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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士最怕的事:出院就有危險的患者,在我手上失蹤了 | 只有老年病房護士知道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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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我是陳拙。

      最近抖音上流傳的了一張讓所有醫務人員“發瘋”的圖:

      一位病人把手指懸在床頭搶救鍵上,配文是霸道總裁式的威脅:“Doctor,你再這樣,我可就要懲罰你了。”

      這還沒完,評論區里還有更離譜的“病房傳說”——“Doctor,我把呼吸機搬回家,有事打電話!”“Doctor,今天的吊針很疼,隔壁病床大哥人好,我倆換著打了。”

      你以為這只是網上的段子?對于許多醫護來說,她們可能經歷過比這還離譜的真事兒。

      我們的作者護士付嘻嘻,就曾經遇到過一件真事:重癥患者策劃半天,躲開護士和保安的視線,成功從醫院“越獄”了。而作為此患者的護士,付嘻嘻很清楚的知道,他一離院就可能有生命危險……


      2006年末,深冬時節,寒氣逼人。呼吸科病房里,其他病人都恨不得把自己焊在病床上吸氧續命,唯獨有一個床空了。

      我盯著床邊那本被翻得卷邊的老黃歷,心里咯噔一下:那個被同事們稱為“辣條”的患者不見了。作為一個入職才幾個月的菜鳥護士,我瞬間慌了神。

      “又是辣條!這老頭真不要命了!”同事的吐槽讓我更焦慮了。要知道,對于慢阻肺病人來說,冬天的冷空氣就是催命符。沒了24小時供氧和暖氣,他們的肺就像漏風的風箱。別的病人這時候連下地都費勁,他倒好,竟然玩起了“越獄”。入院告知書上白紙黑字寫著“禁止擅自離院”,可在這位大爺眼里,估計還不如他的黃歷管用。

      我一邊在心里斥責著這老頭不知好歹,一邊顫抖著撥通了他的電話。漫長的“嘟嘟”聲后,聽筒那頭終于傳來了一個淡定的聲音,背景里還夾雜著嘈雜的公交車報站聲:“我在回村的路上。看了日子,今天得回去一趟。晚飯你幫我打一下,我晚上要回來吃的。”電話在53秒準時掛斷。

      我握著聽筒,被氣笑了。一個隨時可能因為缺氧倒在路邊的重病號,竟然像個沒事人一樣,只是為了通知我一聲:給我留飯。

      但這確實很“辣條”。這種把請求說成命令、完全不給人商量余地的霸道勁兒,從我第一次接觸他時就是這樣了。


      那時我剛輪轉到呼吸科不久。一天我正忙得不可開交,突然一通電話打了進來:“是我,明天我要住進去,你給我找個靠窗的床位……”言語中帶著嘶嘶啦啦的喘息聲,我仿佛聽見那副千瘡百孔的肺正在艱難地工作。

      面對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是我”,我一頭霧水。但聽聲音我有點兒擔心,建議他盡快辦理入院,最好是今天。可電話那頭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不行!我看了黃歷,只有明天早上才適合住院!”話音剛落地,電話就啪地一聲掛上了。我握著嘟嘟響的聽筒,感嘆這老頭真是威武霸氣,與其說是預約,還不如說是命令來得更貼切一些。

      “通話時間不超過兩分鐘,住院還挑日子,一定是辣條!”同事們篤定的語氣,讓我有了些好奇。其他病人都恨不得連夜住進來吸上氧,這老頭竟然還能硬生生忍著憋喘,為了個黃歷吉時再熬一宿?

      這種好奇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一早,只聽見電梯門哐當一聲打開,一個瘦小的老頭帶著一堆舊舊的行李走到我面前,就像是被北風卷進來的一片枯葉。

      “我來住院了,靠窗的床位還有沒有?不是靠窗的床位我可不住啊!”瘦老頭語氣中的霸氣和挑剔,令人幾乎忽略了他微微紫紺的嘴唇和粗重的喘息。

      同事剛報好床位,他立馬拉著行李就走。我推著檢查儀器緊跟其后。可等我進病房時,他早已自己擰開氧氣閥門,還順手給自己插上了鼻導管,背靠著調節成30°的床頭——這個角度能減輕心臟對肺部的壓迫,是呼吸科病人的“保命角度”,開始一件一件收拾自己隨身的行李。

      我看一眼氧氣流量,標準的2L/分,不像那些新來的病人總是嫌氧氣不夠濃。對病房環境和儀器設備這么熟悉,他啊,準是呼吸科老病人。果然,行李中那本老黃歷證明了他的身份,他就是昨天跟我通話的“辣條”——呼吸科同事們口中尤其難搞的病人。

