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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沒有彩禮,沒有花轎,母親給她找了件體面的粗布衣裳,擺上兩桌,親友坐定就算過了禮,洞房的燈芯忽明忽暗,他看著床沿的她,說委屈你,小李氏搖頭,從懷里拿出一個小布包,里頭攢了幾年才舍得留的幾吊錢,說我有力氣,能下地,能織布,你安心讀書,我們家往前走,話不多,氣口卻穩,像把柴火往灶膛里添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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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三,長子李鴻章出生,屋里多了哭聲和笑聲,也多了擔子,她白天把孩子背在背上下地,晚上哄睡了繼續織布,經常是燈還亮著人就靠著睡著了,他把書讀得更緊,知道家要翻身靠功名,孩子兩歲,他要去南京鄉試,臨行前她把僅有的雞蛋都煮了裝進包袱,自己不動一口,站在門檻邊看他走遠,院子里只剩一股蛋香。
孩子小小年紀就愛書,他跟著父親念三字經,五歲進了私塾,她沒讀過書,卻天天去問先生孩子學得如何,一次和同學拌嘴被罰站,她知道后領著孩子去道歉,回家把話講明白,“做人要懂禮,讀書要用心”,日后才有出息,孩子點頭,眼睛亮亮的,那股勁從小就壓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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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上他以公正清明著稱,手邊的門路能換銀子,他不碰,有人提著重禮求他網開一面,他回絕得干凈,她聽到不抱怨,反而稱贊,做事要有骨氣,咱家窮過,也不做虧心的事,這些話落在李鴻章心里,后來在官場里遇到難處,也記得這條線不能踩,“清正”二字在他那兒不只是寫在紙面上。
一八四四,二十一歲的李鴻章中了舉人,四年后再中進士,入了翰林院,父親年紀上來,身子一年不如一年,母親頭發也白了,他常回家,親手給母親梳頭,給父親捶背,他說,若無當年爹娘互相托著,就沒有今天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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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蕩到來,太平天國的戰火燒到江淮,李鴻章回鄉練兵,組起淮軍,母親擔心孩子安危,卻把手松開,“國家有難,男子當出力”,她把一枚自己繡的平安符系到他頸上,說帶著這個回家,他帶著走過許多關口,甲胄之下貼著布面的針腳,像她在他身邊。
官位往上走,他成了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母親被封一品誥命夫人,她還是那套過日子的法子,衣服自己縫補,吃用簡樸,他送來的補品,她讓人分去給拮據的親族,說他們更用得上,院里進出的腳步輕,日子仍舊平穩。
一八八二,小李氏病逝,八十二歲,李鴻章為母親辦理喪事,親自扶靈回鄉,沿途的人停下腳看著靈車走過,他們知道這位樸素的老人,教養出一個影響時代的人物,他在墓碑上寫下“先妣李太夫人之墓”,筆畫里全是敬重。
有人把這門親事叫“湊活”,他們用一生把相濡以沫的分量壘起來,窮時她撐著,富后他敬著,沒有驚人的誓言,有的是鍋碗瓢盆里的牽掛,她在家里點著燈,他在書房里趴著寫,他們一起把這個家托到了一個新的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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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李鴻章提起父母,在字里行間寫過,母親勤樸,日里不停歇,父親耿直,為官清正,父母之恩,大過天地,他今日之成,多出自家風與教誨,這條家風從老宅走到京城,從書桌走到軍幕,走到他一生的抉擇里。
到了合肥,在李鴻章故居的屋里,還能看到父親當年的書桌,母親用過的紡車,游客站在那兒看,低聲說起這對平凡夫妻的日子,這些物什比話語更有說服力,它們把婚姻的意思說得清楚,門第和相貌之外,彼此扶持才是根,成功的路上,家風是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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