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的司令員卻成了剃頭匠,這說出來誰會相信?可歷史上,還真有這樣一位將軍,他就是段海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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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他和開國上將李聚奎,還有一段不解之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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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的冀南抗日戰(zhàn)場,這兩人還是并肩作戰(zhàn)的“黃金搭檔”。
段海洲是河北人,1909年生在當(dāng)?shù)匾粋€大地主家庭。別以為他是嬌生慣養(yǎng)的紈绔子弟,這人打小就軸,讀書肯下苦功,一路考進(jìn)了北平民國大學(xué)。
在北平求學(xué)時,他常偷偷讀進(jìn)步書籍,聽同學(xué)講井岡山的故事,對國民黨的腐敗亂象更是深惡痛絕。
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日軍步步緊逼華北,北平城里的愛國學(xué)生游行示威,段海洲也跟著喊口號、發(fā)傳單,可喊完心里更憋屈:空有報國志,沒處使勁。大學(xué)畢業(yè)后,他干脆回了老家,等著能實打?qū)嵖谷盏臋C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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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沒等多久,1937年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國民黨軍隊倉皇南撤,冀南一帶成了“三不管”的真空地帶。日軍燒殺搶掠,鄉(xiāng)親們苦不堪言。
段海洲再也坐不住了,找到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有會武術(shù)的老鄉(xiāng),有教書的先生,還有在舊軍隊里當(dāng)過班長的老兵。幾人湊在一起合計:“咱拉起隊伍,自己跟鬼子干!”
隊伍起名“青年抗日義勇軍”,段海洲被推成了司令。要說這司令當(dāng)?shù)靡矊嵲冢?strong>他把家里的糧倉打開,供隊伍吃穿;又從地主親戚家借來十幾支槍,湊夠了最初的“家當(dāng)”。
剛開始隊伍只有70多人,第一次伏擊小股日軍時,打得亂七八糟,子彈都沒打中幾個鬼子,可鄉(xiāng)親們卻像過節(jié)似的來慰問,畢竟,這是本地第一支敢跟鬼子叫板的隊伍。
就這么邊打邊闖,段海洲的名氣越來越大。他打仗有股愣勁,專挑鬼子的后勤車隊、據(jù)點下手,打了就跑,讓日軍防不勝防。棗強縣的鬼子被他騷擾得坐立不安,最后愣是被逼得撤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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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37年底,這支義勇軍已經(jīng)發(fā)展到3000多人,成了冀南一帶響當(dāng)當(dāng)?shù)目谷樟α俊?/strong>
樹大了招風(fēng)。附近有個叫趙云祥的軍閥,手里有7000多人馬,見段海洲的隊伍勢頭猛,就想吞并。趙云祥時不時派兵偷襲,義勇軍連吃幾次虧,段海洲急得上火:
“咱是抗日的,不是跟自己人內(nèi)斗的,得找個靠譜的靠山!”
當(dāng)時不少人勸他投靠國民黨,畢竟國民黨有正規(guī)番號、有糧有槍。可段海洲想起北平讀書時聽到的我黨主張,又聽說八路軍129師已經(jīng)挺進(jìn)冀南,心里有了主意。
1938年,徐向前率領(lǐng)129師主力進(jìn)駐南宮,段海洲帶著幾個親信找上門,一見面就說:“徐老總,我想帶著隊伍加入八路軍,跟著你們好好抗日!”徐向前又驚又喜,當(dāng)即答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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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收編一支“土隊伍”不容易,得派個有經(jīng)驗、能服眾的人去當(dāng)政委。思來想去,徐向前選中了李聚奎。
那會兒李聚奎已經(jīng)是129師386旅參謀長,跟著陳賡打了不少硬仗,而且他早年也在國民黨軍隊待過,后來投奔紅軍,深知如何改造“雜牌軍”。接到命令后,李聚奎二話沒說,帶著幾個警衛(wèi)員就去了義勇軍駐地。
