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剛停。湖北通山縣九宮山牛跡嶺,泥土被泡得發(fā)軟。一個魁梧身影踉蹌著拐進山村小道——鎧甲破了,戰(zhàn)袍沾滿泥漿,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李自成喘著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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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只剩三個親兵,個個掛彩。
追兵的馬蹄聲,隔著山梁都能聽見。
“快!進山!”
他嘶啞低吼,右手本能地按向腰間佩刀——那是當年在西安稱帝時鑄的寶刀。
手指扣住刀柄,發(fā)力一抽!
刀身紋絲不動。
泥漿糊死了刀鞘。
再抽,還是不動。
李自成心頭猛地一沉:“天亡我也?”
就在這時,他抬起了頭。
三十步外,一個扛著鐵鍬的粗壯農夫,正站在田埂上盯著他們。
眼神像看野獸——警惕、恐懼、還帶著山民特有的兇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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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瞬間凝固。
那農夫叫程九伯。
他這輩子沒見過穿這么破的“大官”,但那人的眼神,讓他脊背發(fā)涼。
01 .潰敗|從西安到九宮山
五天前,李自成還在做困獸之斗。
親兵急報時,聲音都在抖:“闖王!清狗騎兵離此不過十里!本地鄉(xiāng)勇也在搜山!”
李自成一腳踹翻破木桌:“不是敗給朱明——是敗給了關外的韃子!”
這話他說了無數(shù)遍。
去年四月,山海關大戰(zhàn)。吳三桂開門揖盜,八旗鐵騎沖垮了大順軍。
北京才坐四十二天,就得棄城西逃。
一路敗,一路散。
西安丟了,湖北也守不住。
“分散走!”李自成咬牙下令,“能活一個是一個!”
親兵哭了:“闖王……”
“走!”
九宮山地形險。
樹林密得遮天,雨后霧氣騰起來,三五步外就看不清人。
李自成深一腳淺一腳往里鉆,腦子里閃回過往——
崇禎十七年正月,他在西安稱帝。
國號“大順”,年號“永昌”。
那時百萬大軍聽他號令,崇禎帝在紫禁城瑟瑟發(fā)抖。
才一年零四個月。
“轟隆——”
遠處悶雷滾過。
不是雷,是炮聲。
清軍就在山外。
02 .絕境|孤狼落單
李自成和最后一個親兵失散了。
那親兵為引開追兵,故意往東跑。
臨走磕了三個頭:“闖王保重!”
現(xiàn)在,真成孤家寡人了。
饑餓像刀子絞胃。
左肩箭傷化膿,每走一步都鉆心地疼。
李自成靠在一棵老松上喘氣,眼前陣陣發(fā)黑。
得找吃的。
他辨認方向——山下有炊煙。
是個小村落,七八戶人家。
最東頭那戶,土墻圍著小院,院里曬著玉米。
李自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摸到院墻根時,程九伯正在豬圈起糞。
鐵鍬鏟起豬糞,“啪”一聲甩到糞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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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程九伯猛地回頭。
院墻缺口處,站著一個陌生人。
身材高大,雖然衣衫襤褸,但那氣勢……不像普通逃難的。
“你想干啥?!”
程九伯握緊鐵鍬,手心冒汗。
兵荒馬亂的年月,土匪潰兵比狼還多。
上月隔壁村就被洗了,死了六口人。
李自成張嘴:“給……”
嗓子啞得發(fā)不出聲。
他清了清,盡量緩和語氣:“老鄉(xiāng),討口吃的。”
口音不對。
程九伯更警惕了——這腔調,絕不是湖北人。
他往前挪了半步,鐵鍬橫在胸前:“沒有!快走!”
李自成急了。
追兵隨時會到。
他下意識往前踏了一步,右手又去摸刀柄。
就這個動作,壞了事。
03 .死局|九記鐵鍬
程九伯看見對方手往腰間摸——要拔兵器!
“啊——!”
恐懼炸開。
程九伯掄起鐵鍬,根本沒過腦子,朝著李自成腦袋就劈!
第一拍。
李自成只覺腦后生風——劇痛襲來!眼前瞬間黑了半邊。
他踉蹌兩步,差點栽倒。
怎么可能?
他縱橫天下十幾年,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
如今竟被一個農夫……
“呃啊——!”
他想轉身,想拔刀!右手死死攥住刀柄,拼命往外抽!
刀被泥漿卡死,紋絲不動。
第二拍! 鐵鍬帶著糞土腥風,拍在左肩上。
舊傷崩裂,血“噗”地濺出來。
程九伯眼紅了。
“叫你兇!叫你兇!”
他嘶吼著,其實自己怕得要死。
但停不下來了——這人必須死!不死,自己全家都得完!
第三拍!第四拍!
鐵鍬頭是硬的,邊角開了刃。
每一下都結結實實砸在李自成頭上、背上。
甲胄早就破了,根本擋不住。
李自成跪倒在地。
世界在旋轉。
劇痛淹沒了所有意識。
只有零星畫面閃回——
西安登基大典,萬民山呼“萬歲”。
北京武英殿,他坐上龍椅,那椅子真涼啊。
山海關,八旗鐵騎沖過來的轟鳴……
不甘心!
