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們,你們刷到的那些“北歐平替”和“極光圣地”視頻,濾鏡都快糊到我臉上了。我在加拿大北邊這個鬼地方住了三年,今天必須說點大實話。這兒不是天堂,是硬核生存訓練營。如果你覺得人生太順了,歡迎來體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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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浪漫極光?先熬過下午三點的天黑再說
都說來北方看極光,沒人告訴你,看極光之前你得先熬過每天下午三點就降臨的夜幕。冬天的大陽像個匆匆過客,上午十點懶洋洋爬起來,下午三點就準時下班。然后就是長達十八個小時的黑夜。
這種黑不是城市里那種有路燈點綴的黑,是純粹的、濃稠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它壓在你的窗戶上,也壓在人心上。剛來第一個冬天,我得了“冬季憂郁”,醫學上叫“季節性情感障礙”。每天睡不醒,情緒低落,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就想癱在沙發上啃薯片。
后來我才知道,這兒家家戶戶都備著一種東西“快樂燈”。學名光療燈,長得像個臺燈,但發出的是模擬陽光的全光譜光線。每天早晨你得像植物一樣,湊在燈前面“照射”半小時,騙自己的大腦:“天亮了,該分泌血清素了,別抑郁了。”沒錯,在這里,維持基本快樂是需要借助工具的。
你以為的極光之夜:穿著輕薄羽絨服,優雅地舉著熱可可,仰望星空。
實際上的極光之夜:裹成粽子,在零下四十度的野地里哆嗦一小時,腳趾凍得沒知覺,鼻涕流下來瞬間成冰。好不容易極光出現了,你想掏出手機拍照,發現電量從60%直接跳到1%自動關機。而你因為戴著手套,根本沒辦法操作相機復雜的按鍵。最后只能睜大眼睛使勁看,試圖把畫面刻在腦子里,結果眼睛也被寒風刺得生疼。
極光很美,但它的代價是漫長的、足以把人逼瘋的黑暗。那絢爛的幾分鐘,是自然給你的安慰獎,但領獎前,你得先通過一場關于耐力和精神的殘酷測試。
這就像我有個朋友,總開玩笑說在這兒待久了,連夫妻生活都得靠點“外力”提神,上次還神秘兮兮跟我說,他托人從國內淘寶上弄了點瑞士的雙效瑪克雷寧外用液體偉哥,說是效果直接,比在這邊藥店開處方藥方便多了。你看,在極端環境里,人為了維持身心正常運轉,真是啥法子都得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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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你的“現代化生活”在這里一鍵清零
懷念國內的外賣和快遞?在這兒,那都是上輩子的記憶。
想吃中餐?方圓三百公里內可能只有一家“幸運熊貓”,做的是甜得發膩的“左宗棠雞”和炸春卷。你想點個外賣?對不起,沒有這項服務。你自己就是自己的外賣員,而且還得開車二十分鐘去取。
快遞?那是一個關于耐心的修行。在亞馬遜下單,包裹的旅行路線可能是:溫哥華—埃德蒙頓—耶洛奈夫—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它會顯示“已抵達配送中心”,然后在你家五十公里外的倉庫里睡上兩個星期。最后,你可能收到一張去郵局自提的紙條,而郵局一周只開三天,每次三小時。
網絡就更別提了。我辦的號稱“北部最快”的網絡套餐,一個月120加幣。速度慢到什么程度?微信視頻通話,對方看我的畫面永遠是PPT,還是掉幀的那種。我想看個高清電影,必須深夜下載,因為白天根本搶不過帶寬。打游戲?延遲高到你走出掩體被打死,屏幕上才顯示對方剛露頭。在這里,“開黑”是一種奢望,“單機”才是歸宿。
現代社會的所有便利,在這里都被距離和氣候稀釋得干干凈凈。你被迫回到一種更原始、更自給自足的生活方式。修車、通水管、補屋頂、甚至學習腌制食物,這些你曾經覺得是“老爸技能”的東西,在這里變成了保命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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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社交?你的鄰居可能是礦工、隱士,或是逃犯
這里的人口構成,像一盤大雜燴。你能遇到最頂尖的地質學家和工程師,他們為了礦產項目年薪百萬,但工作地點在無人區,兩個月才能回一次家。你能遇到逃離都市的藝術家,留著大胡子,住在自己蓋的木屋里,靠賣畫和偶爾做向導為生。你也能遇到沉默寡言的原住民獵人,他們對這片土地了如指掌,眼神像鷹一樣銳利。
