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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次震驚日本、同時也對中國產生重大影響的政變。1936年2月26日凌晨,駐守東京的第一師團1500余名士兵,在幾名年輕中下級軍官的帶領下襲占東京,刺殺了包括兩位前首相在內的多名高官。一年后,日本法西斯便發動了“七七事變”,開始全面入侵中國。
然而,此時卻有一位日本軍官強烈反對全面侵華,這個人正是“九一八事變”的主要策劃者日本參謀本部作戰部部長石原莞爾。與日本絕大多數精于戰術而疏于戰略的軍人不同,石原莞爾是極少數具備全局戰略眼光的軍事將領。在他的構想中,日本可代表整個東方與西方對抗,而西方的核心代表便是美國。他主張步步蠶食中國,先用十年甚至更久時間經營已占領的東北,在鞏固東北的基礎上,再逐步蠶食蒙古地區;待中國東北與蒙古地區被日本徹底控制后,以此為基地與蘇聯決戰。石原莞爾認為,對蘇聯的戰爭準備至少需要20年,到1957年才能有獲勝把握;擊敗蘇聯后,再謀求與美國決戰,奪取西太平洋地區的絕對霸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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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原莞爾堅持認為,蘇聯和美國才是日本的最終敵人,但日本本土與朝鮮半島資源貧瘠,不足以支撐日本稱霸世界的野心。因此,奪取富饒的中國東北,是日本崛起的必由之路。于是在1931年9月18日,以石原莞爾和河本大作為首的一批中下級軍官,不顧日本政府反對,悍然發動“九一八事變”。這伙人的最高軍銜僅為大佐,而河本大作正是1928年制造皇姑屯事件、炸死張作霖的頭號罪犯。當時,張作霖的東北軍在與北伐軍的較量中失利,關東軍本想趁機侵占東北,卻因首相田中義一的阻止而擱置,田中義一認為入侵中國的時機尚不成熟。
日本這些急于建功的狂熱年輕軍官,被后人稱為“昭和新軍閥”。他們頭腦中充斥著迫切建功立業的沖動,正是這類熱衷軍事冒險的人后來逐步控制了日本的軍事與政治權力。“九一八事變”之際,關東軍僅有1萬余人,而駐守東北的東北軍則達30多萬,還裝備著飛機、坦克等重武器。事實上,日本并非不想入侵中國東北,而是擔心一旦行動失敗無法收場,同時顧慮英美等列強的干涉,在任何國家軍隊擅自行動都等同于兵變。但關東軍“先斬后奏”、擅自發動軍事行動,早已成為日軍“以下克上”的傳統,甚至反對“滿洲獨立”的首相犬養毅,都被主戰派刺殺。而日本政府非但沒有追究關東軍的責任,反而支持其擴大戰果,因為日本人發現此前的擔心都是多余的,除馬占山等少數將領組織抵抗外,幾十萬東北軍在“不抵抗政策”下不戰而退,全部撤回關內,還丟棄了大量飛機、坦克等武器裝備,這些武器足以裝備20個整編師。喜出望外的日軍迅速侵占整個東北。為更好地統治該地區,日本于1932年3月將末代皇帝溥儀接到東北,成立偽滿洲國,并將侵略勢力推進至長城一線,對華北地區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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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此時,日本卻停下了侵略腳步,未繼續對華北發動進攻,這一停便是整整6年。究其原因,首先是戰爭消耗巨大,打仗本就是十分燒錢的事情,而當時日本正深陷世界經濟大蕭條的泥潭;其次,“九一八事變”完全是關東軍“先斬后奏”的計劃外突發事件,日本國內根本未做好開戰準備,兵力與軍需物資供應均未到位。盡管日本幾乎“白撿”了遼寧、吉林兩省,但進攻黑龍江與熱河時仍費了一番力氣。因此,日本在占領東北后,暫時停止了大規模武力進攻。
事實上,日軍能占領東北,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運氣,日本恰好遇上了中國與世界局勢的特殊階段。當時中國雖名義上統一,但各路軍閥剛結束1930年的中原大戰,地方實力派軍閥實則并不完全遵從南京國民政府的政令;蔣介石的核心勢力范圍在江浙一帶,而這一地區恰恰是國防上最難防守的區域,一旦與日本爆發全面戰爭,將直接危及他的統治。此外,日本為轉移國際視線、掩蓋侵略東北的事實,曾于1932年1月28日進攻上海,第十九路軍在總指揮蔣光鼐、軍長蔡廷鍇的指揮下奮起抵抗,雖成功擊退日軍,卻迫使國民政府短暫遷都洛陽。彼時的國民政府無力全力反抗侵略,加之經濟危機席卷全球,主要列強均深陷危機難以自顧:蘇聯雖未直接干涉,卻也未公開反對偽滿洲國;英美等國除口頭譴責外,更無實際行動,日本由此順利占領東北地區。