      辣條本人,身高不足一米六,體重不到八十斤,因為太過于干瘦,下頜角和顴骨像繡花繃子一樣把臉皮勒得緊緊的,放不出一絲余量用來微笑,只能板著一張硬邦邦的臉,擺出一副誰也惹不起的樣子。我正給他做檢查,辣條的話又伴著喘息聲遞過來了:“等下叫醫生給我開藥,胸悶咳嗽的都要用,CT檢查也要開一個。”開口閉口都是命令的語氣。

      在同事們的口中,辣條集“孤僻、摳門、固執、迷信、神出鬼沒”于一身。起初我以為是大家的夸張,沒想到入院沒幾天,他就極其高效地在我面前把這些“成就”解鎖了個遍。


      先說孤僻。駐扎在科室里的病人們,總是自嘲把自己比作那天上的大雁,調侃著說,呼吸科是他們的第二個家,但辣條從來不回應關于家的任何一句話,在人們湊一起聊起家長里短的時候,他總是離得遠遠的。

      辣條并不是科室里第一個入院的孤寡老人,卻是第一個在入院時沒有親戚、甚至連村干部都不陪同的。所有告知書和同意書,都只有辣條自己歪歪扭扭的簽字。其他老人總能用一兩個電話召喚出來授權人陪同檢查,而陪伴辣條的,只有他自己的影子。

      我還沒完全消化完他的孤僻,緊接著,辣條向我展示了他的固執——他那很差的依從性。起初我發現辣條能夠在一堆口服藥里面精準的剔出降壓藥和降血脂藥,單獨放在紙巾上,不吃。再后來我發現,他不僅在吃藥方面挑三揀四,連吸氧都可以對著我討價還價。

      慢阻肺患者的建議是長時間低流量吸氧,而辣條但凡胸悶緩解,血氧飽和度上了90%,他就自己拔了自己的氧氣管。不管怎么勸都沒用。固執的辣條容易沒朋友,也容易讓我生氣。

      最令人發指的是神出鬼沒。住院期間,既不用上班也不用種地的辣條,卻總往村里跑。問他去干嘛,他說是去給父母燒紙,還要囑咐二老“別把錢花光了,給我留點”。這理由聽著既荒誕又像是在騙人——畢竟誰會在大冬天冒著缺氧的風險,跑十幾公里路去跟死人討價還價?

      最嚴重的一次,為了把他追回來,我硬生生被拖到了晚上八點。等辣條回來時,我頂著一張被生活吸干了精氣的臉,正準備發飆,結果迎面撞上了他那張寫滿愧疚的臉,還有一個討好的笑容。這一笑,就像一根針戳破了氣球,我攢了一晚上的火氣瞬間泄了個精光。面對我的質問,他只是一味賠笑臉,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完全沒了平時的霸道勁兒。

      也就是這一刻,我拿住了他的七寸——這老頭吃軟不吃硬。 既然硬碰硬兩敗俱傷,不如把他哄好了,大家都省心。

      說干就干,我試著去填補他“沒人管”的空白。以前孤僻的辣條做檢查都是獨來獨往,現在凡能做床邊檢查的,我都盡量替他申請,實在做不了床邊的,就幫他上報陪檢中心。如果需要醫務人員陪同的,我也會聽從安排進行陪同。

      我也試著和他的固執進行和解,不肯吃藥或者吸氧的時候能勸則勸,勸不動就多觀察,多跑幾趟,多問他幾聲,語氣平和,不責備,尊重他自己的選擇。

      他的迷信,我不僅不排斥,還樂顛顛地參與進去,每天和研究星座一般,和他看起了黃歷上的宜與忌,換來他的調侃:小胖子你也信這個?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辣條終于“降”了。他承諾以后離院一定請假簽字,不再讓我們擔心。

      就這樣,我們靠著互相妥協,硬是把這段關系磨合出了幾分溫情,一路相安無事到了第二年開春。

      眼瞅著天氣轉暖,辣條馬上就能平安出院,我甚至以為這次能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誰能想到,這艘好不容易修補好的友誼小船,竟然在出院前夕說翻就翻。而引爆這場“戰爭”的導火索,既不是吃藥也不是吸氧,僅僅是——一碗鴨腿飯。


      那天早晨我給辣條收拾床頭柜時,在抽屜里發現一碗鴨腿飯,我不知道它從哪里來,也不知道辣條為什么沒有吃掉它。但是我知道,這兩天氣溫忽然拔高,我隔著口罩都能聞到那股發餿的怪味了。

      這時,辣條從衛生間出來,他眼巴巴地望著我,試圖挽留這份鴨腿飯。

      我把碗捏得死緊,絲毫不愿意向他妥協:“你吃了會拉肚子脫水的,嚴重的話還會因為中毒進監護室。你都快出院了,難道還想受這個罪嗎?”說著就把鴨腿飯丟進了垃圾桶的最下層。

      辣條不死心地問了一聲:“你真丟了啊?”

