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手記：那些在迪拜做生意的中國人

文/周慧

通過短暫的采訪調研，去了解一個城市和寫企業出海趨勢，都很容易盲人摸象。

林雪萍《大出海》書中寫墨西哥市場環境時提到，那些流傳廣遠的內容迎合了人們的想象。

當這些國家被當成一個簡單標簽組合的存在時，人們更容易傳播符合自己想象的內容。在新的社交繭房，持有相同觀點的人相互驗證。

在認識中東城市的過程中，也是如此，在短視頻的世界里，中東通常都是和“土豪”標簽關聯在一起，在一些網紅博主和房地產中介的塑造里，那邊好像遍地是黃金，人人富得流油。但是，在迪拜老城區仍然能看到密集的南亞勞工，街頭的騎手，他們的收入并不高。

一位出海經驗豐富的企業高管告訴我，不管是媒體的關注角度，還是社交媒體上的傳播內容，你看到的或許是大家希望你看到的，這些聲音構成了傳播議程設置的一環。

迪拜確實也是開放度高和擅長營銷的城市。在走馬觀花的實地采訪中，可以感受到的是，以阿聯酋、沙特為代表的中東國家，迎來了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商務精英、游客等。

最近一周，小紅書上遍布劉亦菲在阿布扎比看F1賽事的穿搭貼，以及她參觀扎耶德國家博物館“出片神圖”。

同樣，迪拜經濟和旅游部對中國媒體發布了關于蔡依林新專輯《Pleasure》主打曲《Fish Love》MV在迪拜取景的消息，MV取景覆蓋沙漠、海灣、老城區、黃金相框等標志性景點元素。

迪拜經濟和旅游部在推介文案中再一次強調持續推進的“歡迎中國”戰略（China Ready Strategy），以及提供的多項便利化措施。

除了明星代言、歌手MV，值得注意的是，近幾年中國的爆款綜藝中，能看到不少迪拜、阿布扎比這些中東城市金主的影子，明星們在這些城市的標志性景點留下了很多畫面，顯然綜藝能吸引更廣泛的受眾。

公開數據顯示，在2024年，迪拜共接待中國游客82.4萬人次，同比增長31%。2025年11月，正是迪拜展會和旅游旺季，在酒店密集的迪拜商業灣片區，很少有價格低于每晚1500人民幣的酒店。

近幾年，中國人到沙特和阿聯酋出差和做生意的人都變多了，我在迪拜接觸到的兩個包車司機，都是五六十歲的東北人，不會英語，但做事很靈活，通過“老鄉帶老鄉”的方式前幾年到迪拜工作，開車也主要服務中國人，旺季時月收入能到2萬人民幣，比在國內或迪拜開普通網約車的收入都要高。

寫這篇稿子的時候，微信算法給我推送了一個自媒體公眾號文章，標題很嚇人，類似“在迪拜做乞丐也能年掙幾十萬”，實際上迪拜的底層藍領工人收入并不高。

圖：迪拜老城區 拍攝：周慧

靈活、有闖勁的東北司機們不愿意做的體力活，比如外賣、保安等工作，很多是來自南亞國家的人在干，送外賣月收入約五六千人民幣，當保安可能只有小幾千人民幣，網約車司機也收入也并不比國內高。當然，中國外賣企業出海到迪拜，也讓騎手成為不同外賣平臺之間競爭的搶手人力資源。

在北京往返迪拜的飛機、機場以及我入住過的兩個酒店里，看到的中國人大都是出差的商務人群。

在不少企業收縮出差預算的當下，這些往中東跑的商務人群，通常也是主力“打工人”或者企業高管，他們大多行色匆匆。這些人在飛機上很安靜，完全不同于那些充斥著雀躍眼神和歡聲笑語的旅游人群占比高的航班。

一位往迪拜跑市場的深圳企業高管告訴我，他們是給甲方企業做包裝的，目前在國內利潤率越來越低，即便規模提高，利潤也不見增長，企業希望增加出海的占比，以提高整體利潤水平。他和同事今年已經跑過幾次中東，計劃在原先少數中東客戶的基礎上，開拓更多的中東客戶，進展還算順利。

在酒店的大堂、電梯里都能碰到不少中國人，有來自廣東的文具行業老板們抱團到迪拜參加展會，還有在大堂里用中文打電話談生意的人。

除了中小企業老板，我在迪拜還見到很多充滿活力和全球化視野的年輕人。一些科技公司的年輕高管背景很類似，國內名校畢業，再去美國讀博士，有美國工作經驗和國內創業經驗，他們的公司在創立之初，就有國際化視野和戰略。

圖：迪拜未來博物館 拍攝：周慧

不管是迪拜的商業灣還是老城區，都是標準的商旅人群路線，這會形成一定的刻板印象，或許中東的城市和市場還有很多面。

可以確定的是，AI和出海已成為當前中國企業發展的兩大趨勢，很多企業在這兩方面尋找增量，不止工程建設、制造業、科技類等企業，中國眾多行業企業的大出海時代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