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政倩把玻璃杯往吧臺上一放,冰塊碰撞的脆響混著鄰桌的笑鬧飄過來。她瞥了眼手機里張超發來的"周末一起看展?",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回了句"那天要加班"。
其實她周末空得很。上周公司聚餐,張超借著酒意想幫她拎包,手指剛碰到帆布帶,陳政倩就像被燙到似的往回一縮,"不用,沒幾斤重"。當時張超的手僵在半空,她沒抬頭,余光里卻瞥見他耳根紅透了。
吧臺另一邊,林薇正對著手機笑,指尖飛快地敲著:"剛看到有家拿破侖超絕,下班去吃?"屏幕亮著的光映在她睫毛上,忽閃忽閃的。"周明軒又給你投食啊?"陳政倩湊過去,鼻尖撞上她發間的梔子香。
"他說路過新開的甜品店,"林薇把手機往她眼前推了推,聊天記錄里周明軒發了張排隊的照片,背景里的夕陽把他側臉的輪廓描得很暖,"上周我說想吃城南那家生腌,他下班坐了兩小時地鐵買來的,送到我家樓下時襯衫都濕透了。"
陳政倩拿起玻璃杯抿了口,氣泡在舌尖炸開,有點麻。她想起張超上次約她喝咖啡,全程盯著手機刷股票,臨了說"這杯我請吧",聲音比冰塊還冷。
"你說張超這人,"她用吸管戳著杯底的檸檬片,"昨天在茶水間碰到,他說我新染的頭發像枯草,你說有這么聊天的嗎?"
林薇正拆著周明軒寄來的快遞,里面是雙包裝精致的帆布鞋,"可能他想夸你接地氣?"她笑著抬頭,陽光從落地窗斜切進來,在她鎖骨處投下塊光斑,"不過說真的,連句好聽的話都舍不得說,還指望別人上趕著?"
陳政倩沒接話,看著林薇試新鞋時眼里的光。她想起上周下雨,周明軒撐著傘來接林薇,兩人共用一把傘,肩膀挨著肩膀往地鐵站走,周明軒把大半傘都往林薇那邊傾,自己半邊肩膀濕得透透的。
手機又震了下,還是張超:"那下周末?我訂了家日料。"陳政倩盯著屏幕看了三秒,把對話框左滑,點了刪除。
窗外的梧桐葉被風卷著打轉,林薇正給周明軒發語音,聲音軟得像棉花糖:"鞋子很合腳呀,謝啦..."陳政倩端起杯子,把剩下的氣泡水一飲而盡,心里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悶,好像隨著氣泡一起消散了。
做女人多好啊,她想。不用費心思猜對方的心思,喜不喜歡,身體最誠實。就像此刻,晚風帶著桂花的甜香從窗外溜進來,她只想慢慢晃著杯子,聽林薇講那些被捧在手心里的細碎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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