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法學焦慮，叫作“書太多，讀不完”

來源 | 取法人際

作者 | 北給北

原標題｜ 讀的多，不如讀的明白

——寫給法學本科生與研究生的一點思考

一、讀不完的焦慮與“多讀”的幻覺

在法學院的學習中，很多學生都曾有過一種焦慮：書太多，看不完。無論是民法、刑法還是商法，每個領域都有厚重的體系書、層出不窮的論文與判決評析。我們在“推薦閱讀書目”中徘徊，總覺得只要多讀幾本，就能更接近理解的核心。

然而，法學是一門不斷生長的學問。社會在變，司法在變，學術思潮也在變。新的問題不斷出現，舊的問題尚未解決。知識的總量永遠在擴張，讀不完是常態。如果閱讀只是數量上的追求，那終點便永遠不會到來。與其焦慮于“看得多”，不如先問自己：我究竟想從閱讀中得到什么？

這并不是否定“多讀”的意義。相反，廣博的閱讀是學術成長的必由之路。但它必須建立在“明白”的基礎上。沒有理解的多讀，只是累積紙頁；有理解的多讀，才是擴展世界。真正的次序應當是：先讀明白，再讀得多。讀明白，是思考的起點；讀得多，是理解之后的延伸。

二、體系書的價值：建立框架，而非堆砌知識

在每一個法學分支中，體系性教科書的地位無可取代。它們的意義不在于提供“更多”的知識，而在于幫助我們理解知識與知識之間的結構與聯系。它讓初學者看到一個完整的法學世界，明白每一個制度背后的邏輯關系與內在秩序。

然而，體系書的作用也有邊界。它更像是一張地圖，幫助我們理解法學的結構與方向，但并不能替我們行走其中。一本書能讓你明白結構，兩本書能讓你對比視角，再多的十本，往往也只是強化記憶而已。真正的深入，不在體系書之中，而在于對具體問題的探索——在論文、判決與學術爭鳴中，法律思想才真正活著。

體系教科書提供的是穩定與秩序，而法學卻始終處于動態與變化。過分依賴體系教科書，會讓人誤以為法學是一座封閉的建筑，而忘記它本是一條流動的河。體系書是起點，而不是歸宿。只有從體系出發，走向問題，走向沖突，才能理解法學作為一門規范性學科的復雜性。

三、從輸入到輸出：讓閱讀成為思考的起點

許多學生在學習時，傾向于把“讀得多”視為勤奮的象征，卻忽略了“輸出”的重要性。學習不是單向的吸收，而是思維與表達的循環過程。書讀得再多，如果不能整理、反思、表達，便只是短暫的印象，而非真正的理解。

一本書看十遍，不如寫一篇體會；寫十篇體會，不如完成一篇論文。寫作與表達，是知識內化的關鍵環節。它迫使我們重新組織信息，發現理解的漏洞，明確自己的立場。閱讀是輸入，而寫作是驗證。只有在輸出中，我們才能真正判斷自己是否“讀明白”了。

“輸入什么”，取決于“要輸出什么”。閱讀的終點，不是讀完，而是想明白。

四、研究的起點：從小問題走向真正的思考

在本科與研究生階段，一些學生常常急于選擇宏大的題目——“民法體系的重構”“債法體系的完善”“私法自治的現代轉向”。這些命題聽起來深刻，卻往往超出了初學者的能力范圍。真正有價值的研究，往往從一個微小而具體的問題出發。

“小問題”并非淺顯，而是通往深度的入口。它讓我們在有限的范圍內，看清法律運作的邏輯，體會理論與現實之間的張力。只有把一個具體問題想透，才能在更廣闊的體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同樣，反復閱讀體系教科書、囤積理論知識，往往只是為了避免思考的不確定。體系教科書帶來秩序感，而問題研究帶來混亂與挑戰。可是，正是在那種“不確定”的掙扎中，法學思維才真正開始生長。真正的研究，不是重復別人已經說過的體系，而是去發現體系尚未回答的問題。

結語：先明白，再博覽

讀書的目的，從來不是為了多，而是為了明白。明白之后的多讀，才真正有意義。只有當你建立起自己的理解框架，后續的閱讀才能不斷補充、深化、修正你的知識系統。

法學的學習，不是數量的競賽，而是理解的積累；不是看了多少書，而是看懂了多少道理。先讀明白，再讀得多，這是學習的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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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 金夢洋

審核人員 | 張文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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