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5月17日,蘭州左公館。
警察撞開大門的時候,那股血腥味兒直接把人頂了個跟頭。
這不是拍電影,是真真的修羅場。
屋里橫七豎八躺著11具尸體,老的七十多了,小的才幾歲,沒一個活口。
最讓人心里發毛的,不是滿地的血,而是墻上那八個大字。
兇手殺完人壓根沒跑,而是蘸著死人的熱血,在墻上狂草了一行字:“十年冤仇,一夜報之”。
這哪是入室搶劫,分明是遲到了十年的索命帖。
這幾個血字,直接把大家的視線從蘭州拽到了幾千公里外的新疆。
死的這家人姓邱,當家的叫邱宗浚。
這老頭本身沒啥名氣,但他有個厲害女婿——號稱“新疆王”的盛世才。
而在墻上留字的,也不是什么綠林好漢,恰恰是當年跟著盛世才出生入死的老部下。
說白了,這是一場典型的窩里斗,是那些被逼上絕路的舊部,對那個逃到臺灣的“西北惡魔”最絕望的反擊。
要把這事兒說明白,咱得嘮嘮盛世才這個奇葩。
在民國那個神仙打架的年代,盛世才絕對是個異類。
家里祖輩種地,窮得叮當響,全靠家里砸鍋賣鐵供出來的。
這人腦子是真好使,先去日本讀經濟,回頭又去讀陸軍大學。
在那個亂世,沒有背景就是原罪,想出頭就得比狼還狠。
剛進新疆那會兒,盛世才裝得那叫一個乖巧。
他在金樹仁手底下辦事,哪怕受了氣也是笑臉相迎,活脫脫一直小綿羊。
當時新疆亂成一鍋粥,金樹仁搞得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到處造反。
盛世才一看機會來了,主動請纓去平亂。
靠著在日本學的本事,居然連贏了四十多場。
金樹仁以為自己撿到寶了,趕緊重用。
結果呢?
金樹仁萬萬沒想到,自己養的不是看家狗,是一頭餓狼。
1933年“四·一二”政變,盛世才在老上司和叛軍之間玩了一手漂亮的“一石二鳥”。
兩邊通吃,最后把金樹仁逼走,自己屁股往那一坐,成了新疆的一把手。
這操作,簡直就是教科書級別的黑吃黑。
掌權后的盛世才,把“變色龍”這三個字演繹到了極致。
為了在蘇聯和國民黨中間求生存,這哥們兒居然把自己包裝成了堅定的馬列信徒。
加入了蘇共不說,還專門請中共黨員去新疆工作。
那幾年,新疆確實紅紅火火了一陣子。
但這對于盛世才來說,就是個手段。
他在利用蘇聯給的錢和槍鞏固地盤,暗地里磨刀霍霍,準備收拾異己。
把投機倒把玩成了藝術,他是民國軍閥里的獨一份。
轉折點在1941年,蘇德戰爭打響了。
盛世才看著德國鬼子勢如破竹,自己琢磨著蘇聯這棵大樹怕是要倒。
這家伙變臉比翻書還快,立馬調轉槍口,給蔣介石遞了份血淋淋的“投名狀”。
他開始瘋狂抓捕共產黨人和進步人士。
咱們都知道的毛澤民、陳潭秋,就是這時候被害的。
更絕的是,為了表忠心,他連親弟弟盛世祺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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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弟弟在蘇聯留過學,思想進步,盛世才親手簽了處決令,還把弟媳婦抓起來嚴刑拷打,非逼人家承認莫須有的罪名。
這種六親不認的狠勁,連當時的軍統特務看了都覺得后背發涼。
這就是現實版的農夫與蛇,只不過這條蛇連自己窩都咬。
在盛世才統治新疆的那十幾年,真是把壞事做絕了。
我剛查了個數據,說是大概有十萬多人被關進監獄,五萬多人被殺。
這是啥概念?
相當于現在的兩個軍啊。
這不僅僅是數字,是五萬多個家庭徹底碎了。
他的岳父邱宗浚,仗著女婿的勢,在新疆瘋狂撈錢,強占民田,欺男霸女。
當地人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盛家的榮華富貴,那是用五萬顆人頭墊起來的。
到了1949年,解放軍橫掃千軍,眼看大勢已去。
盛世才這只政治投機獸終于慌了。
他帶著搜刮來的幾十箱金銀財寶,花大價錢上下打點,最后像喪家犬一樣逃到了臺灣。
可是呢,他那一大家子親戚,包括岳父邱宗浚一家,因為人太多目標大,沒擠上那艘逃命的船。
這幫人只能帶著細軟躲到了蘭州,尋思著避避風頭,過個富家翁的日子,甚至還做夢以后能出國。
善惡到頭終有報,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邱家躲在蘭州的大宅子里,做夢也沒想到,復仇的刀已經架在脖子上了。
動手的蔣德裕和劉自力,既不是游擊隊,也不是正規軍,就是盛世才以前的部下。
這事兒太諷刺了:當年盛世才為了權位,把部下當炮灰;現在,這些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舊部,把怒火全撒在他岳父一家身上。
那天晚上,蔣德裕他們買通了邱家的副官,兵不血刃就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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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們來說,這都不叫殺人,這叫儀式。
他們要讓盛世才疼,既然正主跑了,那就讓他的至親來還債。
墻上那“十年冤仇,一夜報之”,就是他們在絕望中吼出來的最后一句話。
正主跑了,這筆血債只能讓至親來肉償。
這案子當時轟動全國。
有意思的是,老百姓的反應跟官方完全不一樣。
消息傳回新疆,當地人不光不怕,反而高興得不行。
居然自發組了個三十多人的請愿團,大老遠跑到蘭州去求情。
他們不是去罵兇手的,是去數落盛世才罪行的。
在老百姓樸素的觀念里,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但是,控制蘭州的“西北王”馬步芳可不是包青天。
雖然他和盛世才也有過節,但他絕不允許在自己地盤上發生這種挑戰權威的事。
如果人人都能自己報仇,那還要政府干嘛?
馬步芳派了大批軍警,很快就把蔣德裕、劉自力他們抓了。
盡管民意沸騰,盡管這案子背后全是血淚,馬步芳還是一點沒手軟,把幾個人拉到紅山根刑場斃了。
法律失效的時候,仇恨就成了唯一的審判官。
那一聲槍響,看似是把案子結了,可歷史的賬沒那么好算。
盛世才雖然在臺灣茍活到了晚年,但他這輩子算是被釘在恥辱柱上了。
那個在蘭州豪宅墻上的血色驚嘆號,到現在還在提醒著后來人:做人不能太盛世才,做事不能太邱宗浚。
1970年7月13日,盛世才在臺北病死,終年75歲,臨死前,他都沒敢再回大陸看一眼。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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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長江,《中國的西北角》,新華出版社,1980年。
紀大椿,《新疆歷史詞典》,新疆人民出版社,1993年。
蘭州市公安局檔案,《1949年邱宗浚特大滅門案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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