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住在橋洞里。
阿蘭把唯一的棉被給了我,自己裹著大衣縮在角落。
半夜,我胃痛發作,疼得在地上打滾,冷汗把棉被都浸濕了。
阿蘭被驚醒,手忙腳亂地摸了摸我的額頭,又跑了出去。
二十分鐘后,她端著一杯熱水和一盒胃藥回來。
“丫頭,快吃,這是我去藥店敲門買的。”
熱水杯遞過來,我看到她那雙滿是凍瘡的手,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我的親生家人從來沒對我這么好過,眼前這個陌生的“假媽媽”卻給我冒雪買藥。
我吞下藥,把臉埋進被子里,肩膀抖得停不下來。
阿蘭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笨拙地拍著我的背:“別哭別哭,是不是太苦了?我有糖。”
她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皺巴巴的大白兔奶糖,剝開塞進我嘴里。
糖在嘴里化開,那股甜味混著淚水的咸澀,哽在喉嚨里。
“媽……”我喊了一聲。
阿蘭愣住了,眼圈一下就紅了。
“哎,哎,閨女,睡吧,媽守著你。”
那一夜,雖然身處橋洞,寒風呼嘯。
卻是我十八年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我和阿蘭一起撿了三天破爛。
第四天,一輛紅色跑車攔住我們的去路。
妹妹林悅帶著幾個打扮時髦的富二代走了下來。
“大家快看,這就是我姐,現在是真正的垃圾婆了!”
她舉著手機,鏡頭幾乎懟到我臉上。
我穿著阿蘭找來的舊大衣,滿手污垢,但腰背挺得筆直。
“林悅,有事?”
妹妹嫌棄地揮了揮手: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嘖嘖,看你這窮酸樣,真是丟盡了我們林家的臉。”
旁邊的富二代跟著起哄:
“悅悅,這就是你那個假姐姐?長得倒是不錯,可惜是個撿破爛的。”
“要不讓她給我們跳個舞?跳得好,賞她一百塊?”
一陣哄笑。
我捏緊了手里的塑料瓶,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妹妹臉色一變,抬手推了我一把:“給你臉了是吧?敢叫我滾?”
我本就虛弱,被她一推,摔在雪地里。
手掌正好按在一塊碎玻璃上,血一下就涌了出來。
林悅立刻后退一步,對著手機鏡頭大叫:“家人們看到了嗎?她想訛我!”
我沒理她,掙扎著想爬起來,胃部卻一陣劇烈的絞痛。
喉嚨一甜,我噴出一口血,灑在雪地上,紅得刺眼。
林悅嚇得后退幾步:“喂,你別裝死啊!那血是你提前含在嘴里的吧?演技真好!”
直播間里的人也在刷:“肯定是番茄醬!”
“為了錢真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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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地上,視線開始模糊。
阿蘭瘋了似的沖過來,推開林悅:“滾!你們都滾!別欺負我閨女!”
她把我護在身后,渾身發抖,卻一步不退。
林悅被推得踉蹌了兩步,差點摔進雪堆里。
她站穩后,臉色錯愕。
“死老太婆,你敢推我?”
她尖叫起來,“長這么大,連我爸都沒動過我一根手指頭!你個撿垃圾的下賤東西,居然敢推我?”
她轉頭看那幾個富二代,眼神陰毒:“你們還看著干什么?給我打!往死里打!出了事我擔著!”
“行啊,給這老東西松松骨。”
那幾個富二代獰笑著圍了上來。
領頭的一腳踹在阿蘭肚子上。
阿蘭悶哼一聲,整個人撞在結了冰的墻上。
“媽!”
我吼著想沖過去,卻被兩個女人按在雪地里,動彈不得。
他們圍著阿蘭拳打腳踢。
阿蘭蜷成一團,被打得慘叫,嘴里還一直喊:“別打雪兒……打我……打我……”
血從她額頭流下來,染紅了棉衣。
我雙眼通紅,拼命掙扎,指甲摳進冰雪,當場折斷滲出血來。
“住手!你們住手啊!求求你們別打了!”
林悅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她手里掂著一根撿來的生銹鐵棍。
然后,她一步步走向已經奄奄一息的阿蘭。
鐵棍高高舉起,對準了阿蘭的后腦。
林悅笑了:“林雪,心疼了?”
她停下動作,鐵棍就懸在阿蘭頭頂。
“想救她嗎?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給我跪下。”
“對著鏡頭,脫光了扇自己一百個耳光。”
“一邊扇,一邊說‘我是沒人要的野種,我是垃圾’。”
“少一下,我就敲碎這老東西的腦袋!”
鐵棍懸在半空。
“好,我跪。”
我雙膝一軟,跪倒在雪地里。
林悅把手機鏡頭懟到我面前,笑聲刺耳:
“家人們看好了啊,這就是平時裝清高的林雪!來,給大家表演一個!”
我抬手,解開外套扣子。
寒風割在皮膚上。
第一件,第二件……直到只剩一件內衣。
我抬手,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
“啪!”
清脆的響聲在雪地里回蕩。
“我是垃圾。”
“啪!”
“我是沒人要的野種。”
“啪!”
“我不該活著。”
每一巴掌都用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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