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菜市場，我們有些話想說

這是食通社欄目故事征集第六期，這一期的主題是“菜市場”。讓人有些驚訝的是，在這樣一個一切都在加速的時代，我們仍然能收到許多讀者有關菜市場的經驗分享。

相比于前幾期的等主題，這期內容的情感基調顯得更加積極和廣闊，從中能看到許多讀者對日常生活非常細致和在地的觀察。無論在大城市還是在小城市，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無論天南或者海北，人們的生活總是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和菜市場聯系在一起。我們甚至能聽到一位從小就在菜市場長大的讀者，為我們講述她眼中的菜市場。

有人認為菜市場會成為下一個發生“20分鐘理論”的空間，有人認為菜市場依舊是一個“臟亂差”的地方。新舊觀念交疊，但似乎都無法完全說出菜市場的全部經驗。而菜市場就棲息在城市的某個角落里，與沉甸甸的生計交織在一起，吐納著生活的氣息。

菜市場、超市、電商

大家怎么買菜？

現在的人們傾向于在哪個渠道買菜？這個問題并沒有標準答案，它取決于不同人的不同生活節奏，甚至是同一個人的不同生活場景，也取決于不同城市本身的空間和基礎設施布局。

@阿猹 女 90后 北京）

逛菜市場和做飯現在是我奪回生活秩序的方式，但一開始逛菜市場，純屬為了解決溫飽。我以前是一個老鼠型留學生，家里花很多錢讓我留學，我就盡可能自己做飯來解決吃喝問題，回國之后還是保留了留學時的自炊傳統。我一般一周一次大采購，買一些肉、主食蔬菜、應季水果，以及補充蔥姜蒜。在突然想做菜的情況下，也會提前一天或者當天看電商平臺有沒有貨。很少去超市，我覺得北京超市買的菜可以說是雞沒雞味、魚沒魚味。最近在搬家，新家附近啥都好，就是沒有菜市場。

?阿猹經常去的北京農光里菜市場。攝影：阿猹

@南宛 （女 00后 東京）

我現在在東京讀書，我知道像新大久保和龜戶那邊有類似國內批發蔬菜的地方，價格相對于超市也會比較便宜。但是因為離住的地方遠，回家的路上又可以路過好幾個超市和便利店，所以我平時買菜還是會在超市和便利店買。

@ray

以前經常點外賣，但是最近逐漸愛上了做菜，可發現自己做菜還是沒法擺脫廣義上的外賣，美團小象和京東七鮮這些生鮮電商很方便，下單之后20分鐘就能送達。不過也不是給自己找借口，北京這地方菜市場確實少，我家附近最近的菜市場也要走上4公里左右。

?北京某七鮮超市倉庫的分揀員正在攀高找貨。生鮮電商“最快30分鐘送達”的便利背后離不開分揀員的殘酷生存現實。攝影：何思齊

@桔子 （女 梧州 90后）

我工作生活的城市是無錫，菜市場不多，從我住的地方到菜市場要坐好幾站地鐵，所以我一般用電商平臺（叮咚買菜、小象超市）或者到附近商超（盒馬、奧樂齊）買菜。但是我老家梧州有很多菜市場，因為城市比較小，每個菜市場之間間隔不遠，日常幾乎都會去。最近的一個菜市場離我五六百米，走路五分鐘就到。

神仙菜市場指南

（未完成版）

以下是一些讀者推薦的不同城市的神仙菜市場，快來看看是否有你熟悉的地方？你還有什么寶藏菜市場想要推薦，歡迎在評論區留言！

@桔子（女 梧州 90后）

推薦我老家梧州的怡景市場，很有煙火氣。水果、鮮蔬、鮮肉、海鮮、熟食、干貨、柴米油鹽雜貨……啥都有，每天早上人氣很旺。我媽媽就是在市場里做雜貨的，所以我從小就在市場轉悠，覺得買菜還是要去菜市場才對味。

