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梟起青壤》的熱播,使得中式奇幻劇集再次進入大眾視野。中式玄幻與中式奇幻是當前劇集創作中常被提及的兩個概念,看似存在一定的相似性,實則核心差異鮮明:中式玄幻多以“煉氣-筑基-金丹”等虛構境界升級為核心,劇情圍繞主角修煉變強展開;而中式奇幻更扎根《山海經》《聊齋志異》等傳統志怪民俗,以文化元素為基底構建世界觀,不執著于單一升級邏輯,更側重故事的奇幻質感與文化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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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西出玉門》《司藤》《七根心簡》《盜墓筆記》系列、網絡大電影《三線輪洄》等中式奇幻影視都引發了大眾關注,憑借獨特的文化根基、視覺風格與敘事架構,成為影視市場又一張“差異化王牌”。
文化根基不同
主流經典大眾文化vs傳統地方志怪民俗
中式奇幻劇集與其他類型劇集的核心差異,首先體現在文化內核的選擇上。如仙俠劇、玄幻劇、歷史劇等,往往依托《封神榜》《西游記》這類廣為人知的主流經典大眾文化,或是以正史記載為基礎展開創作,所采用的文化符號的認知門檻較低,更易被廣泛接受。而以《梟起青壤》《盜墓筆記》為代表的中式奇幻劇集,則將根基深植于傳統地方志怪民俗之中,走出了一條差異化的創作路徑。
《盜墓筆記》系列的文化根基表現尤為鮮明。作品并未依賴成熟的經典神話體系,而是大量挖掘喪葬文化、風水秘術、地方鬼神信仰等民俗元素。劇中“奇門遁甲”的盜墓技術體系喚起觀眾的尋根潛意識,禁婆、血粽子等妖魔形象也激活了大眾的集體無意識恐懼,增強了作品的沖擊力與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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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起青壤》同樣具備這一特質,其故事中的奇幻設定多源自民間隱秘傳說,而非主流經典。劇中的故事世界觀起源于女媧造人,不僅創造出人類,還創造出了地梟,因爭奪生存空間產生戰爭,地梟戰敗后被趕往地底,女媧以肉身設下黑白澗。而后劇情跨越秦朝民國到現代,串聯起千年的恩怨,秦始皇派遣“纏頭軍”尋找長生不老藥和地梟的秘聞為后續的故事埋下伏筆,構建了充滿陌生感又暗含文化基因的奇幻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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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別于玄幻劇集的宗門設定,以及仙俠劇對神仙體系的重復演繹,這種對地方志怪民俗的挖掘以及進一步的延伸改編,讓中式奇幻劇集擁有了獨特的文化辨識度,帶來的新鮮感滿足了觀眾的審美期待,是其火爆的關鍵之一。
視覺風格不同
架空背景的特效vs基于原型的奇觀
在視覺呈現上,中式奇幻劇集與玄幻類、魔幻類劇集的區別,在于“虛幻架空”與“原型依托”的風格區分。不少西方奇幻或者玄幻仙俠劇集傾向于構建完全架空的世界,依賴炫目的特效雖有視覺沖擊力,但易因缺乏現實文化錨點而略微顯得空洞。而《梟起青壤》《盜墓筆記》《西出玉門》等中式奇幻劇集中,幾乎所有視覺奇觀的打造都依托于傳統文化或現實場景。
一方面,基于現實原型的奇幻景觀更易讓觀眾理解和代入,避免了因架空設定而產生的認知門檻或興趣缺失。《盜墓筆記》中的七星魯王宮、云頂天宮等核心場景,雖充滿奇幻色彩,但場景選址也多基于真實地理空間,如長白山的青銅門、張家古樓的地理環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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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起青壤》之中的金人門、黑白澗等場所也多選址于寧波鄞州的各種遺跡,而后結合一定的視覺特效增加其奇幻質感。這種虛實結合的視覺呈現讓奇幻場景擺脫了“空中樓閣”的質感,形成了獨特的視覺體驗。真實地理坐標與虛構文明的結合,讓觀眾沉浸于“現實與奇幻交融”的感官世界中,也增強了劇集的情感共鳴。