      我兩手一攤:“是的,我丟了。這碗飯你不能吃,它餿掉了。”我的表情和舉動都理直氣壯,讓辣條的臉一下子重新繃了起來,仿佛下一刻就要大發雷霆。

      然而辣條并沒有發脾氣,他像丟了魂一樣,眼神一遍遍委屈地往垃圾桶上飄,又不得不埋頭去扒拉食堂免費飯菜。若是換作往常,他早就嚷嚷著“這個沒味道,那個咬不動”了,可今天,他一聲不吭。

      我戰勝了辣條,可心里比輸了還難受。我的初心或許是好的,但簡單粗暴的手法,真的傷到他了。

      接下來的幾天,表面上,我和辣條還是正常交流,只是我強烈地感覺到,我們那原本就不牢靠的友誼已經破裂。辣條肯定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笑著說:“這個胖子人怪好的。”我也沒膽量去逗辣條開心。辣條馬上要出院,我不希望他帶著這份鴨腿飯的遺憾回去。想來想去,我決定賠辣條一碗飯。

      我擺出這輩子最諂媚的微笑,端著碗看著辣條:“我請你吃豬腳飯?”

      第一次求和,我有點兒緊張,沒膽量買鴨腿飯,就怕他觸景生情。同時我也很忐忑,不清楚辣條能不能接受這份歉意。我心里嘀咕,手跟著哆嗦,碗里的豬腳和鹵蛋也顫顫巍巍地一抖一抖。

      那碗豬腳飯剛出鍋,香味隨著熱氣一直往辣條的鼻子里鉆,加上鮮紅油亮的顏色和軟爛的質感,著實令人食欲大開。

      辣條似乎沒料到我會低頭,那表情又像松了綁的繡花繃子,先是驚訝地張開了嘴,又彎了回去,牢牢地接過了那只碗:“你別抖了,再抖我可一口都吃不到了。”說完,他眉眼都彎了起來,釋放出一副更柔和的表情:“你這個小孩子啊!還真來給我道歉了啊!”

      我這才發現,原來辣條真的很好哄,只要一碗豬腳飯就行,好像沒有也可以。同時我也好奇,為什么這么好哄的老人會變成一根爆辣的辣條,用孤僻和冷漠來包裝自己?一天,我在夜班的空閑間隙中,帶著幾塊雞蛋糕和無限的誠意撬開了辣條的過往。


      辣條生在1940年,命比苦瓜還苦。三四歲時母親撒手人寰,為了讓一家子活下來,父親做主把能干活的哥哥姐姐全“分”了出去:當學徒、做童養媳。而四歲多只會吃飯不會干活的辣條,成了那個被父親“勉強”養在身邊的幸運兒。

      這種“幸運”卻也是折磨。幼年的辣條常被父親帶著,躲在遠處偷看受罪的哥哥姐姐。父親一邊看著兒女挨打,一邊抹淚念叨:“餓不死就行,長大就好了。”

      但這遲來的眼淚換不回親情,只換來了刻骨的恨。哥哥姐姐們把苦難全算在了父親和“受寵”的辣條頭上。

      幾十年過去,這恨意沒有消弭,親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哥哥們早已斷了聯系,唯一的姐姐雖同在一個村,卻老死不相往來。偶爾碰見,也總是話不投機,不歡而散。

      說到這里,辣條那總是緊繃的臉松了下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訥訥地說:“那幾年村里總有人餓死,我爸身體也垮了,為了買口吃的,我什么重活都搶著干。哥哥姐姐說我在家享福,這算哪門子福氣?我落下了一身病,成了沒人要的老光棍。”

      辣條想不通,那個幼小的他和父親到底有什么錯?在委屈和迷茫中,他總結出了一條并不正確的人生哲理:凡事多說多錯,既然沒倚仗,不如硬碰硬。和親姐姐硬杠,和村干部也硬杠。這層“硬碰硬”的殼,后來就變成了辣條的鎧甲。他把自己蜷縮在尖刺里,笨拙地保護著那個從未被治愈過的自己。

      那些讓我頭疼的“違規行為”,背后其實都藏著他無奈的賬本:為什么經常神出鬼沒擅自離院? 因為村里發慰問金了。哪怕只有一百塊,對他來說也是必須要抓住的救命錢。為什么亂吃藥?這竟然是他和小伙伴們的“生存智慧”。他和另外兩個孤寡老人結成了“藥神聯盟”,平時把住院的藥省下來,出院后三人互相勻一勻。辣條還挺得意:“反正我看過了,我們吃的藥都差不多,這樣能省好多錢呢。”為什么不吸氧?理由更殘酷,買不起制氧機,村里灌氧氣又不方便,他只能強迫自己適應低血氧的狀態。面對我的質問,他只是一句輕描淡寫的:“反正憋不死就行了。”

      這個老頭對自己摳門到了極點,我發現辣條的隨身衣物太舊了,生怕洗衣服的時候給洗壞了,勸他可以買件新衣服,這次他倒是照做了,但讓我大跌眼鏡的是,他竟然花錢給自己買了一套壽衣——這是我見過他買的唯一的新衣服 。

