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涵同志,這是給你的特權,你自己填吧。”
1955年9月,北京,一張特殊的《軍銜評定表》擺在了陳奇涵面前。所有人都盯著這支筆,這可是新中國第一次授銜,多少人為了肩膀上那幾顆星爭得面紅耳赤,甚至痛哭流涕。
陳奇涵沒猶豫,提筆就在“擬請軍銜”那一欄,工工整整寫下了兩個字:中將。
周圍的工作人員一看,下巴都要驚掉了。這位爺是誰啊?黃埔軍校的教官,林彪、陳賡當學生那會兒都得給他敬禮,那是真正的“帝師”級別人物,現在居然只要個中將?
這張表要是真這么報上去,那才是最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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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咱們先不說陳奇涵這人咋樣,先嘮嘮1955年那場授銜。
那時候有個說法,叫“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授銜時”。這雖然是句玩笑話,但也說明了當時的情況。
那是真刀真槍拼出來的江山,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誰心里沒桿秤?覺得自己功勞大、資歷老的,嫌評低了,有的在家里鬧情緒,有的甚至還要找老領導說道說道。
這也難怪,畢竟那是榮譽,是半輩子的血汗換來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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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就有這么幾個人,那是“給高了不要,給低了也不惱”,陳奇涵就是其中的典型。
當時的評銜小組也是頭大。陳奇涵這資歷,實在太硬了。
他是黃埔軍校的老人,又是贛南紅軍的創始人之一,按理說,這就是妥妥的大將苗子,甚至有些元帥的資歷都不一定比他深。
但是呢,他在解放戰爭時期主要搞的是后勤和軍法工作,一線帶兵打大仗的記錄相對少一些。
這就尷尬了,評高了怕有人說閑話,評低了那更是對歷史的不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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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軍委一合計,得,給老陳個面子,讓他自己填。這可是天大的信任,也是個燙手的山芋。
這就好比現在公司發獎金,老板說“你自己填個數”,換一般人,那心里的小算盤還不打得飛起?
但陳奇涵這人,腦回路跟別人就不一樣。
他填“中將”,不是在那裝樣,他是真覺得自己就該是這個銜。在他看來,能活下來看到紅旗飄揚,就已經賺大了,還要啥自行車啊?
這份表格交上去的時候,接收的人手都在抖,心想這要是一通過,咱們這工作還怎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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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要說陳奇涵為啥這么“佛系”,那得翻翻他的老黃歷。
這人啊,從小就是個“異類”。
1897年,陳奇涵出生在江西興國的一個書香門第,家里那是相當有底子。
換句話說,他就是那個年代的“富二代”。
按當時的劇本,他只要老老實實讀書做官,那就是妥妥的人生贏家。
可他偏不。他跑去讀了云南講武堂韶關分校,后來又進了黃埔軍校當教官。
大家品品這個含金量。
在黃埔的時候,他是上尉隊長。那時候林彪還是個沒畢業的學生娃娃,陳賡還在操場上跑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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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那邊對他也是饞得很。
蔣介石那個人,大家都知道,最喜歡搞“黃埔系”,對陳奇涵這種根正苗紅的黃埔教官,那是高官厚祿隨便挑。
據說當時國民黨給他開出的條件,只要點頭,立馬就是將軍,金條大洋那是數著花。
換成是個想發財升官的,早就樂得找不著北了。
可陳奇涵呢?他把那些委任狀看都不看一眼。
他覺得國民黨那幫人,嘴上全是主義,心里全是生意,欺負老百姓那是一套一套的。
這種隊伍,沒前途。
就在大家都削尖了腦袋往國民黨高層鉆的時候,陳奇涵干了一件讓所有親戚朋友都覺得“腦子進水”的事。
他辭職了。
不僅辭職,他還把家里的家底都掏出來,全都拿去搞革命。
這操作,哪怕放到現在,也是屬于“瘋子”級別的。
就像是你現在放著年薪百萬的副總裁不當,非要把房子賣了去創業,而且還是去那種隨時可能掉腦袋的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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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這回家的路,走得那是相當決絕。
但他想加入共產黨,一開始還真沒那么順。
為啥?人家一看,你陳奇涵是干啥的?那是國民黨軍閥部隊出來的,家里又是地主老財,這成分,太復雜了。
那時候黨組織謹慎啊,怕他是來臥底的,或者是投機分子。
這下把陳奇涵給急壞了。
他在南昌找黨組織,找了好幾回都沒談攏。
這人脾氣也倔,直接就在朱德面前發了誓:
“你們要是不信我,入不了黨,我就回家修水利、種稻田!反正這輩子我就認準這條路了,死也要死在革命的路上!”
這話說的,那是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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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還是陳賡和許繼慎這些人了解他,知道他是真心實意的,這才做了保人,讓他進了黨的大門。
進了門之后,陳奇涵那是真賣力。
他在贛南搞農民運動,那場面,簡直是烈火燎原。
毛主席后來評價他,說他是“贛南農民運動的一面旗幟”。
這話分量有多重?
