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2009年那本《小團圓》橫空出世,大家伙才算看明白,張愛玲這輩子挨的最狠的一刀,壓根不是胡蘭成捅的。
那刀子不見血,甚至沒帶一點響聲,就憑一張薄薄的醫(yī)院診斷書,就把一個才女下半輩子的指望全給切斷了。
誰能想到呢?
當年上海灘炒得最熱乎的才子佳人,最后不是輸給了感情不和,而是輸給了一次令人窒息的婦科檢查。
這張紙上沒寫著“喜脈”,而是寫著一句足以摧毀舊時代女人尊嚴的判詞,把原本打算結(jié)婚的兩個人,瞬間劈成了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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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還得從1949年那個倒春寒說起。
那時候的上海,空氣里全是焦慮的味道,有錢人忙著換金條,沒錢的忙著屯米。
就在這亂糟糟的節(jié)骨眼上,張愛玲覺的身體不對勁了。
例假停了兩個月,早起老想吐,人也犯懶,這癥狀擱誰身上,第一反應都是——懷上了。
說實話,這對當時的張愛玲來說,是個要命的難題,也是個天大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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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在哪?
她沒結(jié)婚。
雖然她和名導演桑弧的事兒,在圈子里早就是公開的秘密,大家心照不宣,但畢竟沒過明路。
誘惑在哪?
這可能是她洗刷“漢奸婆”罵名、重新做回一個正常女人的唯一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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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直打鼓,還是試探著跟桑弧說了。
這會兒咱們得給桑弧說句公道話。
后來很多人罵他渣,那是沒把自己代入到那個環(huán)境里。
當聽到張愛玲說“可能有了”,桑弧沉默了一陣,然后說了一句特爺們兒的話:“那也沒什么,就宣布吧。”
這幾個字分量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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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張愛玲名聲多臭啊,前夫是胡蘭成,自己被罵成那樣。
而桑弧呢?
正如日中天的大導演,家里還有個老思想的大哥坐鎮(zhèn)。
娶張愛玲,等于拿自己的前途和家族臉面在賭。
但他那一刻,是真想賭一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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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求個穩(wěn)妥,桑弧找了個熟人醫(yī)生,帶張愛玲去做檢查。
那天診所里靜得嚇人,外頭下著梅雨,屋里頭更是悶得透不過氣。
醫(yī)生在里面折騰了半天,出來時臉色比那天的天色還難看。
他把桑弧叫到一邊,遞過去一張診斷書。
那上面的醫(yī)學術語翻譯成大白話就兩層意思:第一,根本沒懷孕,是月經(jīng)紊亂加心理暗示搞出來的假孕;第二,宮頸口有陳舊性裂痕,結(jié)構受損嚴重,以后也很難再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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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弧拿著單子,先是愣,然后是死一般的沉默。
這不僅僅是“生不了孩子”的問題。
對于男人來說,這是一張赤裸裸的“過去說明書”。
那道傷痕哪來的?
桑弧心里明鏡似的,張愛玲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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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幾年前,她還在胡蘭成的迷魂陣里時,確實懷過一個。
因為時局亂,胡蘭成又是個沒擔當?shù)模荒茏约号苋バ≡\所做了引產(chǎn)。
那次手術做得粗糙,不僅帶走了一個沒成形的小生命,還順手毀了她做母親的資格。
這張診斷書就像個大耳刮子,啪的一下抽在兩人臉上。
它無情地提醒桑弧:眼前這個女人,不僅不能給你傳宗接代,她身體里還刻著另一個男人的印記,那個印記永遠在那兒,擦都擦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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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診所出來,那句“就宣布吧”直接爛在了肚子里,誰也沒再提。
沒人吵架,沒人鬧分手,兩人就這么默契地退回到了安全線以外。
這感覺怎么形容呢?
就像一場火剛要燒起來,直接被人潑了一盆冰水,剩下的只有濕漉漉的灰燼,看著都嫌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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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覺的張愛玲這人冷,對胡蘭成是“慈悲”,對桑弧是“疏離”。
其實不是那么回事。
在遇到桑弧之前,1946年那陣子,張愛玲其實已經(jīng)快不行了。
胡蘭成跑了,留給她一屁股債和罵名,她整天拉著窗簾不出門。
是桑弧把她拽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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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懂鏡頭,一個懂人性,兩人一拍即合。
《不了情》《太太萬歲》,這兩部片子火得一塌糊涂。
桑弧這人內(nèi)向,但在片場剪片子時,總讓張愛玲坐旁邊。
他問“行嗎”,她點頭,那種默契是裝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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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一度以為,只要自己夠有才,只要兩人夠相愛,世俗那些偏見、過去的那些爛賬都能翻篇。
她開始涂口紅,做新旗袍,甚至像個小姑娘一樣在弄堂口等桑弧下班。
可惜,現(xiàn)實狠狠給她上了一課。
那次體檢風波過后沒多久,桑弧就結(jié)婚了。
新娘子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身家清白”,沒復雜的過去,能生兒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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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想在那個動蕩年代安穩(wěn)活下去的男人,做出的最理性的選擇。
桑弧結(jié)婚那天,張愛玲沒去鬧,也沒送祝福。
后來有次在片場碰上,她淡淡問了一句:“什么時候結(jié)婚?”
桑弧笑了笑說:“已經(jīng)結(jié)了。”
那一刻,張愛玲轉(zhuǎn)身走的背影,比她小說里任何一個女主角都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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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丟的不光是一個愛人,而是失去了融入那個庸俗但熱乎的世俗世界的最后一張入場券。
后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張愛玲遠走美國,在那邊孤獨終老。
桑弧留在上海,繼續(xù)當他的大導演。
這幾十年里,無論媒體怎么挖,桑弧從來不在公開場合提“張愛玲”三個字。
有人說這是避嫌,有人說這是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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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都不是。
直到《小團圓》出來,大家才發(fā)現(xiàn)張愛玲什么都記得。
她把那段沒結(jié)果的感情,把那個尷尬的雨天,把那種深入骨髓的羞恥感,全寫進書里了。
書里寫:“雨聲潺潺,像住在溪邊。”
那是他們最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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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恨桑弧,她只是恨那個身不由己的自己。
我們現(xiàn)在回頭看,真沒法苛責桑弧。
在1949年那個大變局里,誰不想找個安全感?
桑弧選了條容易的路,老婆孩子熱炕頭;張愛玲則背著她的天才和詛咒,走向了徹底的孤絕。
那張診斷書就是一道分水嶺,這邊是煙火人間的安穩(wěn),那邊是才女命定的蒼涼。
這就是歷史最操蛋的地方:它給了你絕世的才華,卻非要拿你一生的幸福來抵債。
參考資料:
鳳簫,《張愛玲與桑弧:一段塵封的往事》,《檔案春秋》,2010年。
陳子善,《張愛玲傳》,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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