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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
《鄱陽湖》副刊為本報創辦的綜合性文學副刊,每周一期,主要刊發散文、隨筆、雜文、詩歌和報告文學等。常年接受各地作家、職工投稿,既刊發名家名作,也注重推出新人力作,影響廣泛、反響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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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岡山的顏色
胡春華
車駛入井泰高速公路,我抬頭望向車窗外,兩旁的田野逐漸向后隱去,前方,一團團、一簇簇的樹冠映現在眼前,雖然是冬日,卻毫無枯色,綠意撲窗而來。我離井岡山越來越近了。通常,人們去井岡山,往往不大會說“進山”,而是說成“上山”。“進”和“上”是有區別的:“進”是就深度和長度而言的;而“上”兼有深度、高度、廣度三個維度了。因此,一個“上”字,意味著去井岡山是一件莊重的事。
在我的經歷中,上井岡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謂不容易,并不是我抽不出時間,或者缺少車馬費。而是從井岡山腳到山上茨坪的這段路,彎道太多、太繞。每次上井岡山,我都會被這三兩分鐘就會遇見的彎路搞得頭昏腦脹、七葷八素。
初冬的午后,陽光溫煦。余暉透過上山道路兩旁樹木的枝葉間隙,綠葉泛著點點滴滴的碎光,有時一道金光在眼前晃過。這一次,我又上井岡山了。過往的體驗讓我對這段上山的路途有些發怵。是不是該閉上眼,想點別的事?好讓自己少受點被繞暈的罪。可是這次我又有點不甘心,心一動,我睜開眼,搖下一點車窗,望向右前方。霎時,一股涼氣撲面,山中草木的清香徐徐飄來。我緊繃的神經頓時松弛下來,眼前一望無際的蔥蘢,包圍著這彎彎曲曲的山路,闊葉林、針葉林、竹葉林……高低錯落,層層疊疊,密得只有風能穿行其間。而坐在車中的我,猶如躺在嬰兒搖籃里,不時左搖右晃,而那浩蕩的綠海呀,也似起伏的波浪在我心頭翻滾。記起柳永的詞“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華休”。別處的景致在秋冬之際殘敗凋零,而井岡山卻毫無蕭瑟之氣。當我與井岡山的綠海目遇,這顆焦躁不安的心歸于平靜,曾經暈車的感受也不知哪里去了。
綠是井岡山的主打色,隨時放眼望去,我都會與井岡山的綠色會意。樹的葳蕤,山的常青,自有它得天獨厚的理由。從山腳200米的高度到最高峰2000多米的海拔,不論灌木還是喬木,無論闊葉林還是針葉林,每一種常青的植被都能找到它們容身的地方。盡管四季流轉,但那山的蒼翠和樹的碧綠,很少因為季節進入秋冬而衰減。相反,冬日的井岡山,長風浩蕩,空氣清冽,深吸一口,似有一種甜甜的、純純的涼意。這純凈的涼也浸潤著井岡山林,經風吹雨淋、霜寒雪染,一片片的綠葉,一根根的綠針,愈加顯得蒼翠欲滴、生機勃發。行走在井岡山茨坪的山道上,望著這滿山遍野的綠樹,我的心中常常涌動出一種生命律動的情愫。
