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婚后生活讓我沒了自我

那個晚上，梁山泊后山的動靜比過年還熱鬧，但這熱鬧里透著一股子讓人脊梁骨發涼的寒氣。

誰能想到，手持板斧殺人不眨眼的黑旋風李逵，這會兒竟然干起了“聽房”的勾當，而且還是帶頭起哄。

門里頭，是被稱為梁山第一美女的“一丈青”扈三娘；門外頭，是剛剛把人家全家老小殺了個精光的兇手。

這哪里是什么洞房花燭夜，這分明就是把一只白天鵝扔進了狼窩里，還是被一群餓狼圍觀著撕咬。

說實話，翻開這段歷史檔案的時候，我手都在抖。

很多人看《水滸》，看的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痛快，覺得這幫好漢義薄云天。

可你要是把目光稍微往下挪一挪，看看夾縫里生存的那些女人，尤其是扈三娘，你就會發現，在這里，女人根本不是人，是戰利品，是大哥用來償還賭債的籌碼。

咱們先把時間往回倒一點。

扈三娘是誰？

那是扈家莊的千金大小姐，使得一手日月雙刀，連梁山的一線戰將呼延灼都不敢小瞧她。

按現在的說法，這就是典型的白富美加實力派，妥妥的人生贏家。

可一夜之間，天塌了。

那個號稱“及時雨”的宋江，為了兌現之前隨口答應王矮虎的一句戲言——“給你找個漂亮媳婦”，直接把扈三娘當禮物送了出去。

你敢信？

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最后嫁給了一個身高不到一米五、長得猥瑣、還要靠劫道搶女人的車夫。

這不就是把一朵鮮花硬生生插在了牛糞上嗎？

而且這牛糞還餿了。

那天晚上的情形，書里寫得很隱晦，但咱們要是把那些只言片語拼湊起來，真相簡直殘忍得讓人不敢看。

按理說，扈三娘的武力值甩王矮虎十條街。

那個猥瑣男喝得爛醉如泥，想用強？

門都沒有。

事實上也是這樣，剛開始王矮虎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可問題來了，這根本不是兩個人的博弈。

門外站著誰？

站著李逵，站著時遷，站著梁山的一眾“兄弟”。

那個剛剛把扈三娘全家滅門的李逵，就在門外大喊大叫，教唆王矮虎怎么“立威”，怎么把自家婆娘放倒。

這就好比什么呢？

殺害你全家的劊子手，現在就堵在你臥室門口，一邊磨刀一邊看戲。

這種精神上的凌遲，遠比肉體上的痛苦來得更猛烈。

那一刻，扈三娘肯定是想殺人的。

她看著眼前這個醉醺醺的矮子，恨不得一刀剁了他。

但是，她是個極其聰明的女人，聰明得讓人心疼。

她瞬間就看清了局勢：在這個全是男人的暴力孤島上，她就是一塊肉。

殺了王矮虎容易，那之后呢？

門外那幫殺紅了眼的強盜會放過她嗎？

哥哥扈成生死未卜，自己孤立無援。

這時候，那個讓她作嘔的矮腳虎，竟然成了她唯一的護身符。

這事兒吧，越想越覺得窒息。

為了活下去，她必須收起所有的驕傲，收起那身絕世武功，甚至要在那群仇人面前裝出一副順從的樣子。

這不是什么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別扯那些沒用的詞兒。

這就是一個弱者在絕境里，為了求生做出的最極致的妥協。

她如果不低頭，等待她的不光是死，很可能是比死慘烈一百倍的羞辱。

于是，最荒誕的一幕發生了。

扈三娘“認命”了。

她不再反抗，甚至為了支走門外那幫起哄的惡鬼，不得不配合著演完了這出戲。

王矮虎那個沒心沒肺的東西，還以為是自己魅力大爆發，實際上，他摟著的根本不是當年的扈三娘，而是一具心已經死透了的軀殼。

從那天起，那個意氣風發的“一丈青”就消失了。

你在后來的故事里再看，扈三娘變了。

她變得沉默寡言，幾乎不說話。

每次打仗，她都沖在最前面，像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

因為她只有在戰場上機械地揮刀時，才能暫時忘掉那個讓她惡心的家，忘掉那個每晚躺在身邊的仇人。

有人非要說她后來愛上了王矮虎，甚至最后還為了救丈夫雙雙戰死，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那不是愛，那是她在絕望中建立起的一種扭曲的生存邏輯。

既然逃不掉，那就徹底融入這個噩夢吧。

她把自己活成了梁山的一部分，試圖用這種麻木來抵御內心的痛苦。

說白了，這就是封建時代女性最無力的悲劇。

不管你武功多高，長得多美，只要成了政治籌碼，你的命運就由不得自己了。

孫尚香是這樣，昭君是這樣，扈三娘更是這樣。

而且扈三娘更慘，她還要每天面對著殺父仇人叫大哥，對著那個猥瑣丈夫強顏歡笑。

那個沒拉窗簾的夜晚，門外的哄笑聲，大概是她這輩子最深的夢魘。

那一刻的低頭，不是因為軟弱，而是因為她看透了這個吃人的世道，除了把靈魂賣給魔鬼，她別無選擇。

后來征討方臘的時候，王矮虎被人砍落下馬。

一直沉默的扈三娘如果不去救，或許還能活下來。

但她還是沖上去了，最后死在了亂軍之中。

很多人說這是殉情，我倒覺得，這更像是一種解脫。

那年她才多大啊，這一生活得，太憋屈了。

參考資料：

馬幼垣，《水滸論衡》，三聯書店，2007年。

薩孟武，《水滸傳與中國社會》，北京出版社，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