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清明節,張國燾利用祭黃帝陵的機會離開延安,在武漢宣布脫離組織,時隔不久,延安《新中華報》第三版下角廣告欄中,用一小塊并不顯眼的地方,刊登一則邊區政委第七號令,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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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黃帝陵時全景
《關于開除張國燾邊區政府執行委員及代主席等一切職務事》,本政府執行委員兼代主席張國燾,于本月三日經主席團派往中部謁黃帝陵,即棄職潛逃。在此全國抗戰緊急關頭,張國燾此種行動,實屬有違革命利益和革命紀律。特由本政府執行委員會決定,開除其本政府執行委員及其一切職務。嗣后凡張國燾一切言論行動,本政府概不負責。從此,張國燾“叛徒”的名稱畫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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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張國燾托人捎口信到江西萍鄉上栗金山鎮山明村的老家,叫其母親到武漢團聚,接到這消息,母親自然十分高興,隨后在他四弟張國杰護送下,來到了武漢。張國燾的母親知道大兒子喜歡吃家鄉風味的飯菜,還帶了一位廚師來,母子久別重逢,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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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燾家是當地望族大戶,詩書之家,其父張鵬霄是滿清最末一屆省試中錄取的拔貢,后科舉廢除,朝代更替,到浙江求學,就讀于浙江政法學校,畢業后從事法律工作,曾任浙江審判廳推事,后受到張國燾的牽連,改了名字,叫張劼莊,回南昌市政處、江西公路處任主任秘書,張國燾在鄂豫皖參加紅軍時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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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燾的母親算是大家閨秀,當年,母親知道兒子張國燾在北京讀書時是激進派,便與丈夫商量要強化教育,為此,張鵬霄兩次專程到北京找到張國燾,規勸他不要做那些與學習無關的事情,讀好書才是王道。并表示,你要是出了問題,連累家人很麻煩,同時,母親還在家里幫他張羅了一門親事,要他回老家結婚,指望拴住他的心,可張國燾要求母親退親事,要自己談戀愛,堅決不肯由父母包辦,結果此事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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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燾叛變后,認為可以過上一段時間安穩日子,便把母親接到武漢,拿他自己的話說:曾經叛逆很愧疚,覺得欠母親很多,對她進行彌補和道歉,同時讓他老人家享兒子的福。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母親到武漢不久,隨著日軍的瘋狂進攻,眼看武漢失守,由于當時的局勢比較混亂,國民黨中央各機關遷都一片忙碌,根本沒有人顧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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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尾村遠景
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似漏網之魚。沒人管的張國燾只好自己逃亡,他先是來到廣西臨桂縣六塘鎮會仙三尾村,打聽到此地的村民多姓張,遂打算到該處認親,求得一隱居之處,他與母親一行秘密來到此地后,由于人生地不熟,口音又不對,最擔心的事情是組織對他采取鋤奸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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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祠堂遠景
此時,他打聽到萍鄉族人所建的張家祠堂在太史巷(即今桂林太平路),便來到這里自報家門,隨后找到張姓族人,六塘的頭面人物張恩鴻互報家譜,攀談祖先軼事,唱頌班譜,從自己的派名:“集俊學仕,成恩観國光,人才其啟,錦運最明良。”同族同宗又同譜,二人撫掌大笑,握手言歡,從張國燾的派名來看,應該稱張恩鴻為爺爺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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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居之地
張國燾認了“爺爺”,在這里的待遇便好了,張恩鴻隨即擺酒宴為他接風,并把他的母親、妻子、妹妹和大兒子張海威等都安頓好食宿。在當時兵荒馬亂的年代,總算有了一個安身之處,而且還是比較秘密、安全,這無疑使張國燾有些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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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燾匿居會仙三尾村期間,深居簡出,有時見了客人說話很低聲,竊竊私語,生怕別人聽見,行為有些怪異,過了一些日子,又找到六塘鎮一個名叫張廣隆的店鋪,在張姓人家安排下,到頭陂拜了祖地和祖墳,作為認祖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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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燾到臨桂不久后,就看一本叫《建設》雜志,全文刊登共產國際已經批準延安方面開除張國燾黨籍、職務的決定,同樣把他定位為叛徒,本來他還抱有點蘇聯方面能寬恕他的幻想,結果如肥皂泡一樣破裂了,這種定性使他大為喪氣,認為是在戲弄譏嘲他,為此終日惶恐不安,行程更加詭秘,也許此時已經打下了做特務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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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張國燾接觸最多的是母親,他記錄一次與母親談話,母親述及張家的變故,自晚清至民國,尤其是國共相爭的時代,江西老家竟成了“雙方爭奪的戰場”,“紅軍”“白軍”,你來我往,可憐張家不僅財物等“已是蕩然無存”,祖父、父親以及家人也歷經“公審”“綁票”等種種磨難,兄弟姐妹六人中三人“在這些變亂中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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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一番唏噓之下,張國燾傷感不已,“傷感”之后,頓然有了“覺悟”,即所謂“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他為自己的過去深悔不已,至于自己的前途,還是茫然無措。并對母親說,只要勝利了,就能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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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叛變的時候,張國燾聲稱:兄弟已無心仕途,唯愿在中央掛個虛名,從事特種政治問題之研討,對中國前途做些貢獻,如此而已。他表示希望創辦一種“民辦刊物”來為國民黨做文章,使青年不要再走上“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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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顯然不合老蔣的心思,所謂刊物等等,早有葉青之流會辦,至于張國燾,絕不能“大材小用”。以張國燾的“閱歷”和“聲望”,不久,國民黨各種部門都想來“挖”他,包括軍委政治部、“西北王”胡宗南等,其中最活躍的則是國民黨兩大特務組織“軍統”和“中統”,找他的人一時絡繹不絕,最后,成為搶手貨的張國燾竟“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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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軍團頭子戴笠派專人到六塘接張國燾到重慶,從此張國燾未能實現其辦刊物、造輿論之愿望,成了戴笠手下的軍統特務,擔任專門為他成立的“特種政治問題研究會”主任,從事策反工作,掛上“中將軍銜、參政議員”等要職。不過他的努力毫無收效,多次受到蔣、戴斥責,其后被打入冷宮,棄之如破履。隨著解放戰爭的節節勝利,張國燾這個棄子,最后流落異地而終。他對母親說勝利后能過上安穩日子的承諾,只是說說罷了。本文參考資料:《張國燾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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