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草地,剛下過雨。
泥土有點濕,風很平靜。
一個人盤腿坐在地上,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有一句輕輕的:“此地甚好。”然后,他閉上眼睛。
兩聲槍響以后,這個世界再也沒有瞿秋白。
36歲,不算年輕。
但在那個年代,很多人活不到這個歲數。
更何況他早就知道,自己這次是走不出去的。
可他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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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共產黨的早期領導者之一,是一個有思想、有信仰、有文字的人。
更特別的是,他曾經教過一個學生,叫宋希濂。
這事兒說起來有點難以置信。
執行瞿秋白死刑命令的,就是他曾經在黃埔軍校課堂上的學生。
時間回到1935年初。
那會兒中央蘇區已經岌岌可危。
紅軍主力踏上了長征的路,但瞿秋白因為肺病,留在了江西,帶著一部分人搞游擊。
他沒打算逃,甚至還寫了不少東西,想著能堅持多久算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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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想到,到了福建長汀,他被發現了。
當時他用了假名,叫林祺祥,自稱是醫生。
身份保得挺好,誰都沒想到他就是瞿秋白。
結果,一個叛徒說漏了嘴。
這條情報很快傳到了蔣介石那里。
他當即發密電給駐守長汀的第三十六師負責人——宋希濂。
這時候宋希濂正住院養傷。
他接到電報,立馬交給參謀長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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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林祺祥,起初還有點猶豫。
直到被叛徒當面指認,才算實錘。
宋希濂趕緊從醫院出來,親自處理這事。
說實話,雖然兩人立場天差地別,但他并不想粗暴對待瞿秋白。
他告訴下屬,生活上要優待,吃喝用度要到位。
甚至允許他寫作。
就這樣,瞿秋白在獄中完成了《多余的話》。
這不是一篇普通的文章,是他用最后的時間,把自己的一生、信仰,還有那些不愿妥協的堅持,全都寫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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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別以為宋希濂真的心軟了。
他的“優待”背后,其實還有別的打算。
過了幾天,他親自把瞿秋白帶到辦公室,泡了茶,兩個人單獨談了一次。
“瞿先生,你何必為了那個主義,走到這一步?”
“我只知道,我信的,不是個人。
是整個中國的未來。”
“可你看現在,紅軍節節敗退,蘇區也守不住了。”
“那不代表共產主義錯了,只說明你們的人太多,太狠。”
這場對話沒能改變任何事。
宋希濂一邊說服,一邊試探。
但瞿秋白態度很明確——不投降,不后悔。
南京那邊很快有了回音。
蔣介石發來命令:就地槍決,照相為證。
宋希濂沒再猶豫。
他召集軍法處,把事情安排下去。
槍決時間定在6月18日上午。
前一天中午,參謀長帶著一桌酒菜去見瞿秋白。
那頓飯,沒什么特別的儀式。
只是簡單地說:“瞿先生,隨便喝點。”瞿秋白喝了杯酒,說了一句:“早就等這一天了。”
他沒有流露出任何求生的意思。
反而說,如果可以,希望能跟宋長官再見一面,喝杯訣別酒。
參謀長把話帶過去。
宋希濂聽完臉一沉,冷冷一句:“優待是為了軟化他,不是做朋友。
現在要槍決了,我再跟他喝酒,像什么話?”
第二天早上,出發的時候,瞿秋白穿得整整齊齊,神情平靜。
他走出軍營那一刻,宋希濂站在窗邊,悄悄撩開窗簾,看了他最后一眼。
羅漢嶺的草地上,天氣晴朗,風不大。
瞿秋白走到一塊空地,盤腿坐下,像是在散步途中隨便找了個地方歇腳。
他說了句:“此地甚好。”然后閉上眼睛。
兩聲槍響之后,他倒下了。
處決結束后,部隊拍了照片,按命令送往南京。
不久后,關于這件事的消息悄悄傳開。
但那時候的報紙上沒有登,沒人愿意公開談。
幾十年后,宋希濂在回憶錄里寫到這段往事,說那是他一生無法原諒自己的決定。
他沒為自己辯解太多,只說,那是一個“對人民的罪行”。
這話,聽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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