另一方面,傳統文化元素的視覺轉化滿足了觀眾的文化認同感。如《盜墓筆記》中墓葬制式參考了真實的古代喪葬禮儀,機關設計融入了古代機械智慧。風水符號、墓葬文化的具象化,讓觀眾在感受奇幻魅力的同時,在潛移默化中接受傳統民俗知識。
這種視覺風格的成功,進一步推動了中式奇幻劇集的熱度。實景與特效的結合也提升了視覺質感,更符合當下觀眾的審美需求,同時也可以一定程度上帶動文旅,吸引觀眾前去相應的取景地打卡拍照。傳統文化元素的視覺轉化既滿足了觀眾的文化認同,也在奇幻敘事中融入了民俗知識的脈絡。
敘事架構不同
單線傳統升級流vs參與感游戲化敘事
中式奇幻劇集與玄幻仙俠劇集敘事架構的核心差異在于“單線升級”與“雙向互動”的區別,由此也帶來了觀感上的爽和沉浸體驗的差異。
傳統的單線升級流以主角能力提升為核心主線展開敘事,情節圍繞“煉氣-筑基-金丹”的境界突破展開,通過循環式的“打怪-積累經驗-升級”推進劇情。
在這一框架下,配角往往作為功能性角色存在,或為主角提供資源,或負責襯托主角實力,缺乏完整的人物弧光。同時支線劇情也常依附于主線,服務于主角的成長目標。觀眾看這類劇集時,更像是在觀看一場劇情走向已知的既定勝利,久而久之,會因同樣的的升級套路產生審美疲勞,最初的“爽感”也隨之逐漸淡化。
而中式奇幻劇集打造的參與感游戲化敘事,恰恰打破了這種單線升級的局限,把劇情推進與主角升級變成了一場需要觀眾一起“動腦”“走心”的冒險。
以《盜墓筆記》為例,該劇構建了一個多線交織的敘事網絡與盜墓宇宙。“青銅門后的終極秘密”是貫穿始終的主線,但老九門的陳年恩怨、張起靈的身世之謎、吳邪的成長蛻變等支線,并非主線的附屬,反而各自承載著歷史秘聞、民俗信仰與人性探討,形成了“主線牽引、支線豐富”的立體結構。
更關鍵的是,這些支線的解謎過程被設計成了層層遞進的關卡,例如七星魯王宮里的蛇眉銅魚、西沙海底墓的連環機關、張家古樓的秘密,每一個關卡都需要“鐵三角”分工協作、結合風水秘術與民間智慧才能破解。觀眾在觀看過程中,跟著主角團一起分析線索、猜測陷阱,那種“牽腸掛肚”的參與感,相較于單純見證主角升級,更具持續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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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起青壤》也使用了這一敘事邏輯。劇集的核心沖突是“人與地梟對抗”,但并未變成“主角一路打怪升級”的簡單模式。主角團獵殺地梟的過程被拆解成了“收集線索-摸清習性-尋找弱點-團隊配合-正面交鋒”的完整任務鏈,每個環節都充滿了懸疑感與不確定性。同時,劇集還將家庭倫理、民間秘聞、遠古傳說等元素融入主線,讓獵殺地梟這一核心行動承載了更厚重的情感表達與文化內涵,實現了受眾的廣泛覆蓋。
兩種敘事架構的差異,實質上是對觀眾不同觀劇需求的回應:單線升級流主要滿足觀眾對“即時爽感”的追求;而游戲化敘事聚焦人們對“深度參與”和“情感共鳴”的渴望,通過多線交織的謎題設計讓觀眾從“邊緣圍觀”變成“主動參與”,在不斷猜測劇情走向、破解隱藏線索的持續互動中,構建起觀眾與作品之間更為牢固的情感聯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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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上,以《梟起青壤》《盜墓筆記》為代表的中式奇幻劇集的流行,是其創作路徑與觀眾需求相互契合的結果。這類作品通過深耕傳統地方志怪民俗的文化根基、打造基于原型的視覺奇觀、構建具有參與感的游戲化敘事,形成了自身的獨特魅力。這些特質既滿足了觀眾對新鮮感、文化認同感和參與感的需求,也為國產奇幻劇的創作提供了可行路徑,使其在當前的劇集生態中保持了穩定的生命力。
— THE END —
作者 | 段世雯
主編 | 彭侃
執行主編 | 劉翠翠
排版 | 于佳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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