      他把買來的壽衣仔細包裹好,幽幽地說:“買了安心。我就怕到時候走了,別人隨便買的不合身。”

      這一刻我才驚覺,他拼命從牙縫里省下的每一分錢,都不是為了生的希望,而是為了死的體面。

      他見過村里那些沒人管的孤墳,雨水一沖就塌了,連個燒紙的人都沒有。他怕自己死了要做一個沒人祭奠、在地下挨餓受凍的孤魂野鬼。

      關于拮據和儉省的話題聊下去,又回到當初那碗鴨腿飯上面了。辣條說這是老朋友特地給他留下來的,他小心翼翼地捧了一路回來,沒想到當晚我給他留好了大排。辣條的飯量不大,一塊大排把他的胃填得滿滿的。那碗鴨腿飯他只能留到第二天再吃。

      “你端起碗就丟了,我一口都沒嘗過,好可惜,我都不敢告訴我朋友。”辣條頗為幽怨地看著我,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去,哪怕撐死都會把鴨腿啃完。

      我曾經笑過辣條的摳門,也氣過辣條的固執孤僻,甚至討厭過辣條擅自離院給我帶來未知的風險。現在我才知道,這些不聽話的行為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老人對命運的妥協,也是他倔強外衣下面最不可觸碰的傷口,隨便一碰,都能把辣條疼一個哆嗦。

      辣條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小石頭密集地砸在了我的心里。我從來沒告訴過他,我愿意好好去和他相處的最原始的原因,就是辣條那刻在骨子里的倔強,像極了我的奶奶。


      我常在老人身上找尋奶奶的影子,辣條就是其中一塊拼圖。可惜他空有倔勁,缺了霸氣。若早生二十年,我奶一定會拍著胸脯罩著他。

      奶奶要強了一輩子,老了的時候不愿意麻煩兒女,主動住進敬老院。每個周末,姑姑和表哥們帶上肉蛋水果去探望,她就會打開敬老院廚房的大灶,做上一大桌,招呼大家一起吃。奶奶憑著一己之力,硬是把院里那群“枯草”般的老人,統統拉進了她造的溫室里。

      二十年前的那個夏日,一生要強的奶奶終究不愿向無休止的病痛低頭,她選擇用最決絕的方式,穿戴整齊離開人世。在奶奶出殯的酒席上,敬老院的老人們一邊吃一邊哭得涕淚橫流。他們哭的是我已經入土的奶奶,是他們人生的最后一道光。他們哭的也是自己,奶奶有子侄們為她操持后事,圓圓滿滿,而他們恐怕要孤零零、狼狽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了。

      因為奶奶的緣故,我特別想好好照顧辣條,也為他搭建一座溫室。

      辣條一副看上去不好說話的樣子,其實他只是沒有學會怎樣去面對別人的善意,甚至在善意面前會變得很慌亂。他從來不會理所當然地接受我們的幫助,他會在我送他做檢查,給他留飯,以及一次又一次查房時對我說很多次“謝謝小胖子”,也會在領導面前毫不吝嗇對我的夸獎。

      我在工作中接觸過很多敬老院的老人,他們并不是都值得尊敬同情。有的老人品行很差,會在公眾場合毫無顧忌地揩小姑娘的油,有的又極其暴躁,無理要求得不到滿足時會直接大打出手。而辣條,從來不會這樣子,他值得我們用心,給他一個遲來的家。

      就這樣,一碗豬腳飯和幾塊雞蛋糕讓我跟辣條又和好了。其實他的脾氣還是老樣子,生氣的時候會吹胡子瞪眼,但是過一會兒我哄哄又好了,甚至有的時候我還沒開始,他就自己把自己給哄好了。

      接下來,辣條喜笑顏開地出院了,甚至走之前拎著我給的雪麗糍還不忘氣我:“小胖子,今年冬天我還來啊!”我說:“辣條你快走啊,走慢了可得挨揍了啊!”

      同事們驚訝地發現,被我硬剛的辣條竟然沒有暴怒,就這么笑著鉆進了電梯,還不忘探著頭調侃我:“胖子胖子胖子……”

      護士站瞬間炸了鍋,紛紛猜測,難不成辣條吃了毒蘑菇,竟然開得起玩笑!甚至掐著我的手,問我是不是幻覺,他還會笑。

      原來在科室里,只有我不怕辣條,其他同事還是不愿意和辣條多交流。在她們的潛意識里,辣條就是一頭從來不會笑、脾氣還很大的暴龍。會在扎針失敗的時候繃著臉嫌棄地說“你技術太差了”,也會在抽完血后瞪著眼來一句“你抽的太痛了”,甚至會在護士勸告他按時吃藥吸氧時懟上一句“要你管”。