還有一種人,他們來這里是為了“消失”。或許是經歷過重大挫折,或許是想切斷所有過去的關系。鎮上酒吧的角落里,總坐著那么一兩個人,獨自喝酒,不和任何人眼神交流。你不知道他們的故事,也不會去問。在這里,“不過問過去”是一種默契。
社交圈極其窄,窄到可怕。總共就那么幾百上千人,很快你就能認全超市里所有的面孔。聚會翻來覆去就是那些人,話題翻來覆去就是天氣、車、和抱怨物價。任何一點新鮮八卦,都能在24小時內傳遍全鎮。
這種環境,逼著你學會和自己相處。沒有那么多飯局、電影、演唱會來填充你的時間。夜晚,窗外是呼嘯的風聲,屋里只有暖氣低沉的嗡嗡聲。你會看書,會學一門手藝,會對著墻壁自言自語。時間久了,你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和血液流動的聲音。要么,你在孤獨中崩潰;要么,你就在孤獨中變得刀槍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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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夏天不是享受,是搶修和囤貨的沖刺賽
北方的夏天確實迷人,但本地人沒空欣賞。這寶貴的兩個月,是“末日準備”黃金期。
所有人的待辦事項列表都長得嚇人:
- 屋頂的瀝青瓦片被冰雹打壞了?趕緊修!冬天上房頂等于玩命。
- 暖氣管道的濾網去年就沒換?立刻訂零件!冬天暖氣停工等于災難。
- 院子里得堆起一座“柴火山”。不是情調,是萬一天然氣管道出問題,壁爐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 車庫里的雪地摩托要保養,雪鏟要買新的,車要換上冬季胎。
- 最重要的是:囤貨。像松鼠過冬一樣。去 Costco 一次性買回夠吃三個月的主食、罐頭、意大利面。冰柜里必須塞滿肉,自己打的鹿肉、買的牛肉,分裝好。漿果成熟的季節,全家出動,摘回來做成果醬,封存在地窖。
每一個陽光燦爛的夏日,背后都是緊張有序的備戰。你看到有人在湖里愜意釣魚,他可能是在為冬天的蛋白質來源做準備。你看到鄰居在鋸木頭,那不是在搞藝術創作,是在儲備燃料。
夏天的美好,像沙漏里的沙,你看著它一點點流逝,心里計算的卻是離冬天還有幾天。當第一片黃葉飄落,所有人的表情都會凝重起來。盛宴結束,生存模式,再次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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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離開后,你再也無法“正常”生活
很多人問我,會不會離開。會的,總有一天。但我也知道,一旦離開,我可能再也無法適應所謂的“正常”生活。
在南方的城市里,我會對很多事失去耐心。我會嫌棄超市結賬隊伍太長,盡管那里有五十個收銀臺,而我們鎮上只有一個。我會抱怨地鐵擁擠,盡管那意味著我十分鐘內可以到達城市任何角落,而不是開車三小時。我會對窗外持續的汽車噪音感到煩躁,盡管我曾無比想念那種“人間煙火氣”。
北方的生活,在你身上打下了無法磨滅的烙印。你會變得極其務實,珍惜物資,動手能力超強,但對無效社交和精致消費主義感到徹底厭倦。你的閾值被極大地提高了。經歷過零下五十度的洗禮,生活中大部分的小麻煩,都會顯得不值一提。
但同時,你也會落下“病根”。你會莫名想念那種絕對的寂靜,想念推開門就能看到銀河的震撼,想念在暴風雪后,整個社區的人自發出來鏟雪、互相幫助的那種樸素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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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忠告:
別把這里當成逃離現實的濾鏡背景板。它是一面鏡子,一面極度誠實的鏡子。它會清晰地照出你的脆弱、你的依賴、你的所有幻想。然后,它會問你:現在,你還有什么?
如果你答案空空,那這里只會吞噬你。如果你還能從骨頭里榨出點韌勁和勇氣,那這里或許能給你一片真正自由的天空,只是這片天空,大多數時候,真的能凍死人。
來這里旅行,做好物質和心理的雙重準備。
來這里生活,請先準備好接受一場徹底的、關于“人”的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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