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幾次三番瞞著賈母,在背后搞小動作,引發不少問題。
比如內定襲人為寶玉的姨娘,讓她做自己的眼線;又給晴雯打上狐貍-精的標簽,將她趕了出去;后來還大張旗鼓的發動抄檢大觀園,致使大觀園中的女孩子們名聲受損......
王夫人這些暗中采取的行動,賈母不知道嗎?如果知道,賈母怎么好像從來沒有正面反擊過王夫人?
其實,賈母并不是沒有反擊,而是當場就出手了。王夫人每次都輸得很明顯,只是她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能自己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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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賈府的規矩,賈母吃飯的時候,按禮數王夫人一日三餐都要站著侍奉的,賈母吃完才輪到王夫人。
可是王夫人也是半百的年紀了,又不像鳳姐那樣還年輕站得起,王夫人已經伺候了幾十年。眼見她也是當婆婆的人了,孫子賈蘭都十來歲了,她還得站著伺候賈母。
正常情況下,賈母吃完也就讓她離開了,不至于站上很久。
可是查抄大觀園的第二天晚上,情況不一樣了——賈母鐵了心要懲治一番王夫人。
說話之間,早有媳婦丫鬟們抬過飯桌來,王夫人尤氏等忙上來放箸捧飯......寶琴一一的讓了,方歸坐。賈母便命探春來同吃。探春也都讓過了,便和寶琴對面坐下,待書忙去取了碗來。......賈母因問:“有稀飯吃些罷了。”尤氏早捧過一碗來,說是紅稻米粥。賈母接來吃了半碗......又向尤氏道:“我吃了,你就來吃了罷。”尤氏答應,待賈母漱口洗手畢,賈母便下地和王夫人說閑話行食。
尤氏告坐。探春寶琴二人也起來了,笑道:“失陪,失陪。”尤氏笑道:“剩我一個人,大排桌的吃不慣。”賈母笑道:“鴛鴦琥珀來趁勢也吃些,又作了陪客。”尤氏笑道:“好,好,好,我正要說呢。”賈母笑道:“看著多多的人吃飯,最有趣的。”又指銀蝶道:“這孩子也好,也來同你主子一塊來吃,等你們離了我,再立規矩去。”尤氏道:“快過來,不必裝假。”賈母負手看著取樂。
上面這么一大段話,不知大家有無看出王夫人的處境?
從一開始,王夫人就在旁邊伺候,一直到最后大家都吃過了,才輪到王夫人去吃飯。
這中間的時間不說有一個時辰,但至少也有半個小時了吧。
王夫人只能站著伺候,看著其他人一波一波的吃飯。最先賈母和探春寶琴在吃,她不能吃;接著尤氏吃,王夫人也不能吃,因為王夫人是自己人,尤氏是另一府里的是客。
尤氏吃著飯,“賈母便下地和王夫人說閑話行食。”王夫人還得在旁邊陪聊。
等到小姐吃完了,賈母又叫鴛鴦琥珀過來吃,甚至銀蝶這個尤氏的丫頭也在吃,王夫人還是不能吃。
為什么賈母說“看著多多的人吃飯,最有趣的”,為什么“賈母負手看著取樂”,就是不叫王夫人吃飯呢?你細品。
......尤氏吃的仍是白粳米飯,賈母問道:“你怎么昏了,盛這個飯來給你奶奶。”那人道:“老太太的飯吃完了。今日添了一位姑娘,所以短了些。”鴛鴦道:“如今都是可著頭做帽子了,要一點兒富余也不能的。”王夫人忙回道:“這一二年旱澇不定,田上的米都不能按數交的。這幾樣細米更艱難了,所以都可著吃的多少關去,生恐一時短了,買的不順口。”賈母笑道:“這正是‘巧媳婦做不出沒米的粥’來。”......一時王夫人也去用飯,這里尤氏直陪賈母說話取笑。
賈母問怎么沒主子的米飯了,“王夫人忙回道”,一群丫頭坐在桌子上吃著飯,王夫人在下面忙著回話。
這就是賈母在明晃晃的反擊!王夫人行事愚不可及,那就讓你多站站長長記性。
婆婆對兒媳婦的愚蠢行為,一向都是有仇必報,且當場就報。
邢夫人曾幫賈赦一起算計賈母,想要強納鴛鴦為姨娘,賈母也是這樣罰站邢夫人的。這個我在之前的文章也寫過,具體內容可見《賈母的手段有多高?一明一暗兩大招,她將媳婦收拾得大氣不敢喘》。
