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嗡鳴聲漸漸消散。
最先聽到的是顧昀的大聲宣告:
“行!黎未,你不是要取消婚約嗎?”
“我現在到公司群發起投票,你認為奶茶事件是不是黎未小題大做,投認同票的滿一百人,我就跟黎未退婚,和悠悠在一起。徹底擺脫你這個小心眼的女人!”
說完他一把拉住許悠悠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許悠悠出門前沖我露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主人公走了,余下眾人也紛紛離場。
有人陰陽怪氣:“哎,有人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這下玩脫嘍。”
也有人湊過來勸我:“夫妻沒有隔夜仇,低個頭吧,不然昀哥真跟許悠悠在一起了,你怎么辦?”
我太清楚了。
這又是顧昀逼我低頭的手段。
可這次,我那顆被傷到千瘡百孔的心,也硬了一回。
我不想再低頭,說什么也不。
剛才還人聲鼎沸的包廂,轉眼只剩下我一個。
我抓起手邊的烈酒一飲而盡。
冰涼辛辣的酒液灌入胃里,刺激得我眼眶發酸。
這么多年用心維護的感情,走到盡頭,也就這么回事。
回幾千公里外的A市聯姻,他總煩不到我了。
我抬手抹了把臉,一片潮濕。
回家收拾行李,就像在剝離回憶。
我和顧昀是青梅竹馬,人生前二十年,充滿了和對方有關的記憶。
桌上那張合影是幼兒園拍的。
顧昀第一次掉牙,嫌丑,捂著嘴巴不肯說話。
我為了哄他開心,張大嘴巴,給他看我掉牙的豁口。
他笑著張開嘴,說:“黎未陪我掉牙!黎未要一直陪著我!”
玻璃柜里的游戲機,是他高中送給我的。
那時我迷上了電競比賽,可太耽誤學習,家里人不會同意我沉迷游戲。
顧昀用壓歲錢買的最新款游戲機,偷偷藏了三個月。
他紅著臉,把游戲機送給我。
鄭重地看著我說:“黎姐,我想要你一直快樂。”
后來,我忘記了自己對電競的癡迷,卻始終記得他那雙明亮的眼睛。
大學四年異國。
109張飛機票捆成厚厚一沓。
足足一萬五千公里,卻無法分割我們的感情。
他坐紅眼航班也沒喊過累,一見面就抱住我。
紅絲絨盒里裝著的是,我和他親手打磨的對戒。
畢業后,我放棄父母鋪好的路,毅然決然來到他扎根的城市。
把戒指套到我手上時,他笑得眉眼彎彎。
“這下套牢了,你這輩子都甩不掉我嘍!”
我們都曾天真地以為,這是一生的承諾。
卻沒想到,最先放手的不是我,而是他。
許悠悠入職第一天就險些搞砸工作。
顧昀氣得不行,甚至想直接開除她。
我也沒把這個相貌普通、能力欠佳的職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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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個月后,她不僅沒被辭退。
還破格成了顧昀的經紀人,一個和他綁定的特殊存在。
我真正開始察覺到不對勁,是頻繁聞到顧昀身上,和許悠悠一模一樣的香水味。
我有過敏性鼻炎,聞不了香水味。
顧昀知道,所以他之前從來不用。
剛開始我提出來,顧昀還會耐心解釋:“我經常出席場合,不用香水顯得不合群。”
可漸漸地,他面對我的質疑,只剩下了不耐煩。
我一次次忍讓、低頭。
換來的卻是,他對許悠悠越來越不加掩飾的縱容。
經常帶她單獨出差。
公司有專車,顧昀卻還要給她配臺“方便工作”的超跑。
公司是我投資為顧昀創立的,股份全給了他。
他卻以工作表現出眾為由,贈予許悠悠20%的股份。
許悠悠也越來越多的,出現在顧昀和我的對話里。
剛開始是,許悠悠做事挺周全的。
后來演變成,你有她一半貼心就好了。
直到那次,公司團建拍照。
兩個人自然而然地站到一起。
許悠悠崴了下腳,顧昀笑著將她攬到懷里:
“冒失鬼。”
許悠悠站定后順勢抱住他。
哪怕面對鏡頭,二人也情不自禁向對方微微側身。
那一刻,我站在旁邊像個陌生人。
心好似被狠狠擰了一把,酸得發疼。
自那以后,許悠悠這個經紀人越來越沒分寸。
顧昀去做皮膚管理,許悠悠就待在休息室陪同。
顧昀醉酒,她二話不說扶著人就上車,完全無視我這個站在旁邊的正牌女友。
甚至連答應陪我過的戀愛周年紀念,也因為許悠悠一句心情不好取消了。
每當我表達自己的不滿,顧昀就會用那種厭煩的語氣說:
“黎未,你能不能看人別那么臟?悠悠是我的經紀人,我們真要有什么,怎么瞞得過大眾的眼睛?你思想太齷齪了!”
可沒過多久。
顧昀和許悠悠私人溫泉共浴,被狗仔偷拍,上了熱搜。
因為沒拍到女方的臉,顧昀發聲明謊稱當事人是我。
多年感情,要求網友停止惡意揣測。
親朋好友看身影不像我,紛紛發來信息詢問。
我沒有否認他的說法,但也是真的心寒。
我質問時,顧昀卻比我還理直氣壯:
“只是工作累了泡溫泉放松!你是不是看到男女獨處,就滿腦子黃色念頭啊?真惡心!”
那次,我們冷戰了很久。
久到我險些以為,我們真的要分開了。
直到他凌晨發來信息:“黎未你在哪兒?我胃好痛。”
面對他的示弱,我辛苦筑起的防線瞬間崩塌。
自此,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為愛低頭。
我最后看了一眼戒指,隨后毫不猶豫地扔進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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