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中國的西北地區,特別是甘肅和青海,有那么幾股強大的地方勢力,因為都姓馬,所以被統稱為“馬家軍”。
他們盤踞西北數十年,名為國民政府的下屬,實際上卻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土皇帝”。
昔日“西北王”
馬步芳這個人,兇悍殘暴,治軍嚴酷,在青海說一不二,人稱“青海王”。他手下的軍隊,特別是以剽悍的青海、甘肅子弟為主組成的第八十二軍,戰斗力非常強悍,作風野蠻,尤其擅長騎兵作戰,在內戰和抗戰中都曾有過顯赫戰績,但也留下了很多血腥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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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的軍長主角馬繼援,就是馬步芳最看重的兒子。他從小就被當成接班人培養,年紀輕輕就掛上了中將軍銜,當上了王牌第八十二軍的軍長。
可以說,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而另一位主角馬振武,雖然也是馬家軍的核心人物,擔任精銳的190師師長,并且還是馬繼援的姑表兄弟,但在家族地位和財富上,顯然跟馬繼援這位“太子爺”沒法比。
時間來到1949年夏天,解放戰爭的炮火已經燒到了大西北。
彭德懷元帥率領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野戰軍,氣勢如虹,劍指蘭州。蘭州是西北的門戶,也是馬家軍的老巢。馬步芳深知,這一戰,是決定他“馬家王朝”生死存亡的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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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馬步芳把自己的全部家當都押了上去,在蘭州城外布下了堅固的防線,尤其是城南的沈家嶺,更是防御的核心陣地。
他狂妄地對部下和記者宣稱,要把蘭州變成第二個斯大林格勒,讓解放軍有來無回。
而負責鎮守沈家嶺這塊最硬骨頭的,正是馬振武和他的190師。一場驚天動地的血戰,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你跟我走吧!”“我沒錢,算了吧!”
1949年8月21日,蘭州戰役正式打響。解放軍第一野戰軍對蘭州發起了總攻。戰斗的慘烈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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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沈家嶺陣地,馬家軍憑借著堅固的工事和強悍的戰斗意志,與解放軍展開了殊死肉搏。雙方的士兵在這里反復沖殺,陣地一天之內幾度易手,尸積如山,血流成河。
馬振武的190師,作為守衛主力,幾乎被打光了。
馬繼援在設于城里的指揮部里,聽著電話里傳來的震天殺聲和緊急報告,心急如焚。他不斷地通過電話對表弟馬振武大吼,命令他必須奪回陣地,甚至發出了“拿不下陣地就砍你腦袋”的狠話。
然而,個人的意志終究無法阻擋歷史前進的車輪。盡管馬家軍官兵表現得異常頑強,但解放軍的攻勢更加銳不可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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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8月25日,蘭州城外的防線被全面突破,解放軍攻入了城區。馬繼援眼看大勢已去,所謂的“決一死戰”成了一句空話。他心里那個堅固的“馬家王朝”,在解放軍排山倒海的攻勢面前,如同沙雕一般,瞬間崩塌。
就在這一天,總指揮馬步芳已經悄悄地帶著搜刮來的巨額財富,乘坐飛機逃離了蘭州。而作為前線總指揮的馬繼援,在絕望之中,也做出了同樣的決定:跑。他扔下還在浴血奮戰的部隊,帶著親信衛隊,倉皇地逃出了蘭州城。
逃到半路上,馬繼援突然想起了還在前線苦苦支撐的姑表兄弟馬振武。或許是出于最后一絲親情,或許是想多拉一個伴,他通過電話聯系上了馬振武,提出了那個改變兩人命運的邀請:“你跟我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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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馬振武,此刻正帶著殘兵敗將,狼狽不堪。他聽著表哥的邀請,沉默了許久。
然后,他給出了一個讓馬繼援,也讓后世所有聽到這個故事的人都感到錯愕的回答:“我沒錢,算了吧。”
馬振武當時的心境:仗打輸了,部隊打光了,自己作為師長,成了光桿司令。而以馬步芳、馬繼援為首的家族核心成員,卻早就卷走了天文數字般的金銀財寶,為自己鋪好了后路。自己跟著跑,又能跑到哪里去?沒有錢,沒有部隊,到了外地,難道要像個乞丐一樣,繼續仰仗著這些早已視自己為棄子的親戚的鼻息生活嗎?
