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刑警隊長，抓捕過許多犯罪分子，但是兩人的抓捕方法很不同。

老張和老李是隊里出了名的“雙子星”，倆人身子骨都跟鐵塔似的，肩寬背厚，手掌一伸能蓋住小半張臉。同一年進的刑警隊，又前后腳當上副大隊長，二十多年里抓的犯人湊一起，能塞滿半條街。但真要論起抓人，倆人路子差得能繞地球半圈。

二隊的老李是出了名的“閃電手”。去年冬天抓那個持槍搶劫的，零下十幾度，他蹲在廢棄工廠后墻根兒，哈出的白氣都凍成了霜。等目標一露頭，他跟離弦的箭似的竄出去，鞋底子碾過結冰的地面，“噌”地繞到對方身后。那搶劫犯剛要回頭，就覺腿彎被狠狠踹了一腳，“撲通”跪倒時后頸一緊，老李胳膊跟鐵鉗似的勒住他脖子，另只手“咔噠”扣上手銬，前后沒超五秒。旁邊年輕警員看得直咋舌，老李拍拍手上灰：“對付狠的，就得比他更利落。”

一隊的老張則完全是另個路數。有次追個偷電動車的，那小偷年輕跑得快，竄進小巷就沒影了。老張不急不忙跟在后頭，皮鞋踩在石板路上“篤篤”響，還抽空給隊里打了個電話：“通知下前頭路口，準備接應。”巷子里飄著早點攤的油條香，他聞著味兒放慢腳步，果然沒跑多遠，就見那小偷扶著墻大口喘氣，臉色煞白跟紙似的。老張走過去，掏出銬子往對方眼前一晃：“跑啊，再跑兩百米就到派出所了。”小偷癱在地上直擺手，后來才知道，他頭天晚上熬了通宵，哪禁得住老張這慢悠悠的“遛”，五百米都沒撐到。

今年開春，看守所缺個能鎮住場子的領頭人，局里一合計，把老張調過去了。他第一天去報到，穿著便裝往院子里一站，正好趕上放風。有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正推搡新進來的年輕犯人，抬頭瞥見老張，手里的動作“唰”地停了，手里的窩頭“啪嗒”掉在地上。

“張…張隊？”壯漢結結巴巴的，額頭上瞬間冒了汗。

旁邊幾個犯人也認出來了，有當年被老李一腳踹跪的，有被老張“遛”到虛脫的，原本吵吵嚷嚷的院子忽然靜得能聽見風吹樹葉的聲兒。有人悄悄拽了拽那壯漢的衣角：“別作死，這是當年抓我的那個。”

老張往墻根兒的石凳上一坐，掏出煙盒敲出根煙，沒點火夾在指間轉著：“聽說最近不太平？”

沒人敢接話。有個剛進來沒幾天的刺頭不懂規矩，梗著脖子哼了一聲，立馬被旁邊的人按住：“閉嘴！這是‘遛神’張隊，當年我在高速上開一百二，他騎著警用摩托跟在后頭，愣是把我油箱跑干了！”

老張瞇著眼笑了，煙卷在指間轉得更快：“我在這兒待陣子，你們要是嫌院子太小，我不介意陪各位多‘活動活動’。”

這話一出，院子里的人齊刷刷站直了。新調來的獄警小王在值班室看得目瞪口呆，早上還在打架的幾個，這會兒排著隊撿地上的煙頭，比訓練過的兵還齊整。他偷偷問旁邊的老獄警：“張隊這是有啥絕招？”

老獄警嘆口氣：“啥絕招？這些人里，八成是他跟李隊親手送進來的。知道厲害，自然就乖了。”

那天下午，老張在院子里溜達，聽見有人在角落里嘀咕：“還是老實點吧，聽說二隊的李隊最近也常來這邊辦事……”他嘴角勾了勾，陽光透過鐵窗照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長，像座穩穩當當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