近百年前,這片沉寂的山林開始喧囂躁動,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由此孕育,革命的火種由此星火燎原。硝煙散盡,百年后的這片山林復歸寧靜、平安祥和。當我獨自走在這彎彎曲曲、忽高忽低的山道上時,我總有種臆想,我見過的這山上的每一棵綠樹、每一片綠葉,必定也如我一樣,看見過那些跟隨中國共產黨舍生忘死鬧革命的年輕身影。在井岡山革命烈士陵園,解說員的話印證了我的猜想。紅軍中的一些年輕將領,二十四五歲就血灑疆場,為國捐軀。這些留下了名字的,還有更多寂寂無聞的,他們青春的面容、不屈的斗志,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衰減嗎?我佇立在井岡山革命烈士陵園前,仰望那一排排身姿挺拔、直鉆云天的松柏,一下子被深深地被震撼了。那一個個年輕的身影,那一張張充滿活力的面龐,不就是這眼前的蒼松翠柏、綠葉松針?縱使生命短暫,他們的精神仍如蒼松翠柏,散發著昂然的生機。此時,一陣風起,綠色的樹葉上下翻滾,颯颯作響,在云天之間彈奏著一曲悅耳的大合唱。我一時有些恍惚,似乎聽到了來自歷史深處的遙遠的回響,仿佛是無數革命先烈在為如今的盛世淺吟低唱。
與井岡山耳鬢廝磨久了,我更深深地陶醉在這無盡的綠意中。一天,我突然有個意外的發現,長在井岡山的樹與那些長在平原上的樹是有些不同的。井岡山的樹,雖然長得清瘦,但腰板總是直直的,樹的主干雖有枝蔓,但它很少左顧右盼,總是一個勁地往上長。所以當我要看清井岡山一棵綠樹的面目時,是必須站定仰頭的。每每我這樣做時,心底便生出一份敬意。
我在井岡山的青山綠樹之間徜徉,盡情地呼吸、敬惜地仰望,那灑向碧樹千峰的曾是革命者的心血,而烈士們用鮮血浸染出的紅色更深深地融入了井岡山的血脈基因。
紅色的象征在井岡山隨處可見。不用說上山道路旁側立高聳的鮮艷的紅旗石碑,也不用說春天來臨時漫山遍野的紅杜鵑,茨坪的每棟樓、每座建筑的頂上都獵獵飄揚著一面面國旗,風卷紅旗如畫。這是何等的壯美和豪邁!
紅色是這片土地上的先輩們將生命托付的顏色。在井岡山革命博物館,一條長70厘米、寬4厘米的紅布帶整齊地安放在陳列室。紅布帶早已泛舊褪色,但紅布條的上面,“遂川第五鄉工農兵蘇維埃政府”字樣依然清晰可見。這條紅布條是當年遂川縣赤衛隊隊長王棣權用過的。1928年,王棣權在一次戰斗中壯烈犧牲,他的妻子懷著巨大悲痛把丈夫生前系過的這根紅布條藏在了房屋的墻洞里,默默守護了幾十年。睹物思遠,這小小的紅布條,讓今天的我們得以追想當年紅軍的壯懷激烈。為了區分敵我,加入井岡山的紅軍便在脖子上系上一條紅帶子,這是一條鮮紅的識別帶,也被叫作生死帶、犧牲帶。上面寫著紅軍戰士的姓名和籍貫。井岡山斗爭時期,每一名戰士都會系著它,隨時作好為革命獻身的準備。每次打仗前,戰士們通常互相交代兩句話,一句是,如果我犧牲了,請告訴我的老母親,她的孩子是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犧牲了。另一句是,等將來革命勝利了,請記得幫我在革命烈士名冊上也寫上一個名字。平靜的話中含著幾分悲壯。可就是這么簡單而樸素的愿望,很多犧牲了的紅軍戰士也未能實現。在井岡山革命烈士陵園的碑墻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革命烈士的姓名,當我凝神注視那一個個、一排排冰冷的漢字,悲戚、憤怒、壓抑乃至些許窒息,一齊向我襲來。朱德總司令說,井岡山是天下第一山。他指的肯定不是它地理上的高度,而是說井岡山精神的豐沛與磅礴。高山令人仰止。在追求光明,追求理想的路上,井岡山的革命烈士,不惜蹈火,為的只是后人不忘他們的奮斗,中國能有個光明的前景。
