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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碉堡中的日軍仍在負隅頑抗,噴火兵立刻用烈焰為他們送去“問候”。攻下這座碉堡后,美軍繼續向前推進。然而,他們并不清楚,即將面對的,是整個太平洋戰場上最具戰斗力、最為精銳的日軍部隊,這支部隊正是剛從中國東北調來的第十四師團。
與以往由新兵組成、戰力薄弱的師團不同,第十四師團是一支真正的老牌勁旅。兩個月前,美軍幾乎徹底擊潰了日本聯合艦隊。日本人意識到本土已陷入嚴重危機,于是迅速將這支原本駐守滿洲的精銳調往貝里琉島。而被接連勝利沖昏頭腦的美軍,對此竟毫無察覺。他們堅信,只需兩三天就能拿下這座面積僅13平方公里的小島。
不料,這場戰斗竟持續了整整72天,僅略短于沖繩島戰役的82天,沖繩島面積逾1000平方公里,守軍多達10萬余人;貝里琉島卻僅有約1萬頭日軍,含部分工程兵及朝鮮籍勞工,卻成功將5萬美軍拖入苦戰,成為美軍在太平洋戰爭中傷亡比例最高的一役。這,就是發生于1944年9月的貝里琉島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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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場戰役本可避免,其導火索是美軍海陸兩大軍種矛盾的激化:海軍將領尼米茲主張直取臺灣,將其作為日后攻擊日本本土的戰略跳板;陸軍將領麥克阿瑟則堅持優先奪回菲律賓,畢竟他3年前曾在菲律賓被迫撤離、蒙羞受辱,更曾公開誓言“我將回來”。雙方在戰略目標上分歧嚴重,尼米茲甚至怒懟:“你們陸軍要是真有本事,就游過去吧!”
羅斯福總統意識到事態嚴峻,若任其發展恐致海陸軍決裂。他親赴珍珠港調解,勸兩人顧全大局,畢竟日本人海陸不和的前車之鑒猶在眼前。盡管進攻方向尚未敲定,戰爭進程卻不能停滯。最終,雙方均提及的貝里琉島,成了下一個作戰目標。
貝里琉島位于帕勞群島,美軍最初僅打算順手拿下,為后續進攻菲律賓提供支援基地。但他們未曾料到,日軍早已預判其動向,第十四師團派兩個連隊駐守該島。連隊長中川州男此前從未參與過島嶼防御戰,直至啟程前,才首次領教美軍艦炮的恐怖威力,一艘巡洋艦的火力足以匹敵5個日本師團,厚度不足2米的混凝土掩體根本無法抵御其打擊。這令他深受震撼。他深知美軍能在局部集中數百倍于己的火力,遂下令在島上修筑500余個堅固碉堡,靜候美軍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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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美軍此次輕敵得近乎傲慢。因此前在塞班島等地進展順利,他們未將這座小島放在眼里,樂觀認定兩三天即可搞定。此次美軍出動最精銳的陸戰一師及數十艘戰艦,對貝里琉島展開猛轟,3日炮擊共發射17萬發大口徑炮彈,整座島嶼看似已被夷為平地。參戰士兵情緒輕松、談笑風生,篤信島上日軍早已被炮火肅清。
首批4500名士兵乘200艘登陸艇駛向貝里琉島,任務是搶占灘頭、控制附近機場。正當美軍以為能輕松登岸時,島上日軍突然發起兇猛反擊,炮彈在登陸艇四周轟然炸響。美軍萬萬沒想到日軍仍有還手之力,原來日軍修筑了大量連通暗堡的地下通道。炮擊停止后,日軍迅速經地道潛入灘頭隱蔽據點;此時登陸部隊已抵近海岸,美軍艦炮因怕誤傷無法續射,日軍趁機集中火力狂掃。美軍猝不及防,登陸部隊瞬間陷入混亂,傷亡慘重。
日軍岸防火力點距海灘僅50米,海灘很快鋪滿美軍士兵的遺體與損毀裝備,美軍只能盲目向前胡亂射擊。登陸坦克亦遭日軍火力摧毀,美軍根本無法鎖定火力來源,被死死壓制在灘頭,寸步難行。若持續被困,唯有全軍覆沒。無奈之下,美軍只得盲目向正面發起沖鋒,這近乎美軍版的“萬歲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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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在多處遭遇日軍猛攻,美軍的攻勢未被打斷。突破灘頭防線后,他們繼續向島上的機場推進。當發現美軍逼近機場時,中川州男做出了此戰中唯一的致命決策:下令出動全部17輛坦克反攻。日軍罕見地采用步兵與坦克協同戰術,向美軍陣地發起突擊。陸戰一師一面以迫擊炮抵御,一面急調己方坦克支援。盡管日軍輕型坦克裝甲薄弱、火力有限,但缺乏重武器的美軍仍不得不暫避其鋒。所幸美軍坦克部隊及時趕到,成功粉碎日軍反擊。此役日軍損失15輛坦克、陣亡450人,美軍僅傷亡59人,另1輛坦克因履帶被擊中斷電失去行動能力。