從國軍師長到“起義將領”
蘭州解放后,馬家軍的主力被徹底殲滅。殘余的部隊群龍無首,四散奔逃。馬振武帶著身邊僅存的一些散兵游勇,退回了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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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繼續抵抗,但這無異于以卵擊石;要么,就向解放軍投降。
此時的馬振武,心灰意冷。曾經讓他引以為傲的“馬家王朝”已經煙消云散,自己效忠的對象也早已棄他而去。繼續頑抗下去,除了讓更多的人白白送死,沒有任何意義。經過一番痛苦的思索和掙扎,他最終做出了選擇。
1949年9月11日,在青海省的海晏縣三角城,馬振武召集了殘部,正式宣布向中國人民解放軍投誠。他和其他幾位馬家軍的軍官一起,聯名向彭德懷司令員發去了投誠電報,表示愿意放下武器,接受改編。
對于馬振武這樣的國民黨高級將領,解放軍方面采取了相當寬大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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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當時被稱為“起義投誠人員政策”,核心就是“既往不咎,量才錄用”。馬振武投誠后,并沒有被當作戰俘關押,反而得到了禮遇。
他被送到西寧的“西北軍政大學”進行學習和思想改造,這在當時是針對所有舊軍官和舊政府人員的普遍做法,目的是讓他們了解共產黨的政策,轉變思想。
學習結束后,鑒于他過去的身份和在馬家軍中的影響力,人民政府給了他一個相當體面的職位,西北軍區參議。
他不用再過那種刀頭舔血的日子,也不用再為那個早已分崩離析的“馬家王朝”賣命。
風云突變,一紙判決
上世紀五十年代初。新中國剛剛成立,百廢待興,但內外環境依然非常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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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運動的初衷,是為了打擊和肅清那些妄圖顛覆新政權的敵對分子、特務、土匪和惡霸。但在執行過程中,由于種種復雜的原因,運動出現了擴大化的傾向。
許多人的歷史問題被重新翻了出來,用“站穩立場”的眼光進行嚴苛的審視。在這樣緊張的政治氛圍下,像馬振武這樣有“歷史問題”的國民黨舊軍官,處境變得十分微妙。
1952年,厄運降臨到了馬振武的頭上。他突然被逮捕,罪名是“反革命罪”。關于他究竟做了什么“反革命”的事情,現有的公開資料語焉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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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說法稱,他在接受改造期間,表面上積極進步,被認為是“模范生”,但實際上是“假裝改造,暗中搞破壞”。
在那個“寧左勿右”的年代,這樣的指控是致命的。對于一個曾經手上沾滿紅軍和解放軍鮮血的馬家軍高級將領,任何一點“思想不端正”的蛛絲馬跡,都可能被無限放大。
他的出身,他的歷史,都成了壓在他身上的沉重大山。
最終,軍事法庭對馬振武的案件作出了判決。關于這個判決的結果,不同的資料有一些細微的出入。有的說他被判處了死刑 ,但更多、更可靠的史料指出,他被判處的是“死刑,緩期兩年執行”,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死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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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命運并沒有給馬振武這個機會。長期的征戰生涯早已拖垮了他的身體,加上被捕后的精神打擊和監獄里惡劣的生活條件,他的健康狀況急轉直下。
就在判決下達后不久,1952年11月,馬振武在獄中因病重不治而亡 。他最終沒有被執行槍決,卻以這樣一種凄涼的方式,走完了自己跌宕起伏的一生。
從拒絕逃亡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注定與那些遠走高飛的馬家權貴們截然不同。
他選擇了留下,也承受了留下所帶來的一切,包括新生的希望,也包括最終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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