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角大樓的“黑匣子”能否公開？孫玉良：美國的一面之詞無公信力

文｜孫玉良

一提到“運毒船”，畫面里很容易就跳出導彈與海浪的剪影；可這次不只是爆炸聲在回響，還是關于影像、證據與話語權的較量。美媒披露，9月2日美軍在加勒比海擊中一艘“運毒船”并對兩名生還者實施二次打擊，導致11人死亡；報道稱軍方接到所謂“干掉船上每個人”的指令。國防部部長赫格塞思在防務論壇被追問是否公開相關視頻時，既沒有確認也沒有徹底否認，只說“正在審查”“要負責任地審查”。同一場合他又堅稱完全支持這次打擊，并否認曾下達那句極端指令，把報道形容為把決策“漫畫化”。

這出戲的幾幕，足以讓公共輿論的戲票賣得火熱。一個重要元素是視頻本身：它既可以為行動提供正當性，也可能把行動的細節——包括決策鏈與現場情形——暴露出來。國防部的一句“我們會審查”，在公眾耳里聽起來像是給自己留著的解套選項；若放出，證明或辯護的材料都在；若不放，關于透明與信任的爭論會繼續延燒。

另一條并行的線索是行動的合法性與證據鏈。媒體報道美軍在拉美海域“掃毒”行動中已攻擊21艘所謂“運毒船”，造成80余人死亡；但相關證據并未被公開，行動的法律與道德正當性因此在國內外遭到質疑。國防部長辯護說總統有權在認為合適的時候采取行動以保衛國家，但在民主政治里，“認為合適”與“能夠拿出證據”之間需要某種橋梁，否則這座橋就成了單方面的任意通道。

與此同時，地面上并非只有軍方的論述在回響。美國多地出現反戰與反干預的聲音，超過65個城市呼吁停止一場新的戰爭，《紐約時報》廣場、華盛頓、洛杉磯、芝加哥等地的示威表明，民間對把“緝毒”掛在軍事行動外衣上的做法并不買賬。洛杉磯的社論直言：別把反毒當借口去攻擊某個不合心意的領導人。這樣的民意，不只是情緒表達，也是在計較政策的成本賬：戰爭會帶來稅負、人道問題、地區不穩定，以及外交上的復雜性。

把鏡頭拉回行動本身，兩個問題格外扎眼。一個是操作規則：在海上遭遇可疑船只，如何區分犯罪行為與普通船員、如何保障非戰斗人員的安全，是現代海上執法必須回答的基本題目。另一個是信息公開：若無法透明地向公眾和國際社會展示行動依據，信任缺口會被放大。兩者皆牽扯到制度：軍方的自主裁量空間、議會與司法的監督、媒體與公眾的知情權，誰在這些環節上握有話語權，誰就能在敘事上占據主動。

把“緝毒”作為外洋軍事行動的旗號并非全新概念，但它的使用必須有明確邊界。若緝毒行動變成一張可以隨時掀起軍事行動的通行證，那整套規則就有被濫用的風險。公眾的質疑并非純粹反對維穩目標，而是要求手段與目標之間的比例要合理，且每一次以武力回應的決定，都應接受比事后辯護更嚴的事前審查。

國防部長的態度在一方面表明，他愿為行動站臺；在另一方面，他對是否公開關鍵影像保持模糊，這種模糊不是技術性問題，而是政治性選擇。無論最終是否公布視頻，這件事都會成為檢視現代戰爭與執法邊界的樣本。對內，它關系到公民對政府的信任；對外，它可能影響與相關國家的外交互動，甚至牽動地區安全與合作。

當決策以秘密開始，以有限信息推動，以否認或半否認回應公眾疑問，這個循環最終會侵蝕政治的正當性。人民有權知道國家如何使用武力，尤其是在致命后果已經發生的情況下。若軍事行動無法在事后接受嚴格審查，那么軍事力量的使用將在一種缺乏制衡的真空中被常態化。美國若想站住理，公開五角大樓的“黑匣子”是最好的方法，否則任何辯解都不會有公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