一到駐地,李聚奎心里就犯了嘀咕:這隊伍確實“野”得很,士兵們穿著五花八門的衣服,有的還帶著煙槍,紀(jì)律松散得很。聽說要改編,不少老兵油子當(dāng)場就跑了。
李聚奎沒急著立規(guī)矩,而是跟著段海洲一起吃粗糧、睡土炕,打仗時沖在前面。他給士兵們講三大紀(jì)律八項注意,教他們正規(guī)戰(zhàn)術(shù),還幫著解決隊伍里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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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海洲本來就佩服能打仗的人,見李聚奎既有本事又沒架子,打心眼里信服,兩人很快成了默契搭檔,李聚奎管思想、抓紀(jì)律,段海洲管作戰(zhàn)、帶隊伍。
沒多久,這支隊伍被改編為“八路軍青年游擊縱隊”,段海洲繼續(xù)當(dāng)司令,李聚奎任政委。改編后的青縱脫胎換骨,先后參加了平定反動會道門的戰(zhàn)斗,打得有聲有色。
那段日子,是段海洲人生中最痛快的時光。他和李聚奎一起,帶著青縱在冀南平原上伏擊日軍、破壞交通線,打得鬼子聞風(fēng)喪膽。
士兵們都私下說:“有段司令的勇,有李政委的謀,咱青縱沒人能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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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也沒想到,這份默契沒能長久。1938年底,李聚奎調(diào)任魯西北重建抗日武裝,剛離開沒多久,就傳來了段海洲脫離八路軍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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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說起來,全怪段海洲那“耳根軟”的毛病。當(dāng)時他得了眼疾,視力模糊,沒法上前線,就請假回南宮總部治療。
徐向前多次來看望他,還派醫(yī)生給他診治,段海洲心里很感激。可眼病剛好,他就找了個理由:“隊伍在豫北,跟南宮隔著日偽軍防線,我想先回老家看看,再歸隊。”
徐向前雖然覺得蹊蹺,但還是批準(zhǔn)了。可段海洲一回到老家,就被一群老伙計圍住了。這些人都是當(dāng)初跟著他拉隊伍的元老,不愿意受八路軍的約束,你一言我一語地勸他:“段司令,咱當(dāng)初自己拉隊伍多自在,跟著八路軍處處受管,不值當(dāng)!”
石友信是軍閥石友三的弟弟,當(dāng)年段海洲在石友三辦的干部學(xué)校上學(xué)時,石友信很器重他,兩人算是有師生情誼。其實在段海洲治病期間,石友信就通過老同學(xué)聯(lián)系過他,勸他“另謀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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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老伙計的攛掇,一邊是老校長的邀約,段海洲犯了難。他心里清楚,八路軍待他不薄,李聚奎、徐向前、鄧小平都很器重他,可又架不住老朋友們的軟磨硬泡,覺得“不能忘本”。
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他最終還是寫了一封告別信,托人帶給鄧小平和徐向前,還把帶回家的5匹馬、4支手槍全都送回了129師師部,自己帶著幾個親信投奔了石友信。
后來段海洲常對人說:“那一步,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投奔石友信后,段海洲的隊伍被改編為石友三麾下69軍教導(dǎo)師2 團。可他沒想到,石友三是個“三姓家奴”,沒多久就開始勾結(jié)日軍,準(zhǔn)備投敵當(dāng)漢奸。部下高樹勛得知后,怒火中燒,直接把石友三活埋了,順帶槍斃了給鬼子送信的石友信。
老校長死了,隊伍亂成一團。段海洲腦子一熱,居然要找高樹勛報仇,覺得“不能讓老校長白死”。結(jié)果報仇不成,自己的隊伍反倒被打散了,他只能帶著殘部投奔了另一個軍閥孫良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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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待多久,孫良誠也投靠了日軍,成了漢奸。這一次,段海洲總算沒糊涂,他寧肯隊伍解散,也不當(dāng)漢奸,連夜帶著心腹離開了孫良誠的駐地。
輾轉(zhuǎn)流離中,段海洲又投奔了湯恩伯麾下的王毓文。王毓文是蔣介石的嫡系,見段海洲有帶兵經(jīng)驗,就給了他個少將師長的頭銜。可段海洲心里憋屈:“我是來抗日的,不是來打內(nèi)戰(zhàn)的!”
