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年前，他目睹全家被鬼子屠殺，血泊中的母親喂弟弟最后一口奶，94歲含淚離世

88年前的12月13日，是中國歷史乃至人類歷史上無比沉重的一天。從這天開始，侵華日軍在南京展開了長達6周的暴行。他們犯下了屠殺、奸淫、縱火、劫掠等罄竹難書的罪行。

88年過去了，日本右翼勢力卻頻頻在歷史問題上開倒車。他們參拜靖國神社、否認南京大屠殺。

然而，這段用30萬中國人的鮮活生命寫成的血淚史，這段記載著日軍反人類罪行的歷史，已被世界各大主流媒體廣泛報道。

這場大屠殺的幸存者們也紛紛挺身而出，選擇用他們的余生來講述這段苦難的民族歷史。

矗立在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外，一座名為《最后一滴奶》的雕像格外引人注目：一位母親倒在血泊中，敞開的衣襟上趴著一個吃奶的幼兒，他并不知道母親已被殺害。

母親身旁不遠處，還有一個孩童跌坐地上，號啕大哭。這個孩子，正是當年只有9歲的常志強——這場大屠殺的直接見證者和幸存者。

1937年12月13日，常志強先后目睹母親和弟弟們被日軍刺殺，父親遭到槍殺，姐姐被強奸。哀嚎不絕，尸橫遍野，他記憶中可愛可親的南京城，變成了一座人間煉獄。

漫長歲月里，這段撕心裂肺的記憶被常志強忍痛塵封。然而，看到日本右翼顛倒黑白，企圖篡改歷史時，他選擇勇敢地站了出來，將那段慘絕人寰的往事一遍遍講給所有人聽。

2022年，94歲高齡的常志強與世長辭。不過，他的證詞，將會同紀念館外的那座雕像一起，世代流傳下去。歷史真相不會被遺忘，更不容篡改。

01

最黑暗的一天

對土生土長的南京人常志強來說，繁華的夫子廟承載著他最美好的回憶。

曾經，常志強家開著一間小鋪，一家四世同堂，十口人生活在夫子廟里的一條小巷中。橋下的荷花，游人如織的街道，巷子里的汽水，街頭的雜技，夫子廟學宮里的小學……這些細碎而美好的日常，一同織就了童年樂章里動人的音符。

作為家中長子長孫的常志強，倍受家人疼愛。愛看戲的父親經常帶著他一起出門聽戲、看雜技，還會耐心細致地給他講戲。

平靜美好的生活在常志強9歲那年戛然而止。1937年的夏天，日軍的飛機開始盤旋在南京城的上空。天空被不斷投下的炸彈染成了紅色，每天都有人在轟炸中喪生。能逃的人都逃走了，剩下的人惶惶不可終日。父親和長輩們商量，也許逃往難民區可以爭取一線生機。

常志強的奶奶和太奶奶裹著小腳行走不便，放棄了逃生。在不得不告別的時刻，父母帶著6個孩子，與老人們揮淚道別。可就在他們逃生的當天，日軍的大炮炸開了城門，槍口和刺刀對準了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

混亂之中，常志強母親帶著孩子們跑進了一個死胡同。血腥的屠殺開始了，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不斷倒下，哭喊聲不絕于耳。很快，日軍的刺刀開始逼近常志強一家，他們首先沖向緊緊抱著兩歲弟弟的母親，刺刀徑直刺入她的身體，母親拼盡全力護住弟弟不肯松手，日軍又殘忍地補刺一刀，母親倒下了。

喪心病狂的日軍用刺刀刺向啼哭的弟弟，將他挑起扔進了死人堆。另外三個弟弟用幼小的身軀護住母親，悉數被日軍刺死。12歲的姐姐身中5刀。

從未目睹過的血腥慘劇，將年幼的常志強嚇得魂飛魄散，當場昏死過去。醒來后，他看到母親倒在血泊之中，眼淚直流，已經不能講話了。順著母親焦急的視線，常志強找到了哇哇啼哭的弟弟。他抱起右腿被刺穿的弟弟，讓他趴在母親身上吃奶。

母親用盡生命中最后一絲力氣，解開衣襟，敞開的胸膛上不斷流著血。弟弟吸吮的，早已分不清是母親的奶水，還是溫熱的鮮血。常志強拼命地幫母親捂住傷口，血卻還在不停地流著。

不管有多么放不下孩子們，母親還是撒手人寰了。

常志強四處尋找父親的身影，最終在死人堆里找到了父親的遺體。父親已被子彈射殺，身下是一大灘血。

就在這時，常志強聽到了姐姐的哭聲。

循著聲音，他找到了身受重傷的姐姐，兩人一起躲進了一個好心人的家中。然而，災難再度降臨。被日軍發現后，年僅12歲的姐姐慘遭日軍蹂躪。

姐姐的傷口在流血，褲子也被血浸濕，然而，害怕日軍再次返回，他們不敢繼續停留，一路跟著好心人到了安全區。

后來，姐弟倆聽人們說，收尸時曾見到一對母子，孩子臨死前還保持著吸吮乳汁的動作，兩具尸體被凍到了一起，怎么也分不開。他們知道，那就是他們的母親和小弟。

奶奶和太奶奶也已遇難。短短幾天內，常志強的十口之家只剩下了他和姐姐兩個人。

噩夢并未結束。日軍投降后，開著飛機噴灑藥物。當地許多人得了瘟疫，身體孱弱的姐姐也不幸染病，高燒了七天七夜后不治而亡。

從此，常志強成了孤兒。

02

勇敢撕開傷疤

常志強艱難地活了下來。解放后，生活慢慢好起來，他進入中央化工廠做工，后來娶妻生子，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