那些當年犧牲了的烈士們應當欣慰。在上山的路上,如今,一撥撥的人群正追隨他們的足跡,祭拜、緬懷、眺望……在茨坪,我不時看到很多年輕人、老大媽的脖子上系著一條紅絲帶,或者手擎著一面小紅旗。這紅色,早已連接起革命的血脈,也烙印在了今人的心房。
紅色江山,誰人不愛!走到今天,無數革命先烈用殷紅的鮮血換來的幸福日子,更加紅紅火火。凡是上了井岡山的人,對于紅色甚至碑林上的“紅”字,都格外地敏感和垂青,那些題刻在碑林上的“紅”字,被前來瞻仰的人們摸了一遍又一遍,以致人們一眼就能辨認,它比別的字更加光亮。這鄭重而虔誠的摩挲,也許是對艱苦歲月的追憶,也許是對美好未來的憧憬。不管出于什么想法,在行行復行行的重復撫摸中,紅色的種子便有了廣袤的土壤,孕育而長青。
俯仰井岡山,天地有大美。這美離不開井岡山的綠,清新綿長;離不開井岡山的紅,純粹熱烈。綠與紅的交織,如玉,如水,如鐘,如磬,回蕩在溝壑山林,流淌在人們心間。
最后一棵橘子樹
李春華
周末的時候,有人從南昌出發,去永修縣柘林鎮易家河村摘橘子。易家河的橘子好吃。
我的老家也種有橘子樹,想要吃橘子,我們會回到農村老家。
小時候,我家種了二三十棵橘子樹,是父親從外面買來的,說是溫州蜜橘。溫州蜜橘應該是很甜的吧!但在我的記憶里,我家的橘子很酸。不知是橘子品種本就如此,還是土壤氣候導致味道發生了變化。
在那物資匱乏的年代,能有東西吃就不錯了,哪管它的味道如何!什么毛桃子、野葡萄、桑葚,管它是酸是澀,只要能吃,都會被我們吃進肚子里。
那時候,農村的果樹不多,村里誰家有幾棵李子樹、桃子樹、葡萄樹等,都被當成寶貝一樣,精心地照料照看,還要防止被別人偷摘,防偷這項工作自然是落在每家的小孩頭上。小孩子生性活潑好動,哪會整天坐在那里盯著果樹。何況自家的小孩也會偷摘別人家果子,所以果子很少能等到成熟。同樣,我家的橘子還沒見黃時,我們就開始摘著吃了,甚至有時候剛剛分瓣的橘子就被摘著吃了,那滋味,簡直要酸掉牙。吃著吃著,還吃出經驗來,哪幾棵橘子樹是薄皮橘子,9月份就能吃了;哪幾棵是厚皮橘子,要等到10月份才能吃。不管是薄皮橘子還是厚皮橘子,都等不到完全成熟就被我們吃完了。
之后,我上大學,再參加工作,離老家越來越遠,工作也日益繁忙,回老家的次數少得可憐。要么是“五一”“十一”,橘子尚未成熟;要么是過年,橘子已經過了季節。因此在我的記憶里,我老家的橘子并不好吃。因為覺得不好吃,所以被父親陸續地砍掉一些。加上轉眼30多年過去了,一些橘樹或病死或老死。到現在,只剩下最后一棵橘子樹。
現在的農村條件也好了起來,溫飽問題早就不是問題了,大家不僅不用再餓肚子了,還能吃到各種精美可口的零食和水果,橘子這些本地常見的水果再也提不起孩子們的興趣。過年的時候,隨處可以看見成熟的橘子、柚子、柿子掛在枝頭,也沒有人去眼饞,反倒給春節增添了一份喜慶。
去年11月底,大伯母因病去世。老人家一向身體健康,90多歲還挑水種菜,只因為膽結石痛得難受去做手術,結果年紀太大身體承受不了。我帶著老婆孩子回老家祭拜,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祭拜之后回到自己的家,看見院子里的橘子樹上一片火紅,分外好看。哇,橘子全部成熟了。老婆本就愛吃橘子,便興致勃勃地拿著桶子去摘橘子。
我說:“又不好吃,摘它干嘛?”
老婆摘下一只橘子,從中一扒兩開,露出飽滿的橘瓣,拿起一瓣一嘗:“哇,好甜,好好吃!”
我不相信:“我家的橘子不甜呀,你是騙我的吧?”
