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0月24日,朝鮮北部的山巒間彌漫著大戰前的沉寂。
志愿軍第40軍118師師長鄧岳和政委張玉華走下吉普車,準備商討一下部隊下一步該怎么走,手里的地圖被寒風吹得嘩嘩作響。
由于志愿軍司令部規定,各軍在沒有與敵人打響之前,所有的電臺一律不能開機。118師已經在陌生的山區連續急行軍五個夜晚,部隊卻在一個三岔路口迷失了方向。
鄧岳壓根兒兒就沒有想到,這次“迷路”會讓自己遇見彭老總,更沒有料到他的部隊竟然成為整個志愿軍最早與“聯合國軍”交火,打響了志愿軍出國作戰的第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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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溝里的邂逅
1950年10月19日,118師作為40軍的先頭部隊,從安江迅速渡過鴨綠江。
在連續五個夜晚的急行軍后,師長鄧岳率領部隊于24日到達北鎮西北的大榆洞。
他們已經聽見前面的隆隆炮聲,判斷那是溫井方向。雖然敵情不明,但大量逃難的朝鮮群眾,說明局勢已經非常嚴峻。
在一個三岔路口,鄧岳和師政委張玉華下車,準備研究一下部隊的行軍方向。
他們發現前面有幾個人民軍士兵,于是帶著翻譯上前詢問。可是,對方神色警惕,一言不發。
雙方正僵在那里的時候,一直在溝口翹首企盼自己隊伍的彭德懷的參謀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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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彭老總已經在大榆洞與金日成見了面,了解了目前的局勢。可是自己部隊在哪里呢?彭老總一點消息也沒有,成了光桿司令。
志愿軍入朝,到達指定地點的期限被規定得很嚴格。然而,部隊在行軍時經常遭到聯合國軍飛機的偵察和掃射,加之路上和向北逃難的朝鮮群眾發生摩擦,各部隊行軍非常緩慢。
彭老總獨自一人在長滿雜草的山溝里焦急地徘徊著。
鄧岳跟著參謀快步向彭老總的房間走去,很遠就看見他在屋里踱來踱去。
彭老總緊緊握住鄧岳的手,非常高興地說:“終于把你們盼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鄧岳與40軍軍部無法取得聯系,不知道前面什么情況,只聽見隆隆炮聲。他立刻請彭老總下達作戰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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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老總大步走到作戰地圖前,指向溫井方向:“把部隊拉上去,在那里設好埋伏,給這股敵人當頭一棒,這是出國第一仗,只能贏,不能輸,就看你們的啦!”
“保證完成任務!”鄧岳在離開彭老總的時候,堅持留下一點兵力做彭德懷的警衛工作。
鄧岳后來回憶說:“彭老總只身深入敵后,我一直滿懷崇敬。”
而對于彭德懷來說,鄧岳的到來令他充滿信心。此時此刻,118師出現的意義遠遠超出一個師兵力的到達。彭老總也是在那一刻決定,志愿軍指揮部可以建立在大榆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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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急構筑工事
仁川登陸成功后,麥克阿瑟和“聯合國軍”彌漫著極其樂觀的情緒。他在威克島向杜魯門保證:“朝鮮戰爭將在感恩節前結束!”
在麥克阿瑟眼里,從山溝里走出來的中國共產黨軍隊,根本不敢與裝備精良的“聯合國軍”進行正面交鋒。
于是,他命令部隊全速向鴨綠江推進。南朝鮮軍第6師被推到最前線,師長金鐘五暗暗罵道:“狡猾的美國人,自己不沖,卻讓我們沖在前面。”
罵歸罵,無奈軍令難違。他命令第2團兩個營向溫井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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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岳和張玉華回去后,立刻制定了作戰方案。354團在溫井以北的豐下洞、富興洞地區阻擊敵人;353團在兩水洞公路西側展開;352團在北鎮西北側展開;師指揮所位于兩水洞西側山坡下。
其中352團的部署既是袋形又是環形,可以把敵人放進來打,也可以在“大門口”阻擊敵人。
24日晚,354團趕到了作戰地域,人馬未歇就開始構筑工事。為保證戰斗發起的突然性,全團進行嚴密偽裝,管制燈火,架設有線電話聯系。
當118師的官兵修筑完工時,天就要亮了。除了警戒哨外,其他的人蜷曲在工事中打盹。
天氣寒冷,不許生火,大家還是進入了夢鄉。沒有人知道天亮后將發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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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水洞戰斗
10月25日清晨,天氣一改前幾天的晴朗,陰沉下來,寒風刺骨。
南朝鮮軍的一個營加一個炮兵中隊,乘坐四十多輛汽車闖進我軍陣地。
他們既不下車搜索,也不開槍進行火力偵察,嘴里啃著蘋果,嚼著口香糖,哼著流行曲,打鬧嬉戲如入無人之境。渾然不知自己正駛向死亡的陷阱。
上午10時,敵人的尖兵車軋響了志愿軍埋設的兩顆觸發雷。因為不是速發雷管,沒有傷著汽車。
車上士兵只是探頭看了看,連車都沒停,若無其事地繼續前進。整個隊伍都顯得趾高氣揚,好像“江東無人”,他們就是天下無敵的王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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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敵軍完全進入伏擊圈后,志愿軍的機槍、步槍、手榴彈如暴雨般傾瀉而下。車上的敵人驚慌失措,頓時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敵人一邊逃,一邊往回看。眼看越追越近,南朝鮮兵開始扔東西,什么毯子、大衣、槍支統統不要了。
志愿軍在后面喊“繳槍不殺”、“優待俘虜”。敵人聽不懂中國話,跑得更兇了。
志愿軍戰士都是“鐵腳板”,自然比南朝鮮軍跑得快。
一個小時后,戰斗結束。118師干凈利落地殲滅了南朝鮮軍1個步兵營和1個炮兵中隊,斃傷俘敵484人,繳獲各種槍163支、火炮12門、汽車38輛。
清理戰果時,志愿軍戰士還發現一名特殊的俘虜——美軍顧問賴特斯少校。
這個美國人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張印有八國文字的投降書,連連說道:“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中國軍隊,只要你們不殺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訴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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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親自提議
捷報傳到志愿軍總部時,彭德懷一個箭步搶過電話:“怎么樣?吃了肉包子沒有?”
“吃上了!還是全肉餡的!”電話那頭,鄧岳的聲音因興奮而顫抖著。
彭德懷臉上終于露出笑容:“打得好!總部要通令嘉獎你們!”放下電話,他對參謀喊道:“快給毛主席發電,首戰告捷!”
遠在北京的毛澤東接到捷報后,極為欣慰,發來賀電:“慶祝你們的初戰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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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深謀遠慮的領袖深知,這場勝利的政治意義遠超軍事價值——他向世界宣告:站起來的中國人民,不再任人欺凌。
這場因“迷路”而發生的戰斗,規模不大,卻意義非凡。它是中國人民志愿軍出國作戰的第一仗,打出了國威、軍威,拉開了抗美援朝戰爭的序幕。
后來,毛澤東親自提議把10月25日定為中國人民志愿軍出國作戰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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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朝鮮戰爭》作者:王樹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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