對美軍而言,島上最棘手的并非日軍威脅,而是46℃的高溫與極端潮濕的氣候:即便入夜,氣溫仍在40℃以上;后勤準備不足導致飲用水嚴重短缺,引發大量非戰斗減員。但奪取機場的任務必須推進。盡管機場已被炮火轟得面目全非,日軍仍在此構筑了嚴密防御,一場血腥的機場爭奪戰就此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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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機場周邊地形開闊平坦,沖鋒的美軍幾乎無掩護可言,只能頂著日軍密集火力猛沖,這種沖鋒方式恰好淪為日軍的活靶子,許多海軍陸戰隊員倒在了沖鋒路上。日軍也未料到美軍敢在毫無掩護的情況下強沖機場,故此處部署兵力較少。在強大空中力量掩護下,美軍最終于日落前占領機場。
然而,日軍主防御陣地深藏于山體,不斷以重炮轟擊島上美軍。奪取貝里琉島制高點,成為下一階段重點。但山地作戰比預想更艱難:日軍狙擊手與零星炮火四處襲擾,海軍陸戰隊兩天僅推進200米。戰斗首周,美軍推進緩慢且傷亡慘重,已損4000人,機場附近高地仍被日軍控制,美軍戰機卻在槍炮聲中起降。
原計劃奪取貝里琉島是為支援即將展開的菲律賓戰役,利用帕勞群島機場提供空中支持。但貝里琉島戰役陷入膠著,大批戰艦與兵力被牽制于此,尼米茲被迫放棄其他島嶼登陸計劃。戰場漸成拉鋸,雙方均無法徹底壓制對方。此役嚴重打亂了美軍登陸萊特島的部署。急于收復菲律賓的麥克阿瑟已等不及,甚至考慮調走艦隊,讓陸戰一師單獨作戰;但多數意見認為應堅持完成任務,畢竟美軍已付出沉重代價。可現有兵力已難支撐,陸戰一師多支單位喪失戰力,從團長到列兵,士氣低迷、目光呆滯,心理瀕臨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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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不得不將陸軍第81師主力投入該島,此時島上美軍總兵力達5萬。憑借壓倒性的兵力與物資優勢,美軍以班為單位,用火焰噴射器與爆破器材緩慢推進,最殘酷的清剿戰全面爆發,逐個拔除碉堡與洞穴。日軍常于數米外突然現身:或悄然開火,或持刀近身肉搏。美軍每前進一步都需付出血的代價。
所幸至11月,日軍彈藥基本耗盡。11月22日,美軍對中川州男的指揮部發起總攻,激戰持續至24日下午,指揮所內日軍傷亡慘重、彈盡糧絕。中川州男焚燒軍旗與機密文件后剖腹自盡。日軍大本營原預計該島能守一個月,不料中川竟率部頑強抵抗72天,故破格追授其晉升兩級,追晉陸軍中將。中川死后,島上日軍再無統一抵抗。11月27日,美軍宣布完全控制貝里琉島。
此役日軍守軍10700頭,除160頭被俘外,全部陣亡或失蹤;美軍則付出約2000人陣亡、萬余人負傷的代價。但島上殘存日軍仍未停火: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因未接到停戰指令,他們長期襲擾美軍。直至1947年,美國邀原日軍少將澄川前往貝里琉島,攜停戰令勸降殘余日軍,最終34頭武裝日軍正式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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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里琉島戰役結束時,美軍正忙于解放法國及橫掃西歐,國內媒體鮮少報道此戰,旋即又被規模更大的菲律賓戰役掩蓋。因此,這場戰役在歷史上鮮為人知。但日軍高層卻從中窺見價值:中川州男的頑強表現,為硫磺島的栗林忠道、沖繩島的牛島滿提供了寶貴經驗。二人后在硫磺島與沖繩戰役中,將此類地下防御戰術運用得更趨成熟,給美軍在太平洋戰爭后期造成了重大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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