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女王2》算是今年少有的熱播劇集,辭別老東家SNK新聞臺、隱退半年的Man姐,在新的工作平臺里,正奮力展示著自己的高能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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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觀眾視野的這半年,SNK的辦公室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梁景仁突然去世,飛爺離職、床寶搶戲、古肇華空降準備大干一場、許詩晴變身公務員加入新聞處,張家妍削尖腦袋升職卻發現孤掌難鳴,劉艷的新平臺聲名鵲起卻處處維艱…真實的職場如果2.5倍速放,差不多也是這樣的光怪陸離。每個人看起來都人模狗樣,每個人關上門都一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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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多年,tvb或者在兩岸三地拍得叫得上座的片子,講到底都還是宮斗戲,無非有的是清宮,有的民國,有的在現當代職場。無他,中國觀眾多少年來最熟悉的都是人事斗爭,跟人斗其樂無窮。
于是大殺四方的Man姐,當然就是職場甄嬛,是所有人眼里的無往不勝的大女主。大家都愛看Man姐,因為她像是我們想成為、又不敢成為的人。這么多年,她狠、她準、她理智到近乎冷血。
但第二季的故事慢慢展開,劇情一步步開始揭開她那層金屬外殼,原來連她也會害怕。梁景仁的死亡,不只是劇情的懸念,更像是一記悶棍,敲在她所有掌控感的縫隙上。
到底誰是金剛不壞之身?從第一季到現在,Man姐最大的武器從來不是權力,而是“我永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這一季,她第一次被自己不確定的記憶撕扯、被夢境追逐、被催眠師逼問。
她開始懷疑真實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樣子。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哲學命題,并不僅僅拷打先賢哲學家。每天站在鏡頭前鎮定地播報,但關機轉身的時刻,只有冷風和無人接話的走廊。原來Man姐也同樣會心里沒底。只是別人慌了會逃,而她慌了只能更挺直腰板,因為她太清楚,弱肉強食的世界里,物競天擇,只會淘汰弱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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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一切盡在掌握”是Man姐叱咤江湖的本領,也是她童年復雜生活贈予她的肌肉反應。一步一腳印的走到行業最前沿,她已經習慣把所有變量壓進可控范圍,把節奏、局面、情緒一并打包。控制絕非天賦,控制狂也不是。這是長期面對恐懼的訓練結果,是數次絕望里反復熬煎出來的生存經驗。越怕失去,越要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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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季最殘忍的地方在于,Man姐(和觀眾)開始發現,她一直拼命想掌控的世界正在不容拒絕的滑出她的手。梁景仁的離場像一塊松動的地基,她第一次意識到有些真相不是靠追問就能得到的;你可以盤問政客、同事、對手,卻很難在自我懷疑里逼出答案,逼得越緊,人脆裂的越快。
上一季用一整季的職場撕扯,講了Man姐如何走向神壇的故事,而第二季里,鏡頭開始偏移進舞臺的側幕里,讓觀眾借著些微偏光,窺見Man姐飛升之路的艱辛與困頓。是的,她仍然在贏,但已經不是不敗之身,法庭上古肇華的追問打得她一退再退;她仍然強,但強里有怕,催眠師喚起的是她畢生拼命逃離的、極端痛苦與幸福交織的童年記憶;她仍然要“盡在掌握”,卻在深夜不眠里終于承認有些東西是掌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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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集在這一季的紛繁條線中,做了一個不動聲色的轉向:它不再歌頌贏者邏輯,轉而開始拆解贏的代價。甄嬛傳演到最后,她榮譽以極做了太后,你覺得甄嬛贏了嗎?別著急回答,先問問自己的心。
仔細看,這一季最有意思的觀察是上岸“神話”的破碎。張家妍升職,本以為終于可以換道超車,卻發現高度帶來的是寒意和孤立;劉艷創建平臺,擺脫了高層但更難擺脫資本與流量情緒;許詩晴換到新聞處,離開喧囂卻進入另一套更冷的生態系統;古肇華氣勢如虹,實則踩
