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某年,一場大旱剛過,兗州地界上,田里干裂,百姓饑腸轆轆。
可城內米鋪門口,卻排起了長龍,奸商們正坐地起價,一斗米漲了半價,還趾高氣昂地說:“愛買不買!”
剛上任的太守令狐楚,坐在轎中穿過街巷,看著百姓們滿臉愁苦,心里像壓了塊石頭。他還沒進府衙,迎接他的官員們就已候在門外,個個紅光滿面,拱手作揖。
令狐楚擺擺手,讓他們免禮,卻不急著入府。
他站在府衙門口,望著遠處的糧倉,突然轉頭問:“兗州城里,現在米價幾何?州里幾個糧倉?各倉存糧多少?”
官員們一愣,面面相覷。這新太守不按常理出牌啊!
一個膽大的官員上前一步,顫聲答道:“稟大人,現有大糧倉八座,每倉存糧約十萬擔。”
令狐楚眼睛一亮,撫須沉吟:“哦?八十萬擔……若開倉放糧,以平價賣給災民,應當能解燃眉之急吧?”
這話一出,官員們有的點頭稱是,有的低頭不語。
誰也沒注意到,旁邊幾個侍官臉色煞白,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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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個時辰,城里的富商大戶全知道了——新太守要開倉放糧!
糧商王老板正在鋪子里打算盤,聽到消息,算盤珠子“啪”地掉在地上。他一把抓住報信的小廝:“此話當真?官府真要開倉?”
“千真萬確!小的親耳聽到!”
王老板腿一軟,癱坐在椅子上。他倉庫里可堆著上萬擔米,就等著漲價發財呢!這要是官府開倉平價賣糧,他的米還賣給誰?
同樣慌亂的,還有李員外、張掌柜……兗州城里但凡囤了糧的富戶,全都坐不住了。
李員外在家里急得團團轉:“快!快讓伙計開倉!按平價賣!能賣多少是多少!”
“老爺,不再等等?說不定能漲更高……”
“等什么等!等官府開倉,咱們的米就爛在倉庫里了!”
一時間,兗州各米鋪門口掛出了新牌子——平價售米!
百姓們起初不信,試探著問價,果然比昨天便宜了一半!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城內外百姓蜂擁而至。
米鋪前重新排起了長隊,但這回,每個人臉上都有了笑容。
王老板看著倉庫里的米一擔擔減少,心疼得直抽抽,卻不得不賣。他咬著牙對賬房說:“記下!今日虧了多少,來日……來日定要賺回來!”
這話被混在人群里的一個青衣書生聽見了。書生微微一笑,轉身走向府衙。
府衙內,令狐楚正在看書,師爺匆匆進來:“大人,果然如您所料,富戶們都在拋售存糧了!”
令狐楚放下書卷,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他們若不拋售,等本官真查起糧倉來,怕就不只是虧錢這么簡單了。”
師爺一愣:“大人,您是說……糧倉其實沒那么多存糧?”
令狐楚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八座糧倉是真,每倉十萬擔是假。旱災連年,糧倉早就虛報存量,中飽私囊了。本官若真開倉,第一個掉腦袋的,就是那些謊報存糧的官員。”
這時,門房來報:“大人,門外有一書生求見,說是關于糧價之事。”
令狐楚讓書生進來。
那書生正是剛才在米鋪前的青衣人,他行了一禮:“草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大人用計平抑糧價,百姓稱快。但草民觀那些富戶,雖被迫平價售糧,心中卻多有怨懟。恐日后報復,再抬物價。”
令狐楚點頭:“你所慮極是。本官已有對策。”
次日,府衙貼出告示:凡此次平價售糧之商戶,皆記錄在冊,日后官府采買,優先考慮;若有囤積居奇、哄抬物價者,嚴懲不貸。
王老板看著告示,臉色變了又變。
一旁的李員外嘆道:“這位新太守,軟硬兼施啊!”
“罷了罷了,”王老板搖頭,“能得官府日后照應,總算沒白虧。”
糧價平穩了,百姓有了飯吃,兗州城漸漸恢復了生機。
令狐楚又組織百姓修渠引水,發放糧種,眼看著田里重新泛綠,他這才松了口氣。
幾個月后,朝廷派員巡查。
巡查使見兗州民生安定,大為贊賞,問令狐楚用了什么妙法。
令狐楚只說:“為官者,當知百姓疾苦。奸商抬價,是因有利可圖;平抑糧價,只需讓他們知道,抬價無利可圖罷了。”
巡查使走后,師爺笑著對令狐楚說:“大人,您這招‘虛張聲勢’真是高明。一句話就讓全城奸商慌了神。”
令狐楚望向衙門外忙碌的百姓,緩緩道:“治民如治水,堵不如疏。他們想發財,本官不攔著,但不能發國難財。這次他們雖吃了虧,卻也得了官府承諾,日后正經做生意,照樣能賺錢。你說,他們還會鋌而走險嗎?”
果然,此后數年,兗州糧價平穩,再未出現哄抬之事。
那些富戶記著教訓,也記著太守的恩威,做起生意來規矩多了。
多年后,令狐楚離任兗州,百姓沿街相送。
人群中,當年那個青衣書生已成一方名士,他望著令狐楚的車駕,對弟子們說:“為官之道,不在權謀多深,而在心系百姓。令狐大人一句話平抑糧價,看似簡單,實則是看透了人心啊。”
這話傳到令狐楚耳中,他微微一笑,對隨從說:“民心如鏡,你待它真,它照你清;你待它假,它映你濁。治理地方,不過如此。”
車駕漸行漸遠,兗州城在夕陽中安寧祥和。
那些關于糧價的故事,成了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也成了一道無形的約束——讓后來者知道,在這片土地上,誰要是想發不義之財,總會有人站出來說一句:且慢,官府糧倉里,還有八十萬擔米呢。
說明:本故事根據真是歷史記載改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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