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人民英雄紀念碑時，有人要在頂部加紅星，主席說不用

1954年深秋的時候，梁思成臥病在床看著紀念碑碑頂方案的草圖。他忽然對助手莫宗江說道：“有人提出要學蘇聯，給碑頂加上一顆五角星，還說這是革命的象征。那我就在想長安街上月光照著紅五星，這算蘇式的浪漫還是中國的氣派？”他說的這話像是自己在嘟囔，又像是對著整個時代發問。當時沒有人能預料到，關于碑頂的這一場爭論，竟然引出了毛澤東那一句批示——“紅星不用加，人民心里有星辰”。

他對于建筑本體十分執著，這比美學方面的爭論更為根本。因為他經歷過抗日戰爭時期古建筑坍塌的情況，知道空腳的建筑支撐不住歷史的重量。實際上碑頂方面的爭論背后有著更為深刻的路線方面的分歧。雕塑家想要在碑頂樹立群像，讓工農兵的形象處于上方；建筑師主張采用廡殿頂，從唐代的石碑和宋代的塔中尋找靈感。在1953年出現了具有戲劇性的妥協情況：雙方處于僵持狀態的時候，有人提出“先留下平臺，以后再進行完成”，而且還暗暗契合孫中山“革命沒有成功”的遺留訓示。

“留白”這種智慧，比生硬地塞進一個紅星或者雕像更值得去思考琢磨。如同梁思成所說：“好的建筑應當能夠伴隨時代發展而前行，并且還能夠超越所處的時代”。說到毛澤東的相關表態，有一個細節常常被人們所忽略。他批示“紅星不用”的時候，正在對紀念碑浮雕題材的清單進行審定。

或許是這么去想，紀念碑的頂端沒有紅星，卻有著更為永恒的星光。在170多尊浮雕人物當中，存在著真人模特裸露身體擺造型這樣的事情，存在著畫家和雕塑家爭辯時留下的汗跡，還有著十萬市民觀摩并且提出意見時揚起的塵土。把這些碎片拼湊起來，恰好就是毛澤東所說的“人民心中有星辰”的一種詮釋——真正的紀念不在于碑尖的光亮，而在于在人間的煙火氣中傳承下去。那么下次晚上游覽天安門的時候，不妨看看月光是怎么從碑頂流淌過去的。那上面沒有金屬折射的光芒，卻照耀著廣場上每一張抬頭仰望的臉龐。這種溫潤的光芒，或許比任何材質都更接近永恒的意義：不是被賦予象征，而是自己發出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