能給,紀律不容破例。臨別時發現侄子衣服單薄,便把自己的灰呢大衣披在他肩頭,“路上冷,披著。”窯洞門口那一幕,被不少老警衛稱作“延安最難忘的背影”。
東北土改、剿匪、建政,毛華初一路干到科長。1949年隨南下工作團回到家鄉,接手湘潭縣這攤子爛賬:地主余糧、廠礦接收、退役安置全堆在他桌上。有人說“主席侄子當縣官好擺譜”,鄉親們卻見過他晝夜帶隊整治漣水堤,鞋子踩爛三雙。多年后提起,他只搖頭:“那時候真想睡上一個囫圇覺。”
時間回到1954年。毛特夫向主席轉述了這些情況。“行,就讓他放開手腳干。”老人家聲音很低,但語氣里透出一種“家里孩子長大了”的欣慰。
次年春天,毛華初到北京參加會議。秘書葉子龍打電話:“主席約周六晚上見面。”車剛拐進中南海,他就看見主席在廊下等。十年未見,老人的額頭多了皺紋,步子仍穩。匯報湘潭農業互助、韶山水利、老鄉口碑,主席連聲稱好。末了,又問:“身體怎么樣?”毛華初回答“能扛”。主席拍拍他肩膀,半帶囑托:“干部不長久扎根,群眾就心里沒底。”
之后的日子,兩人見面機會越來越少。1964年,北京一次會議間隙,主席在人群里一眼認出侄媳韓瑾行,打趣叫她“李瑾”,再三叮囑“多帶孩子來看看”。那一年,毛華初正在湖南主持農村合作化掃尾,持續奔波,硬是抽不出身。后來得知消息,他只說了一句:“伯伯有交代,干完再去。”
1970年代初,湘潭長塘沖水庫竣工,老百姓把主壩叫“華初壩”。完工那晚,冷風襲人,他獨自站在壩頂,想起那個延安清晨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沒有照片,也沒有詩句,只一句對自己說的話:“當得了嗎?要當得起!”
這位縣委書記最終把自己的一生寫在了土地上。主席當年的那句擔心,如今在湘江兩岸早已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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