“你吃吃看。”
我一嘗,嘿,還真甜!原來這橘子要到成熟了才好吃。唉,這么多年過去了,我才知道我家的橘子原來也這么好吃。
想想也是,小時候橘子等不到成熟,參加工作后橘子熟時我又不在家,自然就不知道它真正的味道。
很多時候,因為對一些人或事物的認知不夠充分,人們常常按照最初的印象來看待,由此產生了不少的偏見,錯失了許多的美好。
永不褪色的情思
曾紅梅
故鄉,是一幅永不褪色的畫卷。青山如翠屏環抱著村落,溪流唱著歡歌蜿蜒而過,青磚灰瓦在晨曦暮色中靜默,鳥語花香縈繞其間;故鄉,也是一首悠遠的詩,村口古井沉淀著歲月,老樹與歸鳥勾勒出一抹鄉愁。它深深鐫刻在我們心底,成為最動人的風景。
漫步在記憶中的故鄉街頭,往昔如潮水般涌來。那用木板搭建的簡陋小店,飄出米粉與豬肉混合的誘人香氣,令人垂涎。剛出籠的大肉包,咬上一口,軟糯鮮香在舌尖化開,滋味久久難忘。不遠處的市集熱鬧非凡:修鞋大爺手中的錘子有節奏地敲擊,補鍋老漢將火槍舞得呼呼生風,縫紉機旁的大娘正為年輕媳婦趕制衣裳。雞鴨的叫聲、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交織成一曲充滿生活氣息的市井樂章。供銷社里,玻璃柜中陳列著各式商品,鳳凰牌自行車、二八大杠、黑白電視機等緊俏物件還需憑票購買。買到心儀東西的顧客,臉上洋溢著喜悅,興奮地將商品搬上板車,連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地響亮了幾分。
漸漸地,時代的浪潮奔涌向前,老街慢慢隱沒在歷史的長河里,只留下一縷淡淡的回憶。
再回故鄉,已是煥然一新。高樓如雨后春筍般拔地而起,大街小巷干凈整潔,柏油馬路直通村口。摩托車、小汽車穿梭其間,出行便捷。故鄉的人們依舊熱情淳樸,笑容溫暖如初。廣場上,大媽們隨樂起舞,她們衣著鮮亮,發型精心打理,頸間的金飾隱約閃動,裙擺隨著節奏搖曳。雖舞姿未必專業,卻洋溢著活力,引來圍觀的大爺們陣陣笑聲。
村東頭的江氏祠堂,是村里僅存的老建筑,宛如時光的守護者。走進這里,仿佛穿越回往昔。孩子們曾在巷口石階上嬉笑追逐,門前的李子樹年復一年花開花落,靜靜見證著歲月流轉。瓦片偶爾隨風零落,融入塵土,唯有那株李樹,即便孤獨,也依舊在每一個春天綻放滿樹繁花。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老屋日漸滄桑,曾經的炊煙不再升起,門窗也難再留住往日的歡語。它靜靜佇立在村頭,守望著四時變遷。偶爾掠過的燕子,呢喃著似在訴說無盡的思念。但老屋并未真正老去——每到春日,瓦縫中總會鉆出嫩綠的小草,在微風里輕輕搖曳,仿佛向遠方的游子招手,呼喚著那個曾經不愿回首的少年歸來。
落日(外一首)
華光耀
當暮色開始降臨
落日,以最后的熱情親吻城市
我站在時光的岸邊
看它唱著晚歌走向夜晚
悄然而至的晚霞
把光影碎成靛藍色的湖漪
借此,重新糅合成新的浪花
告慰過往,還有白晝熱烈的船帆
只有風在林間翻閱夕陽
不知疲倦,它曾燃燒
不是為了追逐永恒的光芒
而它漸漸消失的火焰
只是為讓黑夜學會溫暖
在落日的余暉里
黑暗不是它的終點
而是光的另一種存在方式
就像皺紋不是一個人衰老的標志
而是智慧凝固的紋路
我讀懂了生命的悖論
最壯麗的消亡
孕育著最安靜的黎明
所以,當最后一縷光線消失
我依然站在湖邊,明天
太陽會以新的姿態升起
九龍湖節奏
那是十幾年前
我沿著贛江大堤穿行,如風
塵土飛揚,我曾陷入泥潭
在顛簸中嘆息:我不去了
害怕迷失回家的路
今天,晨光再次啟動的時候
我不害怕,地鐵上
早班列車的節奏
已碾碎那片荒野的肆虐
泥土發酵,醞釀出杏花春雨
還有綠樹芳徑,詩意家園
寬敞的復興大道上
陽光觸碰著人來車往的心跳
感受時光飛逝,歲月變遷
我數著生長的高樓
藍天白云鐫刻笑容,夜空下
唯有,九龍湖上彈奏的新篇
揉碎了月光,灑落窗欞
