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軍戰士被絆了一跤，低頭摸到一樣東西，轉頭對戰友說：跟著走

一九五二年九月十八日晚上，朝鮮高陽岱西山的冷風往戰士們棉襖里鉆。天非常黑，只能偶爾聽到遠處有幾聲槍響。志愿軍戰士馬成勇彎著腰，沿著一條窄交通壕往前走，心里很著急。他的任務是找到美軍的指揮所，但這山頭雙方反復爭奪，工事雜亂，一時很難弄清方向。

正當他準備轉向時，腳踝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他蹲下一摸，是一根繃得很緊、裹滿濕泥的電話線。馬成勇心里一亮，馬上對身旁的戰友肖仁愛低聲說：“跟著這條線走，準能找到地方。”

這場戰斗的準備工作，其實早在九月初就開始了。當時，三八線兩邊都修滿了工事，戰線一動不動。志愿軍總部命令前線部隊抓住機會，拔掉幾個敵人突前的據點。三十九軍接到的任務里，就包括攻占高陽岱西山。

這座山在地圖上標為194高地，雖然不高，但位置重要，像一只拳頭抵在我軍陣地前面。駐守的是美軍第三師部隊，他們在山上布置了密密麻麻的鐵絲網和地堡。

敵人的機槍和望遠鏡死死盯住我軍陣地側面，戰士們平時運送彈藥、吃飯休息都受到威脅。不拿下這個高地，我軍防區就不得安穩。任務最后交給了第116師第348團，團里決定由二營四連和五連擔任主攻。

戰斗怎么打，指揮員們想了又想。團長和營長多次帶人摸到前沿偵察，把敵人碉堡和鐵絲網的位置全都記下來。回到后方，他們用沙盤擺出高地地形，讓每個班長和戰斗組長都明白自己的進攻路線。

炮兵部隊也提前行動。從九月十五日起，我軍大炮開始斷斷續續向高地開火。這樣做是為了炸壞暴露的鐵絲網和地堡，為步兵沖鋒開路，但又不能打得太猛，免得敵人察覺后增加兵力。總攻時間定在九月十八日夜里，利用天黑，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天黑以后，四連和五連的戰士們靜悄悄地進入進攻位置。他們離敵人最近的鐵絲網只有幾十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仔細檢查槍支，擰松手榴彈蓋，把爆破筒放在手邊。整片山坡安靜得出奇，好像只剩下風聲。

但這安靜沒有持續多久。晚上八點過五分左右，一聲槍響突然打破黑夜。可能是美軍哨兵發現了動靜。

強攻馬上開始。五連五班班長王志忠帶領爆破組，在戰友們的火力掩護下第一個跳出去，撲向第一道鐵絲網。他們動作很快，放好爆破筒，拉了火，翻身滾回來。隨著一聲巨響，鐵絲網被炸開一個大口子。

然而口子剛炸開，旁邊幾個一直沒動靜的暗堡里，機槍突然一齊開火，子彈像潑水一樣掃過來。王志忠班長想帶著戰士繼續往里沖，結果中彈倒下。沖在最前面的這個班傷亡很大，但后面的戰士們沒有猶豫，他們從這個口子沖進去，跳進戰壕，和敵人面對面打了起來。漆黑的山頭上，手榴彈炸開的火光這里一閃那里一亮，照得到處都是晃動的人影。

就在正面打得激烈的時候，馬成勇和肖仁愛還在順著那根電話線往前摸。電話線有時掛在壕溝邊，有時鉆進土里，但一直指向山頭東南角。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前面的工事顯得特別牢固整齊。那根電話線最后通到一個用沙袋壘起來的大地堡門口。地堡里亮著燈，傳出外國人說話的聲音，中間還有電話鈴聲。

馬成勇和肖仁愛互相看了一眼，馬上分開行動。肖仁愛持槍守住地堡門口，看著外面的動靜。馬成勇自己悄悄繞到地堡旁邊，摸到入口處。他從懷里掏出兩顆手榴彈，擰開后蓋，把拉環套在手指上。

馬成勇屏住呼吸，能清楚地聽到地堡里有人在說話。他心一橫，拉開導火索，心里默數兩下，猛地一甩手，把手榴彈從地堡門口和觀察孔塞了進去。緊接著，地堡深處傳來兩聲悶響，一股帶著火藥味的濃煙從洞口涌出來。

沒等煙散開，馬成勇就端槍沖進地堡。里面地方不大，已經被炸得亂七八糟。借著還沒熄滅的燈光，可以看到電臺炸壞了，幾個美國兵倒在里面，已經不能動彈。他很快看了一圈，確定沒有危險了，這才朝外面發出信號。美軍這個B連的指揮所，從戰斗開始到被端掉，前后不到一個小時。

指揮所被打掉后，整個山頭上的敵人就亂套了。剩下的美國兵沒有人指揮，也沒辦法叫炮火支援，只好各自為戰，躲在掩體后面亂打槍。這給我軍四連和五連創造了機會，戰士們一段交通壕、一個地堡地挨個清理過去。

到九月十九日天快亮的時候，山上的槍聲差不多都停了。高陽岱西山的表面陣地，全都換上了我們348團二營的戰士。

天慢慢亮起來，戰士們一邊打掃戰場，一邊趕緊修補被炸壞的工事。所有人都知道，敵人肯定會反撲。大概統計，這一仗消滅了八十多個敵人，還繳獲了不少機槍和小炮。馬成勇他們兩個人端掉敵人指揮所的事，后來寫戰斗總結時被專門提了出來。大家都說這等于打掉了敵人的“腦袋”，讓我們部隊少犧牲了很多同志。

但是，拿下高地只是第一步。果然，從九月二十日開始，美軍的飛機大炮就發瘋一樣往這個小山頭上砸，步兵跟著一次接一次地沖上來。幸好我們的戰士已經抓緊時間把工事修得結結實實。接下來幾天，194高地像塊鐵砧，不管敵人怎么捶打，就是穩穩地立在那里。

高陽岱西山這一仗，成了一九五二年秋天我們反擊作戰中一次很成功的夜間攻堅戰。勝利是因為戰前偵察得細，步兵和炮兵配合得好，還有戰斗中戰士們自己會隨機應變。

馬成勇在黑地里被一根電話線絆了一下，能馬上明白該怎么做，這不是碰巧，這是一個老兵在戰場上用經驗練出來的本事。那根普通的電話線，像個不會說話的向導，連著一個戰士的急中生智，也連著這場硬仗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