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舍》變“啞炮”，歷史題材為何這么難？

文 | 眸娛

超級大IP改編劇《啞舍》開播三天，似乎已經是“無力回天”了。

除了開播首日因魔改遭到大量原著粉的抵制外，《啞舍》再未掀起更高的話題度，連吐槽都少有了。截至目前，該劇的云合正片有效播放量市占率僅為3.5%，甚至不如一些早已完結的劇集，《啞舍》直接變“啞炮”了。

作為網文時代的“四大”之一，《啞舍》曾與《龍族》《盜墓筆記》《全職高手》并稱為“盜全龍啞”，實體銷量表現更為優秀，累計銷量超過1000萬冊，在青少年學生群體中擁有相當廣泛的影響力。

《啞舍》獨樹一幟的奇幻歷史風格，承載了一代人的青春記憶，但為何影視化改編卻無人問津？這類歷史題材劇又為何走得如此艱難？

《啞舍》為何變“啞炮”？

雖然兼具超級IP與新麗電視出品兩大優勢，讓劇版《啞舍》自拍攝階段就備受市場關注，但原著粉的擔憂與疑云從未停止過。

其實就改編難度而言，《啞舍》確實不輸《盜墓筆記》，同樣涉及文物保護、歷史文化等敏感領域，相比于后者難以構建視覺上的奇幻感，前者影視化改編的難點在于“文戲”，如何以古董文物為載體去呈現歷史糾葛。

《啞舍》原著的成功之處就在于奇幻與歷史的融合。故事圍繞現代一間名為“啞舍”的古董店展開，神秘的店老板畢之是活了兩千多年的秦國相國甘羅，也曾是太子扶蘇的伴讀，因生前服下長生不老藥得以逃脫為秦始皇陪葬的命運，在歷史長河中不停地尋找轉世的扶蘇，并遇到了這一代的扶蘇轉世醫生蘇北陸。

從畢之和蘇北陸的視角去聚焦“啞舍”中被賦予了靈魂的古董，以及古董身上所承載的歷史故事，比如第一部第一章的古董“魚紋鏡”連接了古今兩個時空，現代女孩何亦瑤與漢代大將軍霍去病通過古鏡相識、相愛，在一個言情故事中穿插講述霍去病的一生。

再比如第一部中名為“厭勝”的巫蠱偶，初代主人為漢朝皇后陳阿嬌，喚醒巫蠱偶殘存的靈體即可達成愿望，巫蠱偶承載的就是阿嬌與劉徹的故事；第三部中象征著帝王權柄的“天鉞斧”，唯有天命之人才能握在手中，聚焦宋太祖趙匡胤的故事......通過文物訴說歷史的核心主題貫穿了整個系列。

當然，作為一部玄幻小說，《啞舍》在以歷史為基底創作的過程中必然會進行藝術加工，肯定無法當做真實的歷史來鑒賞，但這也恰恰是這一IP的成功之處，以更輕盈的方式來呈現歷史的宿命感，更容易讓年輕人接受，但要進行影視化改編呈現是相當困難的。

一方面，涉及歷史文化內容本身就較為敏感，真實的歷史是厚重的、宏大的，但影視作品又需要進行娛樂化的藝術加工，很難把握好改編的尺度。

所以劇版《啞舍》直接將原著中涉及歷史人物的部分“改頭換面”，比如原著中“魚紋鏡”連接的是封狼居胥的漢朝名將霍去病，但劇版換成了虛構人物“李延勝”，確實規避掉了很大一部分輿論風險，但同時也失去了角色魅力。

《啞舍》原著中很大一部分看點就在于對歷史人物的再創造，人物和歷史本身的魅力為角色增色不少，當角色失去了“霍去病”光環之后就泯然眾人了，對觀眾的吸引力也相當有限。

另一方面，原著涉及歷史玄幻很難被還原，活了兩千多年的核心人物畢之串聯起了一系列故事，畢之和胡亥長生不老、扶蘇借尸還魂、赤龍服可防止肉體腐爛、古董文物殘存的靈魂，大量玄幻元素充斥其中，和歷史本身就是相悖的。

劇版為了規避虛化歷史的問題，將從古代活到現代的畢之改成從未來穿越而來，認識了生活在現代的寵物醫生蘇北陸，二人并結成伙伴踏上尋回古董的旅程，甚至加入了時空電梯的設定去串聯起文物故事。

這種改編雖然更安全，但核心設定的魔改完全顛覆了原著的氣質，歷史的神秘厚重以及悲傷的宿命感幾乎消失，對于原著粉來說很不友好，因而剛開播就遭到了大量吐槽與質疑。

因為原著很難還原呈現，影視化只能進行大幅度的改編，除了保留整體故事主題框架之外，劇版《啞舍》的劇情內容和立意其實已經和原著沒有太大關系了，更別提飽受爭議的選角問題，演員與原著角色完全不符，大大消解了角色魅力，原著粉的擔憂都在一步步實現。

歷史題材為何如此難改？

毫不夸張的說，《啞舍》的成功之處就在于獨樹一幟的“歷史味”，但歷史題材的改編創作之難又是公認的，國產歷史劇其實已經斷檔相當長一段時間了。

當然，所謂的斷檔并不是指歷史劇徹底消失了，這幾年并不是沒有出現過聚焦真實歷史與歷史人物的影視作品。比如2022年播出的《山河月明》講述了朱棣如何一步步成長開創永樂盛世的故事，2021年也有以趙恒和劉娥的愛情故事為主線的《大宋宮詞》，2020年播出的《清平樂》則還原了宋仁宗的故事。

這些歷史題材劇無一不是王牌班底打造的超級大制作，歡瑞出品的《山河月明》請來了高希希執導、《大宋宮詞》則有李少紅親自出山、《清平樂》也是正午陽光的頭部大作，精致的服化道和置景經得起考據，但論起歷史劇情倒顯得稍有不足，三部大作豆瓣平均分僅有5.2，一個不及格的分數，就是歷史劇的常態。

事實上，國產劇市場缺的不是歷史劇，而是能夠娛樂大眾的優秀的歷史劇、新穎的歷史題材表達已經相當少見了。一方面是因為在“戲說不是胡說，改編不是亂編”的枷鎖之下，歷史劇創作很難兼具文化性和娛樂性，用正劇的形式去還原歷史的宏大與厚重，就很難做到娛樂大眾。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制作方普遍把勁使錯了地方，對服裝造型、置景道具的用心程度超過了劇情內容，或許是因為過去一些歷史考據黨的吹毛求疵倒逼制作方精進服化道，沒想到反而越跑越偏忽略了最基本的內容創作。

在過去的很多年間，國產歷史劇創作陷入了拍不好又沒人看的困境之中，而《啞舍》原本可以作為對歷史題材的一次全新嘗試，雖然它距離真正的宏大歷史敘事相去甚遠，但IP本身確實兼具了文化性與娛樂性，應該擁有更大的改編發揮空間。

《啞舍》改編面臨的最大爭議是對真實歷史的虛構，尤其是在歷史題材審核嚴苛的客觀現實之下，改編的難點在于如何將“偽歷史”融入真歷史之中，用觀眾能夠接受的藝術形式對歷史進行加工，讓內容兼具娛樂性與文化性。

簡單來說，《啞舍》的優點在于“以文物講述歷史”的敘事手法，確實是一種很新穎的歷史題材表達形式，但劇版改編并沒有利用好這一優勢，其實是非常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