?11月28日上午的怡景市場。攝影：桔子媽媽

@阿努比斯 （女 杭州 90后）

我目前在杭州市余杭區的西北鄉村，鄉鎮中心設有菜市場，推薦瓶窯農貿市場、黃湖農貿市場，通常周末會更熱鬧一些，有很多擺攤的攤販。從住處到菜市場騎自行車大概20分鐘。

@一碗魚（女 90后 昆明）

推薦豐登農貿市場，那里有好吃的腌蒜和腌菜，還有自家種著玩的薄荷辣椒折耳根啥的，放在窗戶邊兒上。

@溜達卓（女 90后 德陽）

我在四川廣漢，如果大家來這邊旅游，我向大家推薦離自己家最近的韋陀堂菜市場，它的前身是一座寺廟。里面既有攤位賣菜的菜販，也有擺攤賣自己種的菜的農民/種地愛好者。除了基本的蔬菜水果，米面糧油、調味料一應俱全。偶爾也會有人賣草藥，干的，新鮮的都有。偶爾也有人賣花，偶爾也有稀奇的東西。總之，對于生活來說，非常夠用！

@筍加鮮（男 90后 深圳）

我去過很多地方的菜市場，例如大理沙溪、貴州都勻、芒市。深圳菜市場不算多，但找到好逛的也還不算特別難。如果住在南山桃園學府路附近，我推薦去大板橋，從我家出發五分鐘就能到。海鮮，燒臘，不同地域的蔬菜都能買到。

?貴州都勻某市場售賣的蓮藕、蘑菇、生菜、玉米等農產品。攝影：筍加鮮

@菲（女 80后 廣州）

廣州每個區都有它們自己極具特色的市場。著重介紹一下沙園市場，位于海珠區西部，由沙園農副產品市場等三部分組成，有超1000個店鋪和檔口。這里商品琳瑯滿目，價格實惠，如10元4斤的貝貝南瓜、7元1只的湛江生蠔等，能讓游客體驗到“平靚正”的廣州特色。

?廣州海珠區沙園農副產品市場。圖源：一丁、蘇原、郭媛

@南鄉子（女 70后 北京）

生活在北京，菜市場較多。在西小口附近，往北有三旗百匯菜市場，菜品極為豐富，魚肉大廳也有得逛；往南有永泰綜合菜市場，除了有新鮮菜外，還有特色熟食，口碑好的豆制品店；西南邊還有清河菜市場，也是品類齊全。這些菜市場都離家不遠，基本騎電動車十幾二十分鐘能到。

@曄醬

之前聽人講廟宇自古作為臺南的信仰和活動中心，附近逐漸催生出售賣生鮮和百貨的市場。水仙宮是當地的網紅菜市場，還保留著臺南傳統菜市場的模樣。臺灣的漁產非常豐富，所以可以看到非常多攤位賣海鮮及海鮮制品，很多家現做魚漿和魚丸。在水仙的注視下，我購入了幾粒美味魚丸。花枝丸爆炸好吃，Q彈多汁，是有生以來吃過最好吃的魚丸。

?師傅正在制作魚丸中。攝影：曄醬

作為“附近”的菜市場

菜市場是地方性的，它以食物為媒介將一個區域附近的人們勾連在一起，吐納著一座城市的生活氣息。那里既有食物，也有情感。這些情感有時候凝結著過去的記憶，有時候則是在新的人際關系中流動。總之，盡管菜市場不是完美無瑕的，但與超市和生鮮電商平臺相比，卻是一個極有可能實現人與人之間真誠交往的地方。

?在菜市場，密集的溝通和交流需要用口語和肢體語言這兩種最直接的傳播方式完成。攝影：桔子媽媽

@Renso（女 90后 清邁）

我住在清邁，有一半朋友都是在菜市場認識的。清邁本地人大多善意樸實，我買菜時經常不懂各種“綠化帶”一樣的蔬菜，便會問他們這是什么，一來二去就熟悉了。我笑稱清邁的菜市場就是我的泰語課堂。

清邁有常設的菜市場，也有每周一或每月初才有的“快閃”市場。我每個月都期待去月初才有的菜市場，有一位奶奶做的蛋黃酥很好吃，還有另一位阿姨種的水果蔬菜都很新鮮，自養蜂蜜品質好，她還給我展示她的蜜蜂箱和農場。總之，去菜市場是生存需要，也是社交需要。

@菲（女 80后 廣州）

之前我經常幫襯的豬肉檔搬走了，也沒看到檔主有什么留言，只能失望離開。下一次再去，覺得這么好的肉檔不可能會不做的。逛到新開的一家，想去碰碰運氣，離遠一看果然發現了店主熟悉的身影！趕緊上前相認，他們也恰好談論到我，怕我找不到，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啊！