占領東北后,日本妄圖將其打造成侵略中國的后方基地,大肆掠奪煤炭、鋼鐵、糧食等戰略資源。1931至1937年間,日本從東北掠走煤炭1.2億噸、生鐵500萬噸,并在鞍山建立昭和制鋼所,該工廠的鋼鐵產量一度占日本全國總產量的40%。就在日本按照石原莞爾的計劃逐步消化東北之際,日本國內與國際局勢也在悄然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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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維新后,日本逐漸形成狗皇、文官內閣與軍部三足鼎立的政權模式,三方既相互合作,又彼此制衡。而日本軍界內部,海軍與陸軍的矛盾由來已久;即便陸軍內部,也分裂為皇道派與統制派,甚至有說法稱陸軍對抗海軍僅用三成精力,內部派系爭斗卻耗去七成力氣。皇道派以中下層軍官為核心,成員出身相對普通。1929年全球經濟危機加劇日本社會動蕩,農村貧困與城市失業問題愈發嚴重,底層士兵與民眾對財閥及官僚的腐敗行徑極度不滿。皇道派借此宣揚“恢復天皇權威”,試圖通過暴力政變推翻文官政府,建立以天皇為核心的軍事獨裁體制;統制派則以中上層軍官為核心,主張通過合法改革逐步掌控國家權力,最終架空天皇與文官集團。
由于統制派軍官級別較高、身居要職,他們逐步開始清洗皇道派勢力。1935年,統制派將駐扎東京的第一師團調往中國東北,第一師團是皇道派的核心據點,自成立以來一直負責守衛東京,統制派此舉意在削弱皇道派影響力,卻也徹底激怒了皇道派少壯軍官,成為“二二六兵變”的直接導火索。1936年2月26日,皇道派年輕軍官發動政變,然而裕仁狗皇將其定性為“叛亂”,下令鎮壓。統制派借機徹底清除皇道派勢力,全面掌控軍部,使日本徹底走上軍國主義擴張之路。
一家獨大的統制派內部,年輕軍官急于建功立業,渴望通過沖鋒陷陣擴大戰果,像石原莞爾那樣獲得晉升,要知道石原莞爾在“九一八事變”時還只是中佐軍銜。1936年“二二六兵變”期間,石原莞爾堅守崗位,他雖不屬于統制派,但深知兵變會打亂其蠶食中國的計劃,于是果斷參與鎮壓,最終在1937年3月晉升少將,出任參謀本部作戰部部長。當時,作戰部集中了參謀本部90%的實權,石原莞爾因此成為實際上的參謀次長,時任參謀總長是日本皇族閑院宮載仁親王,僅為掛名,實際權力由參謀次長行使。至此,石原莞爾“逐步經營滿洲、蠶食中國”的戰略正逐步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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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年輕軍官們看到的卻是石原莞爾的“功成名就”,認為他僅憑“滿洲事變”便一舉成名,那自己若發動更大規模的軍事行動,豈不更能青云直上。其中的代表人物便是東條英機,他與石原莞爾矛盾極深,二人時常在公開場合爭執。
與此同時,中國局勢也在發生關鍵變化。1936年12月12日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后,國共兩黨逐步走向合作,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雛形開始形成。國民政府一改此前的對日妥協政策,一面在外交上對日本采取強硬態度,一面加緊擴充軍備,組建并裝備了大量德系裝備的主力師。早在1935年,國民政府便開始遷移沿海重點企業,在湖南、四川等地籌建重工業基地,漢陽兵工廠的部分設備也遷往重慶,為日后的抗戰做準備。
面對中國局勢的變化,日本國內在對華政策上分裂為兩派,一派以石原莞爾為代表,繼續堅持“不擴大”方針。他認為日本應調整對中國的高壓政策,停止入侵華北,華北地區已于1935年被日本操控成立“冀東防共自治政府”,只要穩住東北與華北的“基本盤”,逐步經營,終將實現占領中國的戰略目標。石原莞爾還預判:一旦發動全面侵華戰爭,日本必將陷入持久戰,后來的歷史事實完全印證了他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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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急于建功的年輕軍官們卻不愿等待,在他們看來,只有迅速擴大戰爭規模,才能快速獲取軍功。在他們眼中,石原莞爾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自己已然功成名就,卻要求后輩“冷靜”,這根本無法接受。此外,陸軍高層中也有不少人支持擴大侵華,陸軍大臣杉山元便是其中的強硬支持者。1937年東條英機出任關東軍參謀長后,開始全面壓制石原莞爾及其支持者。
此時的日本已基本完成戰爭準備,日本陸軍僅用一年時間,便從36萬人激增至百萬以上;政府還強制國內企業為軍事服務,三井、三菱等財閥紛紛轉向軍工生產,到1937年,日本軍需產業產值已占工業總產值的60%。國際局勢也為日本提供了可乘之機:1935年意大利入侵埃塞俄比亞,1936年德國撕毀《凡爾賽和約》、加速擴軍備戰并進軍萊茵非軍事區,而英法等國均未采取強力干預措施,他們的綏靖政策讓日本判斷:西方列強不會因中國問題與其正面對抗,于是決心大膽擴大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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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日本發動全面侵華戰爭,中國由此進入艱苦卓絕的八年全面抗戰時期。但從盧溝橋事變開始,日本就已經注定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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