      但在我面前,他就是個社恐的老小孩。每次剛懟完人,他就慫了。躲著人給我塞水果,千叮嚀萬囑咐:“胖子你可千萬別說是我給的,我怕她們嫌棄。”我也沒客氣,看著同事們吃著辣條的“賠罪禮”,嘴里卻還在吐槽這個怪老頭,我心里甚至有點暗爽:誰讓他嘴欠一直喊我胖子,這黑鍋讓他背一會兒也不冤。


      不過,眼看冬天到了,這只無家可歸的候鳥又要回巢。我也希望其他同事知道,辣條不是不愛笑,只是在他的世界里,他還沒有找到值得笑的事情。

      我把跟辣條相處的經驗告訴同事們,起初,這群平均年齡比我小好幾歲的姑娘們并不理解。在她們年輕的世界觀里,人死如燈滅,她們不懂,一個老頭為什么要把死后的虛名看得比活著的尊嚴還重。

      我告訴她們:“你們別覺得這是迷信。他孤了一輩子,真到了那天,只要有人肯在地上給他畫個圈,燒點寫了名字的紙,就說明還有人記得他。他圖的不是錢,是這點被人惦記的念想。”

      同事小龔是個直腸子,還專門跑回家去問她外婆說:“要是外公走了,家里一般會搞什么儀式?你們希望小輩做點什么?”結果第二天,小龔苦著臉回來吐槽,說她差點被罵死。外婆直接說:“你外公還沒死呢!能不能不要做這種假設!”

      雖然挨了罵,但這下她是真信了:自家有兒孫的老人都這么忌諱、這么看重身后事,更何況是無兒無女的辣條呢?

      再回到科室,大家看辣條的眼神全變了。不再覺得他是個古怪難纏的病人,只覺得心酸——他是一個孤零零的老頭,卻拼命想給自己去那邊的路上,留最后一點體面。

      那時我們中的很多人,僅僅是出于對一個“離世了也沒人送”的老人的可憐,想要對辣條好一點。卻在無形中,改變了很多東西。

      于是我們改變了策略。隔年天剛冷我們就主動給辣條打電話,詢問他的身體狀況,投其所好地問一問黃歷上哪天適合住院,甚至提前備好他想要的靠窗朝陽的房間。在辣條入住以后,所有人都一改小心翼翼的模樣,隔著三米遠就咧開嘴微笑,甜甜地喊著:爺爺,我來給你打針發藥啦!

      剛開始,辣條面對一群嘰嘰喳喳叫“爺爺”的護士,就好像面對一棚子會叫的葫蘆娃,慌得手和腳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慢慢地,辣條習慣了,不僅會笑著應和,還會調侃一聲:“吵死了,我可沒有紅包給你哈!蘋果要不要吃一個?”

      在這樣的氛圍里,辣條和同事們關系變得和諧起來了。辣條還學會了鼓勵新人,在新手護士沒打好針的時候,他不再兇巴巴地抱怨,而是嘆口氣伸出另一只胳膊說:“那你加油哦!”

      我們有啥好吃好玩的都想著他,給辣條拍各種各樣搞怪的照片,帶著他開洋葷,從炸雞薯條漢堡到奶茶燒仙草,只要辣條沒吃過見過的,都統統想著讓他見識一遍。同事們會在科室里聚餐或者過節吃蛋糕時,強行拉著辣條入伙,一起熱鬧熱鬧。值夜班的同事嘴饞點外賣,都不忘給辣條捎帶一份。

      漸漸地,辣條臉上的繃子像是擰開了螺絲一般,不僅笑的模樣多了起來,而且開始大大方方的惦記起我們。

      科室里每個值夜班護士都吃過辣條節省下來的雞蛋,喝過他遞過來的豆漿。我們每個人的口袋里,都被他塞進過水果。甚至天氣剛轉暖,他就提來一袋子雪糕,樂顛顛地告訴我們:“太陽出來了,現在吃不冷。”

      我們和辣條不再是普通的醫患關系,他已經是科室里的一份子了,有了辣條,我們才是一個完整的集體。

      等到南方“急凍模式”結束,氣溫回升,也是慢阻肺病人最舒服的時節,辣條這只候鳥就要飛回敬老院了。這一次,他不再像剛來時那樣扛著大包小包,只需要拎著我們塞給他的零食,輕裝上陣回去顯擺。而他的鋪蓋卷和厚衣服,被我們霸道地扣下了——畢竟他說過,敬老院那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間只是個冷冰冰的“雪洞”,而我們要給他留一個暖烘烘的家。

      我們把他的行李穩妥地收進儲藏室,通常會挑上一個太陽很好的日子,把他的衣服送去自助洗衣店,一件一件洗干凈,再晾曬在太陽地里。我們知道,只要秋風漸起天氣轉涼,辣條就又會回來,那時候他穿的衣服和蓋的被褥,都是香香的太陽味兒的,這是一種專屬于家的氣息和味道,也是我們歡迎他歸來的另一種方式。

      寒來暑往,我們愉快地相處了好久。久到我們甚至等來了辣條的“運勢逆轉”:五保戶優待政策升級,他不用再克扣救命藥;科室增設新病區,他可以長期住院,不用再被其他政策所局限。看著這一切,我曾激動地拍著大腿總結:辣條的好日子在后頭呢!

