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八月,那是個熱得讓人透不過氣的夏天,但在延安紅軍總部,空氣比天氣還悶。
一張改編后的人事任命表剛貼出來,就在干部堆里炸了鍋。
大家私底下都在嘀咕一件事:根正苗紅的“御林軍”大將陳賡,竟然被踢出了中央紅軍的老底子115師,硬生生被“過繼”給了原紅四方面軍為主力的129師。
這操作,就像是親爹把最有出息的大兒子,送給隔壁剛吵過架的鄰居當養子,怎么看怎么別扭。
要知道,陳賡這牌面實在太硬了。
黃埔一期生,那是蔣介石都要高看一眼的“天子門生”;南昌起義那是元老;在上海特科搞情報,把國民黨特務耍得團團轉。
特別是長征那時候,他帶的是“干部團”。
這團有多嚇人?
連長是以前的團長,排長是以前的營長,隨便拉個大頭兵出來,資歷都能嚇死人。
按理說,紅軍主力改編成八路軍115師,陳賡閉著眼都該在里面拿個核心位置。
結果呢?
115師兩個旅長的位置,愣是沒他的份。
這就的說道說道當時那個特殊的“尷尬期”了。
這事兒還得賴蔣介石。
國共談判的時候,老蔣那心眼小的跟針鼻兒似的,死活只給三個師的編制——115師、120師、129師,總兵力卡死在四萬五千人以內。
這就搞得紅軍內部那是相當慘烈,簡直就是職場上的“超級大股災”。
以前的軍團長,現在只能干旅長;以前的軍長,現在得去帶團;師長變營長那是常態。
在這一片降級大潮里,陳賡的位置最尷尬。
改編前他是紅一師師長,按當時的“行情”,這一刀砍下去,最多也就是個團長。
可問題是,人家陳賡那是帶過“御林軍”干部團的人,身份在那擺著,要是真讓他當個團長,底下那些以前給他當過兵的團長、旅長們見面都不知道手往哪放。
這種資歷上的“通貨膨脹”,逼得組織上必須給他“高配”,最少也得是個旅長。
既然必須是旅長,那回娘家115師不就完了嗎?
嘿,還真回不去。
115師僅有的兩個旅長坑位——343旅和344旅,早就被兩尊大神給堵死了,那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
擋在陳賡面前的第一座大山,叫陳光。
現在很多人可能都不太知道陳光是誰了,但在那一陣子,這哥們就是紅軍里的“頂級救火員”。
陳賡雖然資歷老,但在長征那種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攻堅戰里,陳光的戰功那是實打實殺出來的。
紅一軍團那是全軍的尖刀,陳光就是尖刀上的刃。
突破烏江是他,飛奪瀘定橋是他打前鋒,最要命的臘子口,那個天險也是陳光帶著紅四團,一夜血戰硬砸開的。
到了陜北,林彪去紅軍大學當校長,誰接替紅一軍團代理軍團長?
還是陳光。
在那個講究“誰能打誰有理”的年代,343旅這個繼承了紅一軍團衣缽的主力旅,陳光坐鎮那是眾望所歸。
你要是把陳賡換上去,底下的驕兵悍將估記都不服氣。
這第一座山翻不過去,那第二座山——344旅呢?
這更沒戲。
擋在門口的,是徐海東。
要是說陳光靠的是戰功,那徐海東靠的就是對中國革命“救命”的恩情。
344旅的前身是紅十五軍團,那是人家徐海東要把腦袋提在手里,帶著紅二十五軍孤軍長征,一路殺到陜北攢下的家底。
最經典的一幕發生在一九三五年冬天。
中央紅軍剛到陜北,那是真的窮,兜里比臉還干凈,戰士們大冬天的還穿著單衣。
毛澤東實在沒招了,試探性地給徐海東寫了個條子,想借兩千五百塊大洋過冬。
那時候徐海東部總共家底也就七千多塊,這要是換一般人,肯定得留一手。
結果你猜怎么著?
徐海東看著條子,二話沒說,直接讓人送了五千塊大洋過去。
不光給錢,還送槍、送人、送棉衣。
這哪是借錢啊,這是在給中央紅軍“輸血續命”。
這件事讓毛澤東記了一輩子,后來評價他是“對中國革命有大功的人”。
在那個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年代,雪中送炭的情分,比錦上添花的黃金重一萬倍。
在這個有著獨立山頭歷史的部隊里,徐海東就是絕對的領袖。
別說陳賡了,天王老子來了也替不掉徐海東的位置。
娘家回不去,陳賡就只能“外派”了。
這時候,由紅四方面軍主力改編的129師,其實正缺這么一號人物。
129師那是張國燾的老底子,師長是“軍神”劉伯承,副師長徐向前。
雖然都是自己人,但畢竟以前鬧過分裂,為了加強控制,也為了平衡各個山頭的關系,派一個紅一方面軍的“重將”過去當旅長,那是再合適不過的政治考量。
陳賡以前在鄂豫皖待過,跟紅四方面軍有點香火情,又是中央紅軍的核心骨干,把他放在129師386旅旅長的位置上,既解決了他的級別安置問題,又相當于在129師打入了一顆最穩的“釘子”。
誰也沒想到,這個看似“無奈”的錯位安排,后來竟然成了抗日戰場上最神的一筆。
陳賡到了129師,完全沒拿自己當外人。
他把386旅帶成了什么樣?
帶成了讓日本人做夢都想咬死、但就是咬不著的“幽靈部隊”。
一九三七年十月,神頭嶺伏擊戰。
這仗打得太絕了,陳賡選的地方,是個連草都不長的光禿禿山梁,稍微懂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這地兒不能設伏。
可陳賡就敢反其道而行之,把部隊埋伏在國民黨廢棄的舊工事里。
日本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做夢都沒想到眼皮子底下藏著幾千人。
結果呢?
僅僅兩個小時,幾百個鬼子就報銷了。
后來的一九三八年響堂鋪伏擊戰,又是一口吃掉了日軍的車隊。
最解氣的是一九四三年,陳賡帶著這支部隊,直接干掉了日軍的“戰地觀光團”,把那個叫服部直臣的少將直接送回了老家。
氣得日本人后來在坦克的裝甲上,用油漆刷著“專打386旅”幾個大字。
能把敵人氣得在坦克上寫標語發誓要報仇,這在整個抗戰史上也是獨一份的榮耀。
現在回頭看,一九三七年的那次“落選”,對陳賡來說反而是個天大的機緣。
要是在人才擠成一鍋粥的115師,他在林彪和聶榮臻的陰影下,也就是個執行命令的高級將領。
可到了129師,在劉伯承那種“師長把大方向,旅長隨便發揮”的寬容指揮下,陳賡那鬼點子多、敢打敢拼的風格,那是徹底放飛了自我。
386旅后來成了陳賡兵團的底子,一路從太行山打到這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一九六一年三月十六日,陳賡在上海病逝,終年五十八歲,他這一輩子,從沒在乎過位置,只在乎能不能打勝仗。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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