他手指摳進泥里,指甲翻起,血混著泥。
還想掙扎起身。
第五拍!第六拍!
程九伯瘋了一樣。
鐵鍬揚起,落下。
再揚起,再落下。
機械地重復。
汗水糊了眼,他抹一把,看見地上的人還在動。
“還沒死?!”
恐懼變成暴怒。
程九伯雙手握鍬,高高舉過頭頂——
第七拍! 頭骨悶響。
第八拍! 李自成徹底趴下了,手指抽搐兩下。
第九拍! 用盡全身力氣,砸在后心。
不動了。
程九伯喘著粗氣,鐵鍬“當啷”脫手。
他退了兩步,一屁股坐進糞堆里。
血從李自成身下漫開,混進雨水,染紅了一片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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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迷霧|誰打死了闖王?
程九伯渾身抖得像篩糠。
“舅!咋了?!”
外甥金二狗聞聲跑來,一看地上尸體,臉都白了。
“這、這是……”
“土匪!”程九伯聲音發(fā)顫,“他想殺我!我、我自衛(wèi)……”
兩人壯著膽搜身。
戰(zhàn)袍破爛,但料子是綢的。
腰間那把刀,刀鞘鑲著玉——雖然沾滿泥,但絕對是寶貝。
還有一方金印,刻著他們不認識的篆字。
“埋、埋了吧?”金二狗哆嗦著。
兩人把尸體拖到后山,草草挖坑埋了。刀和印藏進柴房。
程九伯一夜沒合眼,一閉眼就是那人臨死的眼神。
他不認識李自成。
一個深山農民,哪知道什么“闖王”?他只打死了一個“可能害全家的土匪頭子”。
但消息瞞不住。
三天后,幾個潰散的大順兵摸到村里。
他們聽說闖王可能在九宮山遇難,一路找來的。
“見過一個高大漢子嗎?四十來歲,陜西口音。”
村民搖頭。
有個老頭多嘴:“程九伯前幾天打死個土匪,挺壯實的……”
大順兵沖進程家柴房,看見那把刀時,全都跪下了。
“是闖王的佩刀……”
哭聲震天。
05 .余波|歷史被改寫的瞬間
清軍大營。
多鐸接到探報,拍案大笑:“李自成死了?被農夫打死?哈哈哈——天助大清!”
他立刻上書北京:“逆闖斃命九宮山,為鄉(xiāng)民程九伯所斃。
偽順氣數(shù)已盡!”
南京,南明小朝廷。
弘光帝朱由崧愣了半晌,復雜情緒涌上心頭。
李自成逼死崇禎,是國仇。
但清軍入關……如今“流寇”沒了,下一個輪到自己了。
首輔馬士英嘆道:“一代梟雄,竟死于鍬下……荒唐,太荒唐了。”
大順殘部。
李過(李自成侄子)聽到噩耗,當場吐血。
二十萬殘軍哭聲震野。
軍師宋獻策老淚縱橫:“闖王縱橫半生,克北京、覆大明……最后竟、竟……”
歷史在這一刻徹底轉向。
如果沒有那場雨,如果刀沒被泥卡住,如果程九伯那天沒在家……但歷史沒有如果。
06 .程九伯|的余生
清廷“重賞”殺賊功臣——賞銀三十兩,給了個虛銜“守備”。
程九伯捧著銀子,手還在抖。
他不敢要,又不敢不要。
最后偷偷埋進后院,到死沒敢花。
那把鑲玉佩刀?他讓金二狗拿到鄰縣熔了,打成鋤頭、菜刀。
玉摳下來,扔進了山澗。
改變歷史的人,往往最怕歷史。
程九伯活了六十一歲。
晚年常做噩夢,夢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大漢站在床前。
他求神拜佛,捐錢修了座小土地廟,就在當年埋尸的地方。
廟碑上刻:“鎮(zhèn)煞安土”。
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打死的究竟是“禍國大盜”,還是“悲情英雄”。
山民只記得:程九伯打死過個大土匪。
九宮山多了幾個地名:“皇躲灣”、“落印蕩”。
代代相傳,成了茶余飯后的談資。
07 .尾聲|那把拔不出的刀
夕陽把九宮山染成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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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跡嶺老松依舊,山風嗚咽,像在哭又像在笑。
泥土之下,尸骨早已化作塵土。
只有傳說還在——
說那個差點坐了天下的男人,死得多么憋屈。
說那把怎么也拔不出來的刀,最后成了農家劈柴的廢鐵。
歷史巨輪碾過時,從不問你是誰。
李自成以為自己是棋手,最后成了棋子。
程九伯以為自己在保命,卻無意中推倒了最后一張骨牌。
荒唐嗎?悲壯嗎?
都是。
最后留三個問題,請大家在評論區(qū)聊聊:
1. 您覺得李自成如果當時拔出了刀,結局會改變嗎?(是反殺逃脫,還是照樣難逃一死?)
2. 一個普通農民在恐懼下殺死“魔王”,是英雄還是兇手?(該贊揚他保家衛(wèi)國,還是嘆息他不知歷史輕重?)
3. 歷史巨輪下的小人物——程九伯是幸運還是不幸?(他得了賞銀,卻背負一世陰影;他改變了歷史,卻從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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