這次吃飯里面也隱藏著機鋒。
當探春寶琴吃完時,尤氏也暗示過的:“剩我一個人,大排桌的吃不慣。”她這話,就是想讓王夫人也一起過來吃飯,畢竟論輩分,王夫人還是嬸嬸,讓她伺候自己吃飯不合適吧。
但老太太就是裝沒聽懂,你不想一個人吃?那就讓丫頭們一起上桌吃吧。尤氏只能尷尬的笑著應道“好,好,好,我正要說呢”。
針對王夫人抄檢大觀園的愚蠢行為,賈母這一次的懲罰也夠王夫人喝上一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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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有人會說,賈母這只是暗中敲打,并沒有和王夫人正面起沖突。
賈母作為賈府的老太君,她真沒必要正面和王夫人剛,首先她的身份擺在那里,其次也得給王夫人留點顏面了。用這樣的方式,讓王夫人心中清楚,也就足夠了。
偌大的賈府已經風雨飄搖了,而且老太太面臨的糟心事也不止這一件,每一件都讓她很無奈。她只能點到為止的就算了,再撕破臉面那就不是一品誥命,倒成市井婦人了。
至于王夫人攆走晴雯之事,就算王夫人不說,賈母事后也能知道,她還有個鴛鴦呢。
只是那時,鳳姐和賈璉的夫妻關系每況愈下,還得了血山崩,已是不可能再生育了,賈母憂心又心疼著鳳姐。
當邢夫人雪上加霜,當著眾人的面讓鳳姐沒臉時,賈母馬上就出言維護了鳳姐:“這才是鳳丫頭知禮處,難道為我的生日由著奴才們把一族中的主子都得罪了也不管罷。這是太太素日沒好氣,不敢發作,所以今兒拿著這個作法子,明是當著眾人給鳳兒沒臉罷了。”
賈母不能因為幾句話就找邢夫人問罪,但她盡可能的維護和安撫鳳姐。
晴雯也一樣,賈母是喜歡晴雯,想著將來可以留給寶玉使喚。可是王夫人偷偷的攆出去了,賈母也不能為此去找王夫人算賬啊,晴雯再怎么樣畢竟是個丫頭。
如果當時得知,還可以出言阻止,就跟鴛鴦一般。但是晴雯已死,事后再為這事和王夫人對質,這成何體統了?
當然,賈母對此也并非一句話都沒說。
后來王夫人跟賈母匯報了晴雯之死,又明說已定了襲人為寶玉的通房。
“且不明說者,一則寶玉年紀尚小,老爺知道了又恐說耽誤了書,二則寶玉再自為已是跟前的人不敢勸他說他,反倒縱性起來。所以直到今日才回明老太太。”
賈母聽了,笑道:“原來這樣,如此更好了。襲人本來從小兒不言不語,我只說她是沒嘴的葫蘆。既是你深知,豈有大錯誤的。而且你這不明說與寶玉的主意更好。且大家別提這事,只是心里知道罷了。我深知寶玉將來也是個不聽妻妾勸的。”
論言談邏輯,真的十個王夫人都不是賈母的對手。
王夫人解釋說,“我之前不明說,有這一二三的原因,所以直到今日才回明老太太。” 既然有這么多原因不能回,今天怎么又回明了呢?
王夫人的心思很明顯,她今日回明,就是為了給襲人定一個名分。晴雯已經沒了,寶玉房里只有她了,我也看好襲人,這下老太太您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誰知賈母的心思更敏捷,她直接來了句“你的主意好,那就繼續不明說吧,大家都別提這事,心里知道就行了。”
看看賈母的邏輯,你不得不服。王夫人什么理由都想好了,結果賈母只要順著她“那就繼續含糊下去吧”,王夫人馬上就宕機了。
晴雯已經不在,人死不能復生,所以賈母也不再追究,但是賈母有辦法決定襲人的生死。賈母此話一出,襲人這輩子就別想過明路了。
賈母處理事情最是擅長不動聲色的裝糊涂,但實際上卻手起刀落,處理得干干凈凈。
王夫人只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有苦說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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