      寒來暑往,我們愉快地相處了好久。久到我從一個剛畢業的女孩子,結婚做了媽媽。我以為會和辣條一直這樣,笑鬧又相互牽掛著共處下去。誰知道,我倆之間的和諧突然被打破了。


      一天,他讓我拉窗簾,我和往常一般故意逗他說不拉。按照慣例,他應該會補上一句:“胖子你去拉上,我給你買個冰淇淋吃。”這種劇情演繹過無數遍,都是在嘻嘻哈哈中結束的。

      可是那一次,畫風突變,他不僅不接話,還陰沉著臉“噌”地一聲下床,自己拉上了窗簾,并且在全病區大聲嚷嚷著要投訴我。當領導詢問他投訴我什么時,他又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辣條的臉又變成繡花繃子的狀態了,陰沉得仿佛要下雨一般;擅自離院的頻率也增多了,而且是說走就走,連風險告知書都來不及簽的那種。

      面對不對勁的辣條,我不敢觸霉頭,只能小心翼翼地躲著他,暗中觀察他的臉色。

      就這么的,我躲了他好幾天,結果在我值夜班時,辣條忽然跑到護士站,面無表情地給我遞過來一只雞蛋。我下意識地拒絕他:“我不要!”

      辣條以為我還在生著氣,他拿著雞蛋的手伸在那里,忘記收回,表情也帶著一絲很熟悉的尷尬和無措。我立刻從兜里也掏出一只雞蛋,舉著給他看:“你自己吃,這是剛才食堂大叔給我的。”

      辣條這才舒了一口氣,用一種另類的方式向我道歉——他告訴我,他被做局了。

      那個局,是從立夏開始的。一向與辣條老死不相往來的姐姐,突然頻繁踏入敬老院的大門。她不僅每次都帶了禮物,甚至做了一件讓辣條徹底破防的事——她主動提出,要陪辣條去給父親上墳。

      要知道,因為當年被父親送去做童養媳,姐姐記恨了一輩子,幾十年來只祭拜母親,從不肯給父親燒一張紙。看著姐姐跪在父親墳前,看著身旁那個過去不搭理自己的外甥,改口喊出的一聲聲“舅舅”,辣條那顆被冰封了八十年的心,徹底化了。

      辣條一輩子都沒想到,他還能遇見仇人變親人這種好事。外甥更是趁熱打鐵,抓著他的手,把“身后事”描繪得繪聲繪色:摔盆打幡誰來做,酒席擺多少桌,以后逢年過節怎么祭拜。最后,外甥拋出了那句辣條等了一輩子的話:“舅舅,以后我給你養老送終。”

      這句話,算是徹底戳到了辣條的心窩子上。

      辣條徹底相信了。其實我們也不知道,辣條到底在意的是“送終”這件事,還是在年邁的漫長時光里,真的會有一群親人來陪伴自己。那是他后半輩子再沒體會過的滋味。

      我們只知道,當外甥提出生意周轉需要資金,并承諾這筆錢算辣條“入股”,按季度分紅給他做生活費時,一向連五毛錢都算計的辣條,毫不猶豫地交出了全部身家——十幾萬。

      然而,錢一到手,親情就斷了。

      外甥拿到錢后,從未兌現過分紅的承諾,問就是生意虧損。就連當初信誓旦旦的承諾,都變成了一句空話。

      “十幾萬吶……”辣條坐在護士站的椅子上,低著頭,聲音空蕩蕩的。


      “十幾萬?!”

      當辣條報出這個數字時,我們整個護士站都驚呆了。我們一直以為,像他這樣的五保戶,平時有點生活補貼,住院只交幾百塊,攢了一輩子頂多也就有個一兩萬的棺材本。

      誰能想到他竟然能從牙縫里摳出十幾萬?那一刻我們才真正意識到,這老頭這輩子到底是吃了多少苦,真的是“喝西北風”才攢下的這些血汗錢。難怪當初為了那一碗餿掉的鴨腿飯,他能跟我急成那樣——那每一分錢,都是他給自己攢的“身后路”啊。

      “哪個殺千刀的騙辣條的錢?真是缺大德了。”

      那天,我們幾個小姑娘氣得在護士站里破口大罵,罵那個狼心狗肺的外甥,罵他那個虛情假意的姐姐全家,罵得比誰都難聽。那種感覺,就好像被騙走的不是辣條的錢,而是我們自己的錢一樣。

      我急著問他:“報警了嗎?”

