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去山區(qū)考察助學(xué)項目,在漏雨的土房里找到她。
十六歲的女孩蜷在草席上,渾身都被打得青紫。
她臉色枯黃,瘦弱,眼里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自卑和絕望。
當(dāng)時她叫沈招娣,意思是給家里招個弟弟。
她攥著我衣角說:“姐姐,我想讀書。”
我?guī)鼐┏牵o她改名方盈,取“月滿則盈”的寓意。
送她讀最好的美院,畢業(yè)時親自為她的紋身店剪彩。
現(xiàn)在她用我資助錢學(xué)會的手藝,在我胸口留下這五個字。
在網(wǎng)上肆意羞辱我。
甚至,還看上了我的男人。
不過,讓我最驚訝的還是。
傅晏辭竟然如此護著她。
我的思緒被嘈雜聲打斷。
幾十個黑衣保鏢整齊地列隊進來。
兩人押著沈方盈,像扔垃圾一樣把她摔在地上。
她掙扎著抬頭,眼神里全是怒火。
“時棠!你除了會借時家的勢壓人,還會干什么?”
她突然想到什么,嘴角扯出得意的笑。
“你這樣對我,晏辭哥哥知道了絕不會放過你!”
“等他厭棄了你,你以為時家還會要一個被傅家拋棄的女兒嗎?到時候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垂眸看著她,笑了笑。
“當(dāng)年傅晏辭追我的時候,可從來不知道什么時家。”
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居高臨下的看向她,用鞋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
“確實,你現(xiàn)在二十歲,年輕嬌艷。”
“臉上的皮膚滑嫩的很,正好可以補在我胸口這塊紋身上。”
她的瞳孔猛地收縮。
“至于借勢壓人……”
我松開手,接過管家遞來的消毒毛巾仔細(xì)擦手。
“你搞錯了一件事。”
“在京市,我就是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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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shù)燈亮起的瞬間,消毒水氣味讓我恍惚了一瞬。
我忽然清晰地看見十八歲的傅晏辭。
他總坐在教室第一排,身體繃得筆直。
衣領(lǐng)被洗的發(fā)白,磨出了細(xì)密的毛邊。
有次他高燒三天沒來上課,我找到他時,他正在工地扛水泥。
我把五千塊錢塞進他背包。
他追了三條街還給我,聲音嘶啞:“時同學(xué),請給我留點尊嚴(yán)。”
從那以后,我只是“恰好”多帶一份早餐,“順手”把復(fù)習(xí)資料借給他。
冬至那晚,他揣著兩個烤紅薯。
在零下十度的寒風(fēng)里站到宿舍熄燈,見到我時第一句話是:“棠棠,我能請你等等我嗎?”
很多年后,他白手起家,做到公司上市。
整晚緊緊抱著我,聲音哽咽。
“那些年我每天只睡三小時,怕追不上你的腳步,怕你發(fā)現(xiàn)我連陪你喝杯咖啡的錢都要攢一周。”
直到見家長那天,他在我家客廳看見父親。
他才知道,時棠的時。
是時家的時。
傅晏辭后來告訴我,那一刻他滿腦子都是。
“原來我拼盡全力的終點,甚至夠不到你的起點。”
知道我的家世后,傅晏辭成了出名的拼命三郎。
他拼了命的談合作,談項目,透支自己的健康,擠進了京市最上流的圈子。
然后,用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朵金玫瑰鋪成玫瑰莊園向我求婚。
那時他怎么說的來著?
他說,他活著的意義,就是想成為能配得上我的人。
麻藥漸漸退去,胸口傳來細(xì)微的刺痛。
傅晏辭給我的愛。
盛大又燦爛。
可惜,轉(zhuǎn)瞬即逝。
誓言也只是在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最動聽。
曾經(jīng)說好的一輩子,也沒能熬過七年之癢。
“大小姐?”
我猛地睜眼,指尖觸到眼角冰涼的濕潤。
心口處是怎么也止不住的酸澀。
管家低聲通報:“傅先生回來了。”
我低頭看向胸口,那片皮膚已經(jīng)被完美的替換。
新膚色微微發(fā)紅,但平整光滑,再也看不出半點痕跡。
傅晏辭提著大包小包走進來,臉上帶著慣常的笑意。
他把印著珠寶logo的袋子放在一旁,伸手要來碰我的臉。
“棠棠,今天方盈是過分了。”
“我給你買了條新項鏈,別跟她計較了,嗯?”
老宅里的醫(yī)護團隊已經(jīng)離開,只剩下幾個保鏢。
傅晏辭沒發(fā)現(xiàn)異常,他笑著打開首飾盒,鉆石光芒璀璨奪目。
“我保證以后不讓方盈胡鬧了。”
提起沈方盈時,語氣是他都沒察覺到的寵溺。
我靜靜站在原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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