?菲常去逛的廣州東山肉菜市場。攝影：FifiTung

@阿猹（女 90后 北京）

有一家攤位老板只賣番茄，我每次必買，他會記得我，然后給我打折，那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番茄。后來再去其他菜市場買同品類的番茄，也沒有他家賣得好吃，至此念念不忘。

還有一個比較難受的，去年冬天我去菜市場買了很甜很好吃的白草莓，之后費勁通過轉賬留言加上了老板微信，想要買一些給家里正在抗癌的姥爺吃。但第二天我還沒收拾完過年回家的行李，我媽就打來電話說姥爺突然去世了，我立即回家奔喪，這份白草莓到底沒買成，現在想來還是很遺憾。

@曄醬 女 黑龍江

喜歡逛早市兒！小時候冬天也得起早，早上六點就被揪起來和姥姥姥爺去早市。大棉襖套二棉褲，穿得圓滾滾的就出門了。一堆一堆的“今早現摘小園兒菜”，好幾車的苞米白菜土豆子，熱炒花生瓜子核桃仁，還有賣花卉盆景的。小時候好奇，還會跟籠子里的雞和鴿子說話，然后就會被姥姥一把薅回來說“多臟啊”。

?黑龍江大慶的早市兒（正宗東北話里面，早市的“市”必須是兒化音）。攝影：曄醬

@Singharaja

今年我去過很多次菜市場，最近一次是在夏天回國時，在成都的一處老菜市場。巷子窄，攤位密，空氣里混雜著香料、熟食和濕土的氣味，是我從小就熟悉的那種地方。我并不急著買菜，只是想走走看看，聽人吆喝、看人討價還價。對我來說，菜市場是一種濃縮的日常社會，在那兒能看到城市真正的呼吸：老人買幾根蔥湊著零錢，小販邊削筍邊和熟客閑聊，生活就在這些細碎的聲音里被重復證明著。

@road

相比于常設的菜市場，我對年前大集更有感覺。挺喜歡“集”這個地方的，大家帶著各自的需求，財富和智慧相遇，討價還價，彼此角力，合則交易，不合兩散，沒有強制，更不存在曲意逢迎。因為有一個“年”在前面，每個人又減少了一分計較，多了一分包容。集就是這么一個“辭舊迎新”的地方。

?沈陽年前大集上，正在飛舞的爆炒栗子。攝影：road

@Ling

帶著媽媽搬家到新加坡兩周，她甚少出門，似乎對哪里都興趣寥寥。唯一讓她眼睛放光、主動提出要去的是巴剎（馬來語pasar音譯），也就是當地的菜市場。只有在這里，她才能恢復平日在家的嫻熟采買動作，在蔬菜堆中翻揀半天，和同齡攤主嘮幾句家常，肌肉記憶般地順便砍個價。即便已稱重落袋，亦可再隨手抓一把香菜扔到秤上（目前我媽還克制于外國人身份，沒有如往常般跟攤主說“這把香菜算添頭吧”）。

巴剎的蔬果也都是包在塑料袋里從馬來西亞、印尼以及中國等地進口而來，談不上泥土氣息和本地性，和我媽在老家逛慣了有農民售賣自家貨的早市終究不是一回事兒。但巴剎依然提供了食物為經、人情是緯的日常之網，食客們和攤主一樣，靠手感、利眼和斤斤計較的功夫構筑自己的生活。

?Ling的媽媽在熟練挑菜中。攝影：Ling

@溜達卓（女 90后 德陽）

我買菜的時候會自己帶袋子去買菜，這樣就可以少用一些塑料袋。每當有賣菜的人問我為啥，我不會說是為了環保（感覺這樣說離別人的生活很遠），就說幫攤主TA們節約一個塑料袋，攤主總會很高興，偶爾會送我點兒小蔥之類的！

@桔子（女 梧州 90后）

我從小跟著媽媽在市場看店，店里賣的東西很雜，除了油鹽醬醋，還賣各種散稱的材料，一個品類有多種牌子，應有盡有，我數個一天都數不完。所以這個小店鋪非常忙碌，人們一般都是買完菜提著大包小包地再來買輔料。