在那個年代,能被稱為“旗幟”的,那都是能獨當一面的大才。
他不僅僅是帶兵打仗,他還特別會過日子。
紅軍那時候窮啊,窮得叮當響。陳奇涵就發揮他家鄉的影響力,籌錢籌糧。
當年紅四軍從井岡山下來,往贛南進軍的時候,陳奇涵早就準備好了大批的糧食和銀元等著。
這對當時的紅軍來說,那就是雪中送炭,是救命的物資。
朱老總見到他,那手握得是緊緊的,這不僅是戰友,這是管家,是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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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到了抗戰時期,陳奇涵的任務更重了。
組織上讓他去守綏德。
綏德是啥地方?那是延安的北大門,是屏障。
日本人想過黃河,國民黨想搞摩擦,都得從這過。
陳奇涵在那一站,那就是一根定海神針。
他當綏德警備區司令員的時候,那真是做到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不僅要防外敵,還得防內奸,還得搞生產,還得管軍法。
說到這,不得不提他在軍法方面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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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現在說依法治國,其實在那個時候,陳奇涵就在搞“依法治軍”。
他這人手雖然拿槍,但心里有桿秤。
他不主張亂殺,不主張嚴刑逼供,凡事都要講證據,講道理。
在那個戰火紛飛、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能保持這份清醒和理智,那是相當不容易的。
到了解放戰爭,他在東北。
那時候東北打得那叫一個熱鬧,遼沈戰役、圍困長春,那是決定中國命運的大決戰。
陳奇涵雖然沒像林彪那樣在前線指揮千軍萬馬沖鋒,但他在后面干的事兒,一點不比前線輕。
他是搞后勤的,也是搞剿匪的。
前面打仗,后面得穩。土匪特務如果不清理干凈,前線的戰士睡覺都不踏實。
陳奇涵帶著人,在深山老林里鉆,硬是把那幾萬土匪給收拾得服服帖帖。
這活兒,臟、累、苦,還不出名,但這正是考驗一個將領黨性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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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時間一晃到了1955年。
那張填著“中將”的表格,層層上報,最后終于到了毛主席的案頭。
主席當時正拿著煙,看到這張表,眉頭一下子就皺起來了。
他拿起筆,指著那個“中”字,估計心里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陳奇涵啊,還是那個“傻”脾氣。
這么多年了,一點都沒變。
當年放著國民黨的官不當要回家種地,現在放著上將不當非要當個中將。
主席把煙掐了,提起那支紅筆,在那張紙上重重地劃了一道。
把“中”字劃掉,然后在旁邊寫了一個大大的“上”字。
上將!
這不僅僅是一個軍銜的提升,這是對一位老革命家幾十年風雨歷程的最高認可。
主席心里清楚,陳奇涵這種人,是黨內的寶。
他不爭不搶,不居功自傲,放在哪里都能發光,撤下來也毫無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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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品格,比打贏兩場勝仗還要珍貴。
當結果公布的時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也都覺得理所應當。
授銜典禮上,金色的肩章熠熠生輝。
陳奇涵摸著那三顆星,臉上的表情卻很復雜。
他跟身邊的人叨叨:“這也太高了,太高了。那么多戰友都犧牲了,他們連個名字都沒留下,我這算是幸存者竊據高位啊。”
聽聽,這就是老一輩人的境界。
他是咱們國家唯一的“軍法上將”。
后來他當了最高人民法院軍事審判庭的庭長。
在這個位置上,他可是真正的鐵面無私。
那時候有不少老部下、老戰友犯了錯,想找他說情。
陳奇涵那是六親不認,該咋判咋判,誰的面子也不給。
有人說他“不近人情”,他說:“我守的是國家的法,不是誰家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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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陳奇涵這輩子,對自己摳門,對家里人更“狠”。
他給自己家里立了個規矩,叫“三不準”。
第一,不準買多余的東西,沒錢就不買,絕不借錢消費。
第二,絕不允許貪污公家的一分一厘,這是底線。
第三,也是最狠的一條,不準利用他的名義搞特殊,誰要是敢打著他的旗號辦事,他第一個不饒。
這可不是嘴上說說的。
他有個親侄子,在南昌當廚師。
本來嘛,有個上將叔叔,隨便打個招呼,調個清閑點、體面點的工作,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家里人也動過這心思,跟陳奇涵提了一嘴。
結果陳奇涵把臉一沉,當時就火了。
“廚師怎么了?廚師也是勞動人民,也是為人民服務!不想干就回家種地去,別想走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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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侄子也是個老實人,被叔叔這么一罵,心里也踏實了。
硬是在灶臺前干了一輩子,直到退休,也沒沾上叔叔的一點光。
到了晚年,陳奇涵更是做了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那是1950年代末,他才六十歲出頭。
按現在的標準,這正是年富力強、經驗豐富的時候,還能干不少大事。
可他卻主動打報告,向中央請求退下來。
理由很簡單:身體不太好了,別占著茅坑不拉屎,要把位置讓給更有精力的年輕人。
他還專門推薦了鐘漢華中將來接他的班。
他在報告里寫自己是“高級泥瓦匠”。
啥意思?
就是哪里需要哪里搬,現在不需要我擋在這兒了,我就該把自己搬走,給別人騰地方。
這在當時那個環境下,簡直就是一股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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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奇涵的墓碑上,字很少,也沒刻什么豐功偉績。
你說這人該怎么評價?其實沒啥好評價的。
他那侄子后來做了一輩子飯,雖然沒當上官,但每頓飯都做得踏實。陳奇涵這一輩子,就像他侄子手里的那把鹽,看著不起眼,但少了它,這道菜就沒味兒了。
1981年,這位“傻”了一輩子的老將軍走了,享年84歲。
他這輩子,算計得最少,卻活得最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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