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會取代作家嗎？這場《楓葉紅了》讀書會給出答案

出品｜中訪網

審核｜李曉燕

冬日的成都雙流何建明書院墨香氤氳，思想碰撞。12月18日，由雙流區委宣傳部、雙流區文學藝術界聯合會主辦，雙流何建明文藝創作工作室承辦的“‘品味時間’讀書會：人工智能時代下的閱讀與寫作暨《楓葉紅了》新書分享會”在此啟幕。文學名家、出版人及市民讀者齊聚一堂，以作家趙振元的散文精選集《楓葉紅了》為切入點，共探AI浪潮下閱讀與寫作的價值堅守，為快節奏的當下注入深沉的人文力量。

作為分享會的核心，《楓葉紅了》的創作理念與文學價值引發全場聚焦。該書作者趙振元現場分享創作心路，將寫作定義為“人人都可進行的一種思考方式”，強調在信息快速迭代的AI時代，寫作更是保持獨立思考、堅守自我認知的關鍵途徑。

“當心如天際、情如湖水，生命便會如楓葉般紅得熱烈璀璨。”趙振元娓娓道來書名的深意，他坦言書中每一篇散文，皆源于對生活的真實感知與深刻體悟。從日常景致里的哲思，到人生行跡中的真情，字里行間都傳遞著對生命本真的執著追求。談及創作過程，他回憶道，《楓葉紅了》主篇歷經四五次修改，諸多篇幅反復打磨，而妻子的全力支持，是他筆耕不輟的溫暖后盾。這部作品收錄的不僅是散文與詩篇，更飽含對事業的感悟、對自然的體察、對人性的思考，還有與妻子同游的游記心得、對古詩的新意解讀。“楓葉紅了是自然的最美季節，也象征著人生的收獲季、陶醉季，雖臨近尾聲，卻更值得珍惜。”趙振元寄語讀者，愿大家能從書中感知自然之美、人生之美、世界之美，收獲對當下生活的思考與啟迪。

中國作協原副主席何建明為《楓葉紅了》親筆作序，他結合序言感悟，對該書給予高度評價。“一個年營收百億級企業的董事長，能寫出如此細膩深情的文字，實在難得。”在何建明看來，讀趙振元的作品，會生出“醉醉的、入神的和啟迪式的”獨特體驗，這份觸動源于作品扎根生活的真實性與思想深度。“趙振元的散文形在‘散’上，也貴在‘散’上。”他評價道，書中四輯內容看似散落，實則在優美文字的串聯下，牽動著共通的價值觀，道出深刻而普遍的意義，予人感嘆與啟迪。他將趙振元的散文比作“散落在沙海里的一粒粒閃亮的金子”，只要有心拾撿，便能收獲整片風景、完整世界。何建明強調，趙振元的作品“有物可依”，字里行間清晰可見其生活軌跡、工作情緒與事業追求，這種源自真實體驗的創作，是人工智能無法復刻的獨特價值。“這本書封面設計漂亮，文字更有分量。”作為同齡人，何建明能深切讀懂文字背后的情懷與情思，這份共鳴厚重且極具感染力。

談及兩人的交往淵源，何建明回憶，趙振元的多部著作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彼時他擔任社長，見證著趙振元推出五六部作品，且每部都收獲不俗的市場反響，這無疑印證了其作品兼具同行認可與讀者口碑。他直言，《楓葉紅了》不只是個人感悟的集合，更傳遞著積極向上的使命感與責任感，是“一個智者的思想，一個熱愛生活的人釀制的甘醇”。

隨著生成式人工智能在內容創作領域的廣泛滲透，“AI是否會取代人類寫作”“閱讀的本質是否發生改變”等議題，成為當下熱議的焦點。分享會上，與會嘉賓圍繞這些核心問題展開深度對話，碰撞出兼具思辨性與指導性的思想火花。

何建明從文學傳播的歷史維度切入分析，他指出，閱讀的本質從未因技術手段的更迭而改變。“無論是竹簡、紙質書還是數字閱讀，讀書的核心都是從自我心靈出發，走向他人的心靈，通過文字認識世界、認識人性。”他強調，AI時代信息總量呈爆炸式增長，但優質內容的稀缺性始終未變，讀者更需通過深度閱讀，錘煉信息鑒別能力與獨立思考能力。

趙振元對此深表認同，他補充道：“閱讀不是被動接收信息的過程，而是主動構建認知的過程。”在他看來，人工智能雖能助力信息篩選、提供參考，但永遠無法替代人類自身的理解與感悟。因此，在AI技術普及的當下，更應大力倡導深度閱讀與經典閱讀，通過與古今中外智者的文字對話，豐富精神世界，提升思想境界。

針對AI寫作帶來的挑戰與機遇，何建明分享了自己的觀察與思考。他以親身經歷舉例，頂級詩人創作一首關于成都的詩，或許需要兩天時間，而AI僅用20秒就能完成，盡管質量未必更優，但效率差距顯而易見。他還提及曾在香港測試高智能機器人的經歷：詢問機器人能否說一句歡迎作協人士的話，機器人的回應語氣完全不似預設程序；再邀其加入作協，機器人的驚喜反應更超出預期。但何建明同時強調，AI的核心是整合現有大數據，它無法抵達人類未知的領域，而人類創作者的核心優勢，正在于探索未知、創造新知。

