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泉那口散裝英語一出口,彈幕齊刷‘叔,您這外語在哪兒報的名’”,誰料屏幕外侯天來正跟老伴兒在菜市場挑西紅柿,菜攤老板一句“侯老師今天不學外語啦?”把他逗得直擺手——這大概就是一個國家一級演員最接地氣的“社死”瞬間。
可要是把時針往回撥四十年,長春自行車廠的車間里,小侯師傅滿手機油,午休時卻蹲在廢料箱旁背《哈姆雷特》獨白,工友們笑他“神經病”,他悶聲回一句“萬一哪天用得上呢”。后來真用上了,1982年藝考,別人演激情燃燒,他演一個擰螺絲擰到發呆的工人,監考老師看完只說一句“這孩子眼里有生活”,于是吉林藝術學院多了個24歲的大一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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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進話劇團,他先跑三年龍套,太監甲、土匪乙、樹精丙,背最薄的臺詞,練最厚的臉皮。直到《咸豐王朝》選角,導演本想要“自帶龍氣的儒雅帝王”,試妝半天不滿意,侯天來穿著便裝從門口路過,被一把拽進化妝間,半小時后,鏡子里的人眼袋微垂、嘴角掛著熬夜批奏折的倦意,導演一拍桌子“就是這股子‘快亡國了還端著’的勁兒”。劇一播,他成了“皇帝專業戶”,兩年里接了七個“朕”,片酬漲了三倍,心里卻直打鼓——再演下去,人就得“駕崩”在橫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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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把他從“龍椅”上拽下來的是2003年《女人不再沉默》的汪顯聲。劇本遞到手,他正陪閨女寫作業,一看人物小傳“報社主編、性騷擾者”,女兒也探頭問“爸你又要演好人?”他合上書頁,晚上失眠到兩點——接了,可能出門被扔雞蛋;不接,演員這張臉就該鎖保險箱?第二天他給劇組回電話“我演,但別美化,也別臉譜化”。拍攝現場,他把臺詞里所有“猥瑣”的形容詞全劃掉,改成笑瞇瞇的“關心”,越溫和越滲人。劇集播出,真有觀眾寄來刀片,他拿給閨女看,說“記住,壞蛋不是青面獠牙,是日常生活中那些看似普通的失控”。
此后片約像翻日歷,一個接一個的“斯文敗類”找上門。他給自己立規矩:每演一次反派,就去話劇舞臺“贖罪”——演《茶館》王利發、《雷雨》周樸園,站在臺口聽觀眾現場抽泣,才覺得“平衡了”。直到2016年《人民的名義》找上門,副導演一句話“這次您演個法院副院長,學外語”,他笑出聲“這梗我接”。開機前他跑去北京朝陽某法院體驗生活,發現真實副院長走路鞋底蹭地、說話愛打哈欠,他把這兩樣小動作帶進劇里,于是就有了那個穿著秋衣、瞇眼咧嘴的“陳清泉”。劇集爆紅,網友做表情包做到飛起,他默默把頭像換成“學外語”截圖,自黑得比誰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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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量最狂那年,他64歲,手機不會用超話,就讓小女兒幫忙注冊微博,第一條發的是菜市場拍的西紅柿,配文“今天不學外語,學做菜”。粉絲留言“叔,您這反派演得太真,我奶奶看完罵了三天”,他回了一個笑臉“替我謝謝阿姨,說明咱沒白忙活”。業內統計,他四十年演了百部戲,六成是反派,可話劇舞臺照樣有他的王利發,觀眾照樣為“好人”掉淚。有人問他訣竅,他掰著手指頭數:自行車廠三年,告訴我“人餓的時候先顧肚子”;七年龍套,告訴我“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三十年反派,告訴我“別把壞人演成魔鬼,要演成走錯路的人”。說完起身去廚房,鍋里還燉著給老伴兒的牛肉,火候正好,像他的戲——不炸不烈,卻足夠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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