?桔子家的調料店。攝影：桔子媽媽

過年時我都會去幫忙看店。來買菜的人他們不是買就完了，還會咨詢你各種問題：“我做什么類型的點心要用什么類型的面粉”“黃豆醬可以用來做啥菜”“你家的皮蛋好不好吃，你吃過沒”。諸如此類，我一般硬著頭皮回答：“我家皮蛋肯定好吃啦！”老太太就開始反駁：“切，你當然說自家的好吃，真吃過還是假吃過？”“我……我媽吃過。”我實在嘴笨。最后還是我媽來救場了，她很厲害，所有問題都能對答如流，包括各種點心的做法，也能清楚地給顧客說清楚不同品牌的調味料之間的優缺點。

要想在菜市場有個好生意，除了待人真誠還得產品過硬。因為在菜市場都是做回頭客生意，顧客買回家吃了覺得好，自然會再回來光顧，我很喜歡這種人與人之間真誠交往的過程，每次過年我也很享受回家看店的時光。

菜市場生存攻略

讀完這份由幾位菜市場老手們撰寫的“菜市場生存攻略”，即使是菜市場小白，或許你也會有信心去嘗試一下逛菜市場的樂趣呢！

@丁丁（女 80后 西安）

逛菜市場的心得就是，先逛一圈，比較下來然后再選相對新鮮和價格合適的。要選不噴水的菜，菠菜葉子一般選短莖厚葉的會好一些，娃娃菜或者大白菜則是要挑選松散的、葉子發黃的。

@阿猹 （女 90后 北京）

要明確自己想做什么，如果不明確的話就會被老板推著買一些自己完全不感興趣，但老板說“好吃”的東西；斤兩要卡得嚴一點；挑菜要動作自然，不要因為怕手指沾土就輕輕拈，那樣看起來絕對是新手。要給一些反饋，比如“朋友推薦我來的”“阿姨說你們這里xx好吃給我來一點”，這樣有的老板會覺得你很懂他們，菜會給你新鮮的，或者會告訴你這個菜有什么升級吃法。

?或許對于菜市場小白來說，菜市場一眼望過去都是綠油油的一片，但是對于菜市場老手來說，不同的蔬菜有著不同的形狀、紋路和味道。攝影：阿猹

@菲（女 80后 廣州）

假如你去的是一個沒有去過的市場，就需要觀察哪里聚集的人比較多，或者跟著本地老人家采購也是一種方法。以及，檔主會把新鮮的、最好的菜放在顯眼的位置，可以留意一下。蔬菜的話，可以考慮本地菜、時菜，所謂不時不吃，順應節氣選擇食材。

@溜達卓（女 90后 德陽）

我一般會找自己種菜的農民買，因為覺得種菜太辛苦。特別是買當季的綠葉蔬菜，一點點錢就可以買到很大一把菜，但背后要付出的體力、勞動和時間成本太多了。我的建議是盡量選本地或周邊地區生產的蔬菜水果，不會難吃，價格也合適，外地的菜反而會貴一些。所以，找菜販買菜，要多問菜的產地。

?很多農民通常在菜市場外圍擺攤賣自己種的蔬菜瓜果。攝影：曄醬

@Vivek（女 70后 大理）

其實不用話術，賣菜的人都希望遇到識貨的人，遇到糊涂還愛糾纏又計較的買菜人，他們都會看出是偽裝的老手。

@桔子 （女 梧州 90后）

進菜市場之后不要害怕，多和老板交流閑聊，遇到兇的就走，遇到投緣的就在他們家買。如果害怕被宰的話，可以提前上網了解一下當前菜品的時價，例如和超市小程序上的價格對比一下，或者多問幾個攤位，對比一下新鮮度和價格再買，至少心里有個底。

關于挑菜，蔬菜可以看看底部橫切面，比較水潤的就很新鮮，底部已經干巴而且變色了的可能就不太新鮮了。如果挑番茄，要挑6個葉子的，比5個葉子的甜一點，水分也更多。最好的方法當然是直接問老板啦，他們會很愿意教你挑菜的。

?攤主和顧客正在閑聊中。攝影：玉陽

菜市場里隱藏的美食

和超市不同，菜市場往往與當地的飲食文化有著密切聯系。當你去一個城市旅游逛吃，千萬不要忽略菜市場里隱藏的美食。如果你的家鄉也有超絕的地方特色美食，歡迎在評論區報菜名！

@イイ?( 'Θ' )?