在火線上跳舞。原來所謂上岸,只是從這片海換到那片海。浪從來沒有小過,而水卻更深更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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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里亦然,崗位更好、公司更穩、身份更自由,焦慮、競爭、權力博弈和孤獨并不會減少,只是換了外衣。痛苦和焦慮居然會伴隨財富和資源的增加同比增長,生命至公。何必為一時的苦痛而流淚?君不見全部的人生都讓人涕下。
走到人生的中段,大概最值得慶幸的是還在牌桌上,最日夜害怕的,是手里那點籌碼不容你我停牌。
戲假情真,真的是大家把目光從電視轉到到現實生活中時,不尷不尬的那點面面相覷。
第二季的金句之一是“換工作只是換個監獄,哪都是監獄,沒區別。” 編劇一看就真的上過班,我曾經親耳聽過大廠的女友的女工友形容,自己畢業后上班第一天走進格子間的感覺:“密密麻麻地方塊里坐滿了人,而我今天就要正式被抓進籠子里了。” 恐怖也講氛圍感,她說完我覺得自己也一下被捏住了命運的后脖頸。
但是上班和監獄的根本區別在于,監獄里你表現的好可以減刑早點出去,上班表現的好,會獎勵你繼續上班。人生很多時候百寶出盡,拼命力爭上游的結果,就是換個地方吃之前沒有資格吃的苦。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幻覺,中產三件套風靡的時代,一套房,一份穩定的工作,一些積蓄或理財,足以構建“我已在彼岸”的自滿盛宴。潮水退去,輿論開始從小聲調侃中產返貧三件套,到最終默默不語的先停掉孩子國際學校的費用,再日夜困于下跌的房價與頂峰進場時的房貸間的絕望縫隙。看似上岸的人,原來只是在更深的水下屏氣。
怪誰呢?卷出來的人,最擅長的是怪自己,因為怪別人總是不受控的,怪自己仿佛還有轉圜的余地。道理其實知道,不是你我不夠努力,是時代總更風高浪急。但人在此山中的時候,我們難免偶爾自滿于自己的泳姿卓越,又常常空懷時不我與的感嘆。篤信攀登就能換來安穩的人,永遠都會發現,翻過一座山,山的那頭還是山。而如果一直以攀登為人生主線,最大的體驗就將會是永遠的漂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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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到這一季其實有個很有意思的對照:所有上岸的人,都開始在新的境遇里浮沉。
有什么辦法呢?有和無,好和壞,是永遠的對照組,負責深度拷打自己的得失與遺憾。除非有一天,你我能夠真正自洽的承認,岸從來不在外面,而只存在于某種短暫的自我幻覺里。
Man姐就是這個幻覺的最好注腳。她到達過巔峰,拿過獎,贏過所有同僚,可她仍然要在每一場新聞戰役中重新證明自己。頂端不設休息區,沒有誰能永遠站在頂端。
這也是《新聞女王2》最鋒利的地方。它讓你看到,所謂成功女性的故事,不是勝利的清單,而是一次次維持平衡的掙扎。Man姐擁有一切,又在失去一切,她看似穩定,其實一直在水下蹬腿。那些還在奮斗的人,向上仰望時可能會以為她已經抵達,可她自己知道,如今剛剛升職的許詩晴也開始知道了,她們不過是漂得更體面一點。你以為靠岸了,是故事的結尾;可在人生的尺度里,那只是下一輪起伏的開始。
這是生命虛無的地方,也是它之所以好玩的地方。永不設限,永不完結,世界的游樂場大門永遠敞開,隨時歡迎去有心者攜帶智慧解鎖更多體驗。
直面生命的無常,并不意味著從此迎來擺爛或者躺平的喪氣。看清生活的真相仍然熱愛它,是真正的、無可比擬的英雄主義。而認清幻覺,也正恰是重新過活的開始。即使每一次努力都像西西弗斯推石山上,但是如果懷抱喜悅與盡力投入,那至少這一段生命旅途,是充實而豐滿的。攀登者在能夠真切而踏實的享受攀登過程的那一刻,就是真正實現征服的開始。因為無論再怎么強大,人從始至終,能夠征服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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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姐這樣的人物之所以動人,不是因為她或者她們永遠站在浪尖上,而是她們明白,岸并不存在,可她們依然選擇繼續向前。每一次崩塌都痛徹心扉,但她總能一次又一次,自己把自己拖拽回來。
這大概就是成熟的另一種形態。從試圖找到一個永恒的岸,學會在如何風浪之中扎下錨。接受山的延綿無盡,也接受自己的力有不逮。
人生從來不是抵達的過程,而是不斷重建意義的循環。每一次疲憊、崩塌、再站起,都是一場看不見的成長。生命的開局不可以選擇,生命的體驗可以,請不要忘記,我們每一個人都擁有選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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