      辣條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他告訴我們,他去過派出所了。可錢是他自己取出來親手交給外甥的,沒有轉賬記錄,也沒有簽過任何字據協議。這種“你情我愿”的贈予,警察也無可奈何。

      相比于我們的暴跳如雷,辣條反而顯得異常平靜。他沒有哭,他只是坐在那里,說一句話,就重重地嘆一口氣。

      “算了。”最后,他擺擺手,像是對自己命運的一種妥協。

      他用前半生摳出來的棺材本,想換一個身后有寄托的念想,結果錢沒了,念想斷了,他又變回了那個一無所有的孤老頭。雖然我們很氣憤,但同樣是一群窮鬼的我們,除了陪著他一起罵幾句解解氣,卻無法幫辣條解決一點根本上的問題。

      已經八十二歲的辣條,忽然變成了個窮光蛋。這個打擊太大,他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不僅被慢阻肺折磨,伴隨他幾十年的高血壓,也出現嚴重的并發癥——他的腎功能開始衰竭,并且發展到了尿毒癥期。現在的辣條,需要進入腎內科進行透析治療才能維持生命。

      與此同時,另一個壞消息來臨了——我們的科室也因為醫院的規劃,將被合并。我進了另一個院區的老年醫學科,而其他的同事也各有各的去向。在辣條最悲傷、最窮困潦倒的時刻,我們注定不能陪他更多的時間了。

      但這老頭卻像個操碎了心的家長,挨個來問我們的去向:問那個訂婚的小龔什么時候辦酒,問我去了新院區遠不遠……最讓我鼻酸的是,當他聽說有個同事準備辭職回老家時,這個剛剛被騙光了積蓄的老頭,拉住那個同事說:“你要是回去找不到工作,你就回來。我好歹還有點錢,到時候給你花。”

      那一刻,我差點哭出來。他哪里還有錢啊,卻硬撐著想要給我們當一回靠山。

      看著這樣的辣條,我們心里都不是滋味。曾經為了哄他開心,我們給他畫過無數的大餅:答應等他一百歲時,給他辦一場盛大的百歲宴,蛋糕要三層夾心的;還開玩笑跟他說,將來他走了,我們一定去吃席,戴著小白花扯著嗓子嗷嗷哭,把白事也哭得熱熱鬧鬧的。

      可現在,別說百歲宴了,就連我們這群承諾要給他哭喪的人,也要散了。

      難道真讓他就這么帶著滿身的憋屈走嗎?不行,我們不答應。趁著我們還沒散,我們決定在說再見之前,最后瘋一把——帶辣條去搶回那些他錯過的風景。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辣條的世界卻小得可憐——只有從醫院到敬老院這十六公里的單調往返。他不知道幾公里外就有四季爭艷的植物園、掛滿枝頭的南山果園,也不知道古鎮集市有多熱鬧。墻外的世界五彩斑斕,而墻內的他一無所知。

      那段日子,辣條第一次在植物園看到了大片的木繡球,還有薔薇花墻和月季花墻,由于慢阻肺的疾病,他只能站在五米外,瞇縫著雙眼,一邊貪婪地看著那些鮮活的花朵,一邊不停地夸贊著:“真好看。”

      辣條第一次挎著籃子在果園里摘果子,他盯著黃澄澄的枇杷,專挑又大又甜的下手。

      白天,我們帶著辣條走過古鎮的集市,夜晚,領著他站在浮橋上,看無人機和煙花表演。辣條仰著頭看著夜空中變幻的顏色和花樣,開心又稀奇。而我們,則從他的快樂中得到滿足。

      同事小龔特地選了最近的日子辦訂婚宴,就為了大家在離別前聚一聚,讓辣條熱鬧一回,也開心一回。

      我們特意帶著辣條去商場買了新衣服,讓他選自己喜歡的款式。吃席那天,熱鬧又喜慶,辣條和我們坐一桌,精神奕奕。敬酒時,小龔對未婚夫介紹:“這是爺爺,我們的爺爺。”


      辣條從懷里掏出一個大紅包,鄭重地放在同事手上:“你好好的,開開心心的!”那天辣條吃得很少,一個是腎功能的問題,的確沒什么胃口,還有就是,辣條一直在默默地流淚,沒什么心情吃東西。

      我完全能理解那一刻他的感覺,就像是奶奶走的那場宴席上痛哭的老人們一樣,訂婚宴上的辣條,也是在向人生中最后一束光告別。


      2023年的初秋,吃完訂婚宴后一個月,科室正式宣告解散了。我們按照原定的計劃去了不同的地方。而辣條,在我們的勸說下,最終住進腎內科繼續治療。我們一直勸他:哪怕是死,也要不那么難受的離開,人世間很多苦,沒必要硬吃。

