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6月,珠海那場雨下得人心惶惶。
75歲的龐學(xué)勤抱著骨灰盒,當著幾百號人的面,甚至當著他兒子龐好的面,撂下一句狠話:“這一半給她,那一半留給我,我很快就去陪她。”
這話說的,在場所有人都覺得老爺子日子不長了。
那是真疼啊,那種要把自己名字提前刻在墓碑上的絕望,裝是裝不出來的。
可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
僅僅過了4年多,80歲的他不僅沒“走”,還跑到日本領(lǐng)了個結(jié)婚證。
新娘子身份一曝光,所有人下巴都掉地上了——竟然是亡妻楊洸生前最好的閨蜜,高山英子。
這事兒要是放現(xiàn)在,估計得被鍵盤俠噴成篩子,什么“人走茶涼”、“戲子無情”的帽子肯定滿天飛。
但你要真了解這中間的彎彎繞繞,就會發(fā)現(xiàn),這壓根不是什么豪門狗血劇,而是一場兩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為了活下去而進行的絕地自救。
說起龐學(xué)勤,現(xiàn)在的年輕人可能一臉懵,但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他就是那時候的“頂流”,比現(xiàn)在的鮮肉硬氣多了。
他是江蘇阜東出來的“紅小鬼”,15歲就跟著新四軍在槍林彈雨里鉆,身上那股子兵味兒是骨子里帶的。
而楊洸呢?
那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天天跟鋼琴、詩歌打交道,渾身上下透著股書卷氣。
按理說,這兩種人那就是兩條平行線。
一個是在戰(zhàn)壕里啃干糧的,一個是在舞臺上朗誦詩歌的。
可緣分這東西就是玄乎,兩人在中央電影表演藝術(shù)研究所碰上了。
那時候的楊洸耀眼得不行,本來是要被送到蘇聯(lián)去留學(xué)的,結(jié)果因為專家嫌她“年紀大”這種奇葩理由被刷下來了。
這看似倒霉的事兒,反倒成了全了龐學(xué)勤。
這種反差萌,放在今天那就是妥妥的爆款CP,想不火都難。
楊洸為了龐學(xué)勤,那是真豁得出去,放棄了北京的大好前程,硬是申請去了長影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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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人,認定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哪像現(xiàn)在這么權(quán)衡利弊。
可老天爺似乎就看不得人太圓滿。
1960年,楊洸事業(yè)正要起飛的時候,眼睛突然壞了。
這對于一個演員來說,跟要了命沒區(qū)別。
她在黑暗里熬了三年,那是龐學(xué)勤最紅火的時候,也是她最自卑的時候。
你想啊,丈夫在外面風(fēng)光無限,自己是個只能躺在床上的“瞎子”,換誰心態(tài)都得崩。
但龐學(xué)勤硬是撐住了。
他那時候忙得腳不沾地,可每周兩封信雷打不動,只要有空就往醫(yī)院跑。
好不容易等到楊洸眼睛好了,那個特殊的十年又來了。
龐學(xué)勤從“大明星”變成了被打倒的對象,這時候輪到楊洸崩潰了。
那十年,這兩口子就像風(fēng)雨里的兩根枯草,互相綁在一塊兒才沒被吹散。
如果日子就這么過下去,也就是個苦盡甘來的故事。
誰知道1984年,剛復(fù)出沒多久的楊洸突發(fā)腦血栓,半身不遂。
這下子,天徹底塌了。
那一晚,龐學(xué)勤在病房外抽了一宿的煙。
第二天早上,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驚掉下巴的決定:息影。
這不就是現(xiàn)在的“退圈”嗎?
而且是在事業(yè)第二春剛開始的時候。
從那天起,什么影帝、廠長都成了過去式,他成了楊洸一個人的專職護工。
這一干就是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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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20年里,龐學(xué)勤活成了演藝圈里的“異類”。
為了給妻子治病,他甚至帶著全家南下珠海創(chuàng)業(yè)。
要知道,那時候他都快60歲了,還要去適應(yīng)一個新的環(huán)境,就是為了讓楊洸能有個好的療養(yǎng)地。
真正的深情不是嘴上說的海誓山盟,而是端屎端尿里的死磕到底。
所以,當2004年楊洸真的撒手走了,龐學(xué)勤的精神支柱也就斷了。
他在追悼會上說的那些話,不是表演,是他真的不想活了。
這時候,最急的是他兒子龐好。
做兒子的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知道,給老爹再多的錢、請再好的保姆都沒用。
老爹缺的不是人照顧,是缺那個能聽懂他說話、能跟他一起回憶楊洸的人。
龐好想破了腦袋,突然想到了遠在日本的高山英子。
這高山英子是誰?
她不僅是楊洸的閨蜜,當年在長影廠還是保育員,兩家人熟得不能再熟了。
后來她嫁給了日本人,丈夫去世后一直獨居。
在龐好看來,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能理解父親對母親的那種感情,恐怕只有這位英子阿姨了。
這招簡直是神來之筆。
接到龐好電話的高山英子,開始隔著越洋電話安慰這位老朋友。
他們聊長影廠的舊事,聊楊洸年輕時候的樣子,聊那些只有他們那代人才懂的梗。
對于龐學(xué)勤來說,英子的聲音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封閉的心門。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英子能跟他一起,毫無障礙地懷念楊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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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龐學(xué)勤臉上的笑容回來了,飯也能吃下去了。
這種精神上的共鳴,比什么靈丹妙藥都管用。
這兩個加起來快160歲的老人,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共同語言,竟然是那個已經(jīng)離開的人。
2009年,在兒子的撮合下,龐學(xué)勤做出了那個大膽的決定:去日本,娶英子。
這哪里是薄情?
這分明是兩個孤獨靈魂的抱團取暖。
龐學(xué)勤娶了妻子的閨蜜,不是為了忘記楊洸,恰恰是為了更好地記住她。
因為只有在高山英子面前,他才可以肆無忌憚地談?wù)撏銎蓿挥脫?dān)心對方吃醋。
這種感情,年輕的小年輕們估計是理解不了的。
婚后,高山英子二話沒說,放棄了日本的安逸生活,跟著龐學(xué)勤回到了珠海。
在這個充滿了楊洸回憶的城市里,她接過了閨蜜的班,照顧龐學(xué)勤的飲食起居。
這事兒吧,越琢磨越覺得有味道。
這不僅沒有褻瀆之前的感情,反而讓那份深情有了落腳的地方。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愛屋及烏”的最高境界吧。
2015年10月,86歲的龐學(xué)勤安詳離世。
高山英子一直守在床邊,陪他走完了最后的六年時光,算是有始有終了。
參考資料:
龐好口述,《我的父親龐學(xué)勤》,大眾電影雜志社,2016年。
長春電影制片廠檔案,《龐學(xué)勤生平資料匯編》,內(nèi)部資料。
央視《電影人物》專訪龐學(xué)勤特輯,2010年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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