去云南菜市場的話一定要試試回族攤販的牛肉冷片，蘸蘸水或者椒鹽都是一絕！

@曄醬

最喜歡早市的早飯！有烤馕的、切醬香餅的，還有豆腐腦小餛飩雞蛋漢堡，油條家排巨長的隊，買兩根就去棚子底下坐著喝豆漿…… 現在還是這樣，就是我起不來那么早了。

?金黃的玉米餅。攝影：曄醬

@阿努比斯 （女 杭州 90后）

黃湖農貿市場有一位阿姨的攤位，售賣各種自制的半預制食物，除了常賣的饅頭、年糕，其他產品經常變化，有魚丸、餡餅、粉蒸肉等等。我每次去菜市場都要看看阿姨今天做了什么。

@Tianle 北京

松榆里的菜市場有很好的縫紉店，農光里菜市場有好吃的燒餅。如果去百子灣電影資料館看電影的話，會去隔壁那個很大的菜市場買烤包子鹵鵝香腸之類的，都是小老板自己做的，有種連鎖店店員不具備的職業自豪感和松弛感，味道也很好。五道口農貿市場新開的潮汕菜很好吃！

?歡迎來到北京的五道口農貿市場，這里有很多美食。攝影：玉陽

@筍加鮮 （男 90后 深圳）

廣東的菜市場美食當然是燒臘了。我家附近的菜市場就可以買到，每天新鮮烤的燒雞，只要60塊錢一只，比附近的任何一家餐廳的燒雞都好吃。

?燒臘，廣東人戒不掉的快樂！圖源：食通社

@梅子青 （女 90后 安順）

安順平壩區303醫院附近菜市場鹵肉、平壩區老農貿市場烤鴨。

@南鄉子 （女 70后 北京）

永泰綜合菜市場的鹵豬頭肉和原味豆腐。鹵豬頭肉的小伙子每次都是切好肉后用油紙給包裹好，很喜歡這樣的老式環保包裝。

@桔子 （女 梧州 90后）

梧州怡景市場的手撕雞、白切雞、燒鴨、叉燒、燒腩等等，這邊屬于粵菜口味（邊寫邊流口水……）。

?中間一大塊的是燒腩，用網紅食品的描述來說，就是脆皮五花肉哈哈。攝影：桔子媽媽

國外菜市場長啥樣？

從上個世紀開始，許多國家的農民和城市居民自發形成的市集，都在現代化的進程中被標準化的連鎖超市取代了，這個過程首先發生在英國，隨后在全世界蔓延開來。那么，現在國外還有菜市場嗎？它們長什么樣子？

@Ling

來新加坡已經兩周了，我們小區過個天橋就是兩家連鎖超市FairPrice Finest和CS Fresh，但是我媽去過一次就拒絕再去，倒是樂意不辭辛苦、頂著赤道烈日走20分鐘去逛巴剎。我們第一次去的那天，我抱著不滿兩歲的女兒穿過菜攤間濕漉漉的過道，賣菜阿婆們餓虎撲食般纏著我們不放，窮盡了贊美小女孩的甜言蜜語。甚至阿婆之間還就要不要投喂巧克力而起了爭執，害得我社交恐懼癥幾乎當場發作。

?巴剎里的水果攤。攝影：Ling

對于她這樣一個來自中國五線小城的老人來說，巴剎集合了三種讓她自在的元素：菜市場，語言和人情味。為了強調巴剎的好，我媽還命我去比較每一盒雞蛋、每一根絲瓜的超市物價。經過一番單位換算，我得出兩邊價格其實半斤八兩的結論。我媽依然不服氣：你看巴剎的雞蛋多新鮮，我養過雞，知道只有鮮雞蛋煮完之后不好剝皮，超市的不知道在冷庫里放了多久！