“當下，相當一部分作家在‘編故事’，只有少數作家在真正尋找獨特故事。”何建明直言創作界的痛點，這類依賴現有信息的創作，未來遲早會被AI取代。他以自身創作為例，撰寫鄧中夏的故事時，并非照搬史料，而是站在鄧中夏的塑像前，觸摸冰冷石材，感受與革命者的價值觀共鳴，挖掘出連北大師生都未曾聽聞的新故事；書寫新疆題材時，他耗費大量時間深入現場，尋訪100多位犧牲戰友的事跡。“這種現場感與情感共鳴，AI永遠無法復制。”何建明感慨，人工智能無法像優秀作家那樣“吃盡人間之苦”，抵達常人難以觸及的現場，而對真實生命體驗的挖掘，正是寫作不可替代的核心價值。

趙振元結合自身創作經驗談到，AI可以成為寫作的輔助工具，但絕不能成為創作者的依賴。“寫作過程中遇到的瓶頸與挑戰，恰恰是創作者成長的契機。”他坦言，若過度依賴AI獲取答案，只會逐漸消磨獨立思考與創新表達的能力。身為企業家，趙振元日常工作異常繁忙，但寫作從未間斷。在他看來，寫作讓自己得以保持獨立思考，這種能力在AI時代尤為重要，它能讓人掙脫算法的裹挾，始終保有對世界的獨特認知。

擁有數十年編輯經驗的何建明，還從出版視角分享了AI時代的行業變革方向。他直言，科技界憑借芯片、機器人實現生產力的跨越式發展，而人文領域，包括編輯隊伍，卻顯得有些滯后。他舉例說，廣東出版集團參加香港書展時，仍背著幾十斤重的打印機，殊不知東莞、珠海早已研發出手機大小的便攜打印機，這類設備甚至能覆蓋銀行、個人財產等多個領域，而出版人卻未能充分利用這些本土先進技術。何建明指出，美國制裁中國的三大頂尖企業中便有打印機企業，這足以彰顯其技術重要性，而“科技搞科技、人文搞人文”的割裂狀態，讓出版行業錯失了諸多革新機遇。他認為，AI時代的編輯，既要堅守內容把關的核心職責，又要主動提升數字化技能，善用AI優化校對、選題策劃、市場分析等工作環節，但絕不能讓AI替代對內容思想性、藝術性的判斷。

“編輯要學會‘扎作者’。”何建明強調，出版行業應重點關注那些深入現場、挖掘獨特故事的創作者，這些源自真實生活的獨特敘事，才是出版行業的核心價值所在。他直言，當前不少編輯隊伍“落后于時代”，不僅未能充分運用先進技術，更在內容判斷上，缺乏對獨特性與真實性的堅守，這正是AI時代出版行業亟待破解的發展難題。

分享中，何建明多次強調人文與科技融合的重要性。他回溯歷史，歐洲文藝復興比工業革命早了兩個世紀，正是人文主義帶來的思想解放，為后續的科技革命奠定了堅實基礎；錢學森先生科研遇阻時，會通過讀小人書、聽鋼琴曲放松身心，這恰恰印證了理工科與人文科本就相通的內在邏輯。

何建明以迪士尼和元宇宙為例進一步闡釋：迪士尼由作家創立，憑借米老鼠等經典故事IP，創造出巨大的經濟價值；元宇宙概念源自1992年的美國科幻小說，時隔20年后才被科技工作者變為現實。這些案例都證明，人文思想是科技創新的重要源頭。他透露，自己在世界創新大會上的發言之所以引發嘉賓反思，正是因為點出了當下科技發展的短板：許多專家僅聚焦于解決人工智能的物理現象，比如讓機器人擁有四肢與外形，卻忽略了注入人文關懷，這與錢學森先生那般貫通人文與科技的大師境界相去甚遠。

“科技革命能帶來生產力的提升，但人文思想能賦予科技溫度與方向；反過來，科技進步也能為人文傳播提供更廣闊的平臺。”何建明表示，馬克思主義的誕生，正是工業革命推動下對社會人文的深刻洞察，這便是科技與人文雙向賦能的最佳例證。他呼吁，科技需要人文注入溫度，人文也需要科技提升效率，兩者深度融合才能成就大事，單靠任何一方都難以行穩致遠。

活動現場，何建明還向何建明書院捐贈圖書，讓珍貴的文學作品滋養更多愛書之人。作為“品味時間”讀書會的重要活動，本次分享會延續了“以文會友、以酒交友，品美酒、讀好書”的宗旨，在快節奏的現代社會中，以慢下來的姿態守護文化根脈，喚醒人們對時間的感知與對傳統的認同。

現場市民讀者紛紛表示，這場思想盛宴讓自己對AI時代的閱讀與寫作有了更深刻的認知。“何建明老師分享的創作經歷太打動人了，讓我明白好作品必須扎根現場、源于真情。”一位文學愛好者感慨道。趙振元的創作故事也令讀者深受啟發：“即使工作再忙，也能堅持寫作，保持獨立思考，這是我們在快節奏時代最需要的能力。”

活動尾聲，何建明總結道：“無論技術如何發展，人類對真善美的追求、對精神世界的向往永遠不會改變。”他表示，《楓葉紅了》新書分享會只是一個起點，期待未來能有更多這樣的文學活動，讓書香浸潤日常生活，讓文字傳遞溫暖力量，在人工智能時代，守護好人類獨有的人文特質與精神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