看上去，常志強過上了像普通人一樣的生活。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曾經那段如被煉獄烈焰焚灼至骨的經歷，早已成了他終其一生也無法愈合的傷口。

常志強沉默寡言、不茍言笑，他的過往是不能提起的禁忌。有一段時間，一到雨天，女兒常小梅就開始羨慕別的同學，人家會有爺爺奶奶或是外公外婆來送傘，自己卻沒有。

當她哭著將自己的委屈訴說給媽媽后，這才聽說了自己的奶奶被日本兵殺害的事。母親叮囑她，不要在父親面前提起這件事。

對常志強來說，回憶往事是一場凌遲——“每回憶一次都像死過一回”。家人一個個慘死在自己眼前的景象，宛如一把把尖刀插在心臟上，痛徹心扉。他們家從不過清明節，也許在常志強心中，活著的每一天都因對親人的懷念而“欲斷魂”。

直到女兒長大后，他才將1937年這段日軍屠城，家人們慘死的經歷，講給她聽。在淚眼婆娑中，女兒終于知道，父親的緘默不言背后，藏著怎樣巨大的痛苦。

1985年，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建成開放。那里陳列著民族的血海深仇。常志強想去看看，卻始終無法鼓起勇氣。無數個黑夜，他都與眼淚為伴，又怎敢讓那段血腥的記憶再在眼前重現呢。

1997年，69歲的常志強在電視新聞中看到，日本右翼勢力公然否認侵華罪行。那天晚上，他心中燃起熊熊怒火，徹夜未眠。這股怒火，也讓他決定打破沉默，站到公眾面前，將自己親歷的真實歷史講出來。第二天，他將自己寫好的材料送到了紀念館。他說：“我活著，就是見證。”

就在這一年，張純如寫的《南京大屠殺：被遺忘的二戰浩劫》（英文版）出版，這本書一經問世便震驚世界。常志強也是書中記錄的幸存者之一。

如果說此前的人生里，常志強選擇默默舔舐傷口，那么自此以后，他便扛起了屬于自己的歷史使命：用親身經歷，揭露日軍罪行。

常志強開始走到公眾面前，講述起這段歷史。

2005年，他前往日本長崎、岡山、熊本參加證言集會與和平交流。

2006年，他參與拍攝紀錄片《南京》、電視紀錄片《1937·南京真相》等。

2015年開始，他參與拍攝了紀錄片《Two sides》《血色1937——最后100位南京大屠殺幸存者影像》、微電影《每個人的“12·13”》……

一次次講述、一年年堅守，他在揭開傷疤的劇痛中扛起責任，內心也愈發堅韌。

為不能再發聲的先輩發聲，成了常志強義不容辭的責任。

03

歷史代代相傳

還能自己行走時，常志強經常會前往紀念館。他會長久地駐足在《最后一滴奶》雕塑前，目不轉睛地望著那被永遠定格的生死瞬間——他的母親，他的弟弟，他支離破碎的家。他會輕輕撫摸著“哭墻”上親人的名字低語：“我有兩個家，一個家在墻上。”

2022年12月29日，94歲高齡的南京大屠殺幸存者常志強溘然長逝，彼時登記在冊的在世幸存者僅剩50位。

時隔三年，2025年10月9日，隨著另一位幸存者唐復龍不幸離世，登記在冊的南京大屠殺幸存者僅余24位。

自1987年國家首次開展統計以來，這一數字已從最初的1756人銳減至如今的24人，越來越多的幸存者帶著那段沉重的記憶與世長辭。

但是，正是因為一位位諸如常志強這樣的歷史真相捍衛者的出現，注定了這段歷史永遠不會被湮沒。

常志強走了，他的女兒常小梅自覺接過了傳承歷史的重責。

常小梅寫下了《南京大屠殺幸存者常志強的生活史》，將父親不平凡的一生講給更多人聽。她帶著父親的故事來到小學的課堂，教育孩子們勿忘歷史、珍惜和平。她走進南京特殊教育師范學院，指導學生以父親的故事為藍本創作繪本。

包括常小梅在內，目前已有38位南京大屠殺歷史記憶傳承人獲得認證，包括幸存者的二代、三代甚至四代。

生在和平年代，我們反復回望這段沉重的歷史，意義究竟何在？常小梅的話給出了答案：“銘記歷史不是為了延續仇恨，而是要讓這份沉甸甸的記憶，成為守護和平的鎧甲。”

88年過去了，用血和淚寫成的這頁至暗歷史，早已成為每個中國人不忍卒讀卻刻入骨髓的記憶。

不忍辜負，不可辜負，祖輩的熱血曾浸染腳下的土地；

不敢忘記，不能忘記，今天的和平與正義來之不易；

必須銘記，必將銘記，血淚交織的歷史真相永志不忘。

生活在新中國，強大的祖國早已挺起脊梁，向世界莊嚴宣告：絕不允許日本軍國主義復活，絕不允許任何顛覆歷史、挑起戰爭的行為。

生長在紅旗下，我們也該扛起傳承真相的責任：將父輩講給我們的歷史，一代代傳承下去；讓每個小家的記憶，匯聚成守護和平的新力量。

參考資料：

CCTV：幸存者 見證南京1937

新浪網：新報記者專訪南京大屠殺幸存者常志強：每回憶一次像死過一回

人民網：南京大屠殺幸存者常志強去世在世幸存者僅存50位

新華網：山河千古在｜以記憶之名，守望和平之光

國家公祭：僅存50位|南京大屠殺幸存者常志強去世

人民日報：這7個問題，日方必須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