后來王毓文派他去打新四軍,段海洲干脆消極怠工,部隊節(jié)節(jié)敗退。沒想到,就因為這“敗績”,他反倒得了個“四等寶鼎勛章”,說白了,就是國民黨嫡系之間的“安慰獎”。
抗戰(zhàn)勝利后,段海洲的33師被派到徐州受降,裝備換了新的,本該揚眉吐氣,可他卻越來越迷茫。
不久,他又被派到山東打內(nèi)戰(zhàn),要跟昔日的八路軍戰(zhàn)友刀兵相見。更讓他窩火的是,新來的上司蔣當(dāng)翊處處排擠他,把他架空成了有名無實的副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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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海洲徹底心灰意冷,偷偷聯(lián)系了33師的老參謀長黨建國。黨建國是我黨地下工作者,一直沒放棄做段海洲的工作。兩人商量著起義,可沒想到,黨建國雖然控制了新師長莫國璋,卻沒能說服下面的部隊,最后只能帶著師直警衛(wèi)營突圍,投奔了解放軍。
這下,段海洲成了“光桿司令”。起義沒成,回國民黨那邊肯定沒好果子吃,回八路軍又覺得沒臉見人,畢竟當(dāng)初是自己主動脫離隊伍的。思來想去,他干脆帶著家人偷偷離開了部隊,一路南下,跑到了重慶,隱姓埋名,靠著擺攤剃頭為生。
從叱咤風(fēng)云的抗日司令,到街頭擺攤的剃頭匠,段海洲把自己的過去埋得嚴(yán)嚴(yán)實實。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給街坊們剃頭、刮臉,日子過得平淡如水,再也不用糾結(jié)“該投靠誰”“該打誰”,只是夜深人靜時,總會想起冀南戰(zhàn)場上的歲月,想起和李聚奎并肩作戰(zhàn)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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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的重慶街頭,初夏的陽光把青石板路曬得發(fā)燙。剛補授上將軍銜、出任總后勤部政委的李聚奎,沒按地方政府規(guī)劃的“樣板路線”視察,反倒扎進(jìn)了老城區(qū)的窄巷深處。
這位從湖南農(nóng)村走出來的開國上將,一輩子最惦記普通百姓的日子,總說“街頭巷尾的煙火氣,才是真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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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過一個拐角,一個露天剃頭攤映入眼簾:一張掉漆的木椅,一個裝著剃刀、推子的舊木箱,攤主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正低頭給顧客刮臉,動作嫻熟卻透著股說不出的滄桑。
李聚奎原本只是隨意打量,可瞥見老者側(cè)臉的瞬間,腳步猛地頓住了,這輪廓,怎么那么眼熟?
他走上前,繞到攤前,老者也察覺到有人圍觀,抬頭望過來。四目相對的剎那,李聚奎的眼眶唰地紅了,攥著老者的手脫口而出:“段司令!你咋落到這步田地了?”
這一聲 “司令”,讓周圍看熱鬧的街坊全愣住了。眼前這位穿軍裝、佩將星的大人物,怎么會對著一個剃頭匠喊“司令”?老者手里的剃刀“當(dāng)啷”掉在地上,嘴唇哆嗦著,半晌才擠出一句:“李政委……是你啊。”
李聚奎拉著段海洲的手,問起這些年的經(jīng)歷,段海洲低著頭,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自己的遭遇,最后嘆了口氣:“李政委,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八路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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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聚奎看著眼前蒼老的老友,心里五味雜陳。他知道段海洲的毛病,耳根軟、重情義,卻也清楚這人本質(zhì)不壞,始終沒做過對不起國家和人民的事。
“海洲,過去的事就別提了,你抗日有功,沒當(dāng)漢奸,這就對得起良心。”李聚奎想給段海洲安排個工作,讓他不用再擺攤受累。可段海洲搖了搖頭:“李政委,謝謝你的好意。我現(xiàn)在這樣挺好,自食其力,心里踏實。”
拗不過段海洲的固執(zhí),李聚奎只能作罷。臨走前,他留下了一些錢,反復(fù)叮囑:“有困難就找我,別跟我客氣。”
段海洲收下錢,眼眶又紅了,看著李聚奎的車消失在巷口,久久沒動。這次重逢后,段海洲依舊在重慶擺攤剃頭,只是臉上的笑容多了些。特殊時期過后,在李聚奎的暗中關(guān)照下,他被選為萬縣政協(xié)委員,還寫了不少回憶冀南抗日的文章,把那段塵封的歷史講給后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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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段海洲病逝,享年81歲。而李聚奎則繼續(xù)為軍隊建設(shè)操勞,直到1995年逝世,享年91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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