護佑這里人民幸福美滿
九龍湖是得體的
江水吞沒了空泛的語言
溫婉曠然的詞韻
是這片沃土最好的見證與記錄
于是,人們選擇相信高架橋
呼嘯著和未來拼接共享盛世
“艾”之情深
李紅虹
時值三伏,我們迎著熱風熱浪來到信豐縣大橋鎮大橋村,心中卻懷著一片被春艾浸潤過的清涼,竟不覺酷暑難耐。
艾,在鄉村,是一聲親切而簡樸的呼喚,是春風拂過樹梢的呢喃,是溪水叮咚間與草木昆蟲的問候,是春天與萬物之間的悄悄話。
在大橋鎮,客家人以深情的目光與辛勤的耕耘守護著這片土地。無論四季如何流轉,艾總以自己獨特的方式,描摹著水的顏色、形態與意象。
春天,你會發現,沿著龍井河兩岸蔓延的艾草之綠,比別處的贛南綠更顯深邃,因為它與山花野草一同飲過來自金盆山森林的甘泉。一叢叢艾草感知春的氣息,先是悄然蘇醒,隨后葉梢凝聚起針尖般的力量探向天空,不經意間便鋪展開來,簇擁在溪邊、田埂。
在村部辦公室,回鄉創業青年劉新建熱情招呼我們落座。他手執水壺微微傾斜,一道熱泉傾入透明的玻璃杯中,盞底方寸大小的艾茶在溫熱的水中漸漸舒展,起落沉浮,聚散依依,宛如一群水中的舞者,輕盈而曼妙。艾葉在注視中緩緩蘇醒,漾開一抹淡綠,將來自春天的美好,悄然釋放在清澈的水里。
輕啜一口,艾香隱隱,一縷青春的生機仿佛在唇齒間流動。恍惚間,人便置身于春日的萬象之中,眼眸如溪水洗過般明凈,腳步也輕快起來,心中的波瀾亦被輕輕撫平,歸于一片澄澈。
茶香裊裊中,劉新建的故事也隨之展開。他的敘述里,有艾,也有深深浸潤其間的人情。
十來年,劉新建用心澆灌著家庭的親情之樹,為家人撐起一片綠蔭。每日早餐后,他與母親對飲幾杯艾茶,已成母子之間無聲的默契。妻子在縣城陪孩子讀書,母親便十幾年如一日為他準備早餐。即便前些日子摔了一跤,她仍堅持為家人操持家務。
劉新建說,有時在外奔波整日,疲憊歸家。停車熄火,抬頭看見戴帽子的父親與叔叔們在暖陽下打牌,母親和外婆坐在門前一邊擇菜一邊說笑,那份辛勞便隨著老人的笑聲消散了。“我外婆九十一歲了,整天笑瞇瞇的,常來和我母親做伴,兩人坐在門口聊天,在桌邊包餃子,特別開心。”
劉新建曾在外地打拼,并在惠州安家。一個秋日黃昏,父母在小區散步時,母親忽然發現了幾株艾草。她俯身輕聞:“是艾的香味,真是艾草。”那一夜,向來睡眠安穩的父親,竟在陌生的城市里輾轉難眠。
艾,從《詩經》里走來,在鄉野搖曳千年,始終在田邊溪畔自由生長。它攜著春的生機,浸潤人體的每個角落,以植物最純粹的暖意,行走于經脈之間,驅散寒濕,守護安康。這些關于艾的智慧,來自《本草綱目》,也來自代代相傳的鄉音,劉新建早已銘記于心。
2015年春節后,順應父母的心愿,劉新建決定回到大橋故鄉重新創業。回歸自然,回歸童年熟悉的地方,回歸鄉親們的身旁。
如今,在現代農藝的大型溫室里,艾草郁郁蔥蔥。這是劉新建為艾安置的第一個家。春、夏、冬三季,艾草在此無憂生長;唯有秋天,它們靜靜休眠,蓄積力量。而那間微波凍干冷藏室,則是艾的另一個家園,以科技定格鮮活的春意,鎖住植物的本真。
氤氳著艾的芬芳,承載著愛的力量,大橋鎮已連續舉辦七屆“艾米粿文化節”,吸引游客逾百萬人次。央視《味道》欄目也ac曾專程前來記錄艾米粿的制作。村里有些家庭,僅憑艾米粿銷售,年收入可達十萬元。
劉新建心中裝著自家的小家,也經營著村莊這個大家。他以“愛”為內核,深化鄉村文化內涵,為“艾”代言,開發出艾葉茶、艾面條、艾米粉等“禾溪艾寶”系列產品,建設展銷館,成立種植專業合作社。
一盞清雅的艾茶,仿佛訴說著不盡的春語。愿它跨越山海,輕輕走入每一個家庭,帶來一句溫暖的問候:哎,我來了……
來源:本報消息
值班編校:尹靜彥、徐貴保
值班主任:齊菲斐
值班編委:鄒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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