?新加坡從澳洲進口的南瓜。攝影：Ling

@晶晶

西班牙的格拉納達，除了市中心集合了旅游和餐廳性質的城市菜市場外，有一些區也有自己的菜市場，每天固定營業，價格相對來說比平價超市貴，但食材新鮮且豐富。自從我去年帶李叔叔去了格拉納達一次以后，我們每周大清早都會坐車去逛，比比畫畫地買蔬菜回來，好在很多可以刷卡，免去了語言障礙。

@mundum

今年去泰國出差，那里的菜市場絕對算得上i人的天堂，大大小小的市場定位和價格不同。Or Tor Kor應該算是我在泰國去過最“高端”的菜市場。來之前看了一些repo，說是曼谷最干凈的，最貴的菜市場。確有其事，確實干凈，水果也確實貴，可能賣的就是這種體驗吧。很多本地的特色水果，蓮霧釋迦芒果木瓜，芭樂海底椰青柚子小菠蘿，但攤主專注于給我推薦進口車厘子……

?一個普通的周四，可能還有幾個月前槍擊案的余響，八點半了也沒什么顧客。運送海鮮的推車在交談的商販中穿梭，榴蓮還沒扒出來擺上。攝影：mundum

@面團

我目前在歐洲生活。在我現在住的德國南部小城，每周六日有兩次地攤兒集市，營業到大概中午2點收攤，收攤后會有環衛清掃車對地面進行統一清理。要想在這里擺攤也是要注冊的，我有見過相關工作人員查每家攤子的證件。在這里，可以買到新鮮時令的蔬菜水果，還可以買到各種腌制菜，甚至還有床單毯子衣服鞋子飾品，真正的地攤貨兒。這里的蔬菜水果不光比超市和蔬果店的新鮮好吃，而且價格還便宜。

@Ye

去年圣誕前后去佛羅里達旅行，我們在坦帕南邊偶遇一個菜市場。那正是佛州柑橘的高峰季，橙子、橘子、葡萄柚在大門口的攤位上堆得耀眼，從遠處就感受到一股飽和度極高的橙色熱浪，從鼻尖一直熱到大腦。一走進市場，就像孫悟空掉進了蟠桃園，可可果、芭樂、雞蛋果、牛奶果、人心果、楊桃、釋迦、芭蕉……一張熱帶水果的族譜攤開在眼前。佛羅里達是一個熱烈、張揚的地方，從菜市場就能窺見一斑。

?仔細去聞、去嘗，會發現熱帶水果之間有一種奇妙的“親緣關系”。哪怕味道各不相同，卻總有一條直沖鼻腔的風味主線。攝影：Ye

來趕一場“農夫市集”

“農夫市集”是這樣一個地方：生產者們帶著自產的本地食材到城市里集體擺攤，市民聞訊前來趕集，并從生產者手中直接購買農產品。因此，不同于一般的菜市場，農夫市集更強調作為食物的生產者的農戶與消費者之間的直接連結。

@阿努比斯（女 杭州 90后）

老家山東日照有很多菜市場，不過我更推薦的是趕集，很多大村的集市都很熱鬧。我在的村子按照農歷每旬（10天）會有4個集市。此外，每天早上會在一條街道的人行道形成早市。集市上的水果蔬菜都是本地的品種：甜中帶酸的小櫻桃和葡萄，吃起來有番茄味的番茄和有黃瓜味的黃瓜……農人也會很自豪地介紹自己的出產。

@冰縵

我家附近菜市場在疫情之后人流驟減。有天小紅書推給我“北京有機農夫市集”的頁面，讓我眼前一亮！對于我這種菜必須經過自己的手才叫“買到”的人來說，市集就是我的福音。從中醫角度講，人應當吃當季的當地的蔬果。那些活生生的、帶著泥巴的蔬菜，它們沒有被化學品虐待過，它們與陽光擁抱，與風雨嬉戲，它們也被每一位我相識的農友的雙手親吻過。

?在北京有機農夫市集上，本地從事生態農業的小農戶和制作無添加食材的手工作坊直接向消費者出售自己生產的產品。攝影：嚴倩格

@菲（女 80后 廣州）

很少逛農夫市集，但最近有一個南沙開車過來荔灣擺攤的菜檔主，讓我買到很新鮮的麻沖蕉與檸檬！

@Adelaide

在濟南工作后，我發現在大型超市中看到的一些有機甚至綠色農產品，價格并不比北京有機農夫市集更便宜，我也無從驗證標簽背后的生產環境。或許可以說，在生態農友們看來，與消費者的穩定連結，比一時一地的利潤更珍貴。他們不會像常規食物體系那樣有意“包裝”自己的農產品，而是會坦誠地介紹自己每一茬作物的生長和管理情況，包括那些相對失敗的種植實驗。