      我們一直惦記著辣條,擔心他在其他的科室里,又變回了原來的那個孤僻、固執、不好相處的暴龍。也擔心其他科室的同事們,不了解辣條這個古怪的老頭,會害怕辣條,誤會辣條。

      為了讓辣條安心,我每次回去考試、培訓,都會特地上去看看辣條,給他帶點兒吃的、用的。也會對腎內科的同事們說,這是陪我們長大的辣條。這話是說給辣條聽的,讓他覺得有人撐腰,好安心住著。我也給腎內科的同事說一說辣條的好話,告訴他們,雖然這老頭犟,脾氣急,但是心眼兒很好。

      曾經科室的護士長也同樣記掛著辣條,經常利用值班或者查房的時間,多陪一陪辣條,笑著說“我來看看你,給你撐場面啦”。我們去看辣條的時候,他的臉上會一直堆著笑,像盛開的一朵金絲菊。

      只是辣條的情況終究是越來越差了,他各項指標都不好,長時間胸悶、氣促,貧血越發嚴重,胃口越來越差。深沉的乏力感讓他開始了長時間的臥床,全天的進食量也不過三兩口米飯和不到五十毫升水,辣條也開始需要護工的照顧了。

      腎內科的同事告訴我,他拒絕了許多進一步的治療措施,例如胃管置管、氣管插管以及轉入ICU治療這些。他說他只要求做基本的治療,不痛苦即可。

      我們很高興,辣條他想開了,他總算知道了,這個世界上,其實很多苦,真的不必硬吃下去,哪怕離開世界,也可以選擇得那么坦然,一切以不痛苦為主,因為他這輩子,吃過很多苦,我們希望他按照他的夢想離開這個世界,不痛也不苦。

      辣條走的那天,離85歲生日還有三個月。凌晨四點多,他的血壓心率逐漸下降,護士長那天剛好總值班,在最后的時刻,她一直陪在辣條的身邊。那個拿了他十幾萬、承諾給他養老送終的親戚確實來了。但他們只是守在病房門口,一個個低頭玩著手機游戲,聊著天。而一門之隔的病床前,是護士長一直守在那里。

      凌晨五點十分,辣條的心率逐漸歸零。護士長緊緊握著他那枯瘦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記得老人的忌諱——眼淚不能滴在亡人身上,否則他會走得沉重。

      我們到最后都不知道,辣條窮盡后半生,傾家蕩產想要換來的是送終,還是不再孤單。但至少這一刻,一群毫無血緣關系的陌生人,在為他悲傷。

      他不是一個被騙得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聽說辣條最后還是被他的外甥送去了殯儀館,我們不知道他的葬禮會是怎么樣子,到底是草草結束沒有任何儀式,還是熱鬧幾天走一走過場。我們還是食言了,沒能吃上他的席,也沒有機會戴著小白花給他嗷嗷哭一場。不過沒關系的,我們覺得辣條圓滿了,至少,我們這群人,有的陪了他一段路,也有人握著他的手送了他最后一程。

      我們繼續之前的生活,在新的工作、新的家庭里各自忙碌,也很少再談論起辣條,只是在某些特定的節日時,像清明、中元節、冬至這種需要祭祀的節日時,都會有人問一句:你們誰方便給辣條疊元寶?也總有人會說:我來!

      好,那就好!

      在我的家鄉里,有一個風俗,給親人燒的紙錢,都要寫上姓名和出生年月日,還要在地上畫個圈,確保他們能夠精準地收到,不被孤魂野鬼搶走。

      這么些年過去了,每當祭祀的日子里,姑姑和表哥們疊元寶,永遠會疊上敬老院1995年,奶奶身邊的那一批老人,有署名,畫著圈,確保能夠準確投遞到另一個世界里的他們,別人搶不走。

      我一直覺得,這不是迷信,而是一場中式的浪漫。真正的“香火”或許無關血緣,而是生前那些真實的牽掛與愛。只要還有所愛之人記住他的名字,他曾經存在的日子就變得那么的有價值,那么的,不孤單。

      而我們也一樣,投遞給辣條的元寶紙錢,同樣有署名,畫著圈,別人搶不走,就怕元寶疊得太多、太重,他那瘦弱的肩膀,會不會背不動,在地下笑著罵罵咧咧。


      辣條窮了一輩子,也獨了一輩子,為了防身,硬是把自己活成了一只帶刺的刺猬。甚至為了身后的體面,被所謂的血親算計得一無所有。但幸運的是,在人生的最后階段,他遇到了一群愿意接納他的“陌生人”。

      這種對比挺扎心的,讓我忍不住琢磨:在這個世上,把你寫進戶口本的,和那個愿意為你畫個圈燒紙錢的,到底哪個才是真“親人”?

      在親緣關系日益淡薄的當下,我們依然可以通過愛與陪伴,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屬于自己的“親人”。

      親情靠血緣,但“親人”靠選擇。

      (文中部分人物、地點系化名)

      編輯:兩三點 月半

      插畫:大五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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