?北京有機農夫市集的集友正在挑選北京順義農戶陳艷紅大姐種的菜。攝影：Adelaide

@張小貓 （成都生活市集發起人）

在每個月的一天里，來自四川不同地方的中小型農場主，載著新鮮采摘的糧食瓜果，風雨無阻地來到城市的某個角落，參加成都生活市集，售賣當時當季辛苦勞作的收獲。跟線上下單收貨的感受完全不一樣，市集能夠提供的是一次人與人面對面交流的機會。除了消費者去見攤主，攤主之間也需要每月一次的見面，單打獨斗是孤獨的，大家需要建立互相支持的體系。（摘自“YOU成都”的）

?成都生活市集的攤主之一孫文祥。他與家人一起保育的本地老品種“紅嘴糯米”，被國際慢食運動收錄到“美味方舟”中。孫文祥也作為水稻品種保護者被寫入《消失中的食物》一書。攝影：張小貓

菜市場的未來

現在的菜市場和以前相比有哪些變化？這些變化又產生了什么樣的影響？面對超市和電商的擠壓，它在未來又該如何發展，才能保護自己的生存空間？

@章魚（ 女 80后 大阪）

來說說我們家鄉小城菜市場的變化吧！首先，菜市場的管理是越來越規范了。其次，售賣的菜品也有變化：從前是城市周邊村子里的人把自己種的菜拿來售賣，現在更多是規模化種植后由菜販子批發來市場售賣。交通運輸條件變好后，蔬菜的種類也更加豐富了，但是菜的菜味也越來越淡了。

@梅子青 （女 90后 安順）

不一樣了，以前雖然臟亂差，印象中的菜市場地從來都有一層薄薄的稀泥，地從來沒干凈過，但充滿人情味，總有好幾家的菜便宜又好吃，干凈又放心。家里人一說哪個攤位就能迅速定位。現在的菜市場整改為統一的位置和一樣純白色瓷磚鋪的攤位，看著干凈但人流量驟減，大家都不愛逛菜市場了。

@阿猹 （女 90后 北京）

比我小時候更干凈了，大多數人都是販賣蔬菜，而不是生產蔬菜的人。小的時候在菜市場的角落經常會有一群沉默的老人，他們不太會推銷，但韭菜是紅根的，茄子和黃瓜雖然歪歪扭扭，但都是地里應季產出的。現在有時候我問攤位老板這個菜怎么吃，他還不如我知道得多。

@Vivek （女 70后 大理）

對擺攤的管束越來越多，從露天大集變成了室內攤位，商業味兒越來越濃。菜販子越來越多，菜農越來越少，農民賣地租地的也越來越多了！

@鐘淑如

在我看來，高呼菜市場的人文價值并不足夠。歸根結底，菜市場是買賣菜的地方，如何吸引年輕人去菜市場，如何讓菜市場適應城市更新的節奏才是可持續發展的關鍵。

我在調研過程中發現有很多菜市場在核心業務上動腦筋。比如，為了跟上年輕人的生活節奏，廣州的嶺南集團計劃在旗下的菜市場賣搭配好切好的半成品菜，消費者買回家可快速烹制，讓想做飯又沒時間的年輕人過一下炒菜的癮。技術升級也是一個趨勢。杭州在建設各式各樣的“智慧菜市場”，干凈整潔敞亮的新環境下，還融入了掃二維碼實現菜品溯源、刷臉支付、線上下單30分鐘送菜到家，甚至直播帶貨等元素。

只要還有熱愛買菜做飯的人們，只要城市管理者對菜市場采取包容性的治理方式，我們就有理由相信，菜市場未來還會繼續存在，而且會更多樣、更精彩。

?改造前濕漉漉的地面。攝影：鐘淑如

?改造后，地面整潔干燥，買菜體驗大幅上升。攝影：鐘淑如

策劃：玉陽 凱瑞

編輯：玉陽

版式：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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