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5月,接到剿匪命令的四野21兵團正在進行緊張的訓練,這是陳明仁起義后即將面臨的第一戰,隨他投向革命的指戰員摩拳擦掌,準備為新中國立功。
然而在30日這天夜晚,兵團副司令員兼52軍軍長王勁修的房間里傳出一聲槍響,附近的人連忙跑過去看,只見王勁修倒在了血泊中,他的身邊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對不起組織的信任,請組織原諒”。
王勁修是黃埔一期生、曾任國軍中將總指揮,不明內情的人看到紙條,懷疑是他跟那些特務有了來往、出賣過什么信息。
但上級派人來調查后,發現這是場本可以避免的悲劇,之后特別要求加強相應的思想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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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勁修1901年出生于湖南長沙,早年受過一定程度的教育,1923年投筆從戎,進入廣州大本營陸軍講武學校。該校由湖南人程潛主辦,學員大多也是湖南人。
1924年黃埔軍校成立,各方面資源都不足的陸軍講武學校干脆并入,王勁修搖身一變成為黃埔一期學生,這也是黃埔一期那么多湖南人的原因。
正是在讀軍校期間,王勁修遇到了貴人——同學兼同鄉李默庵,他從1931年開始就在李默庵麾下任職。
擔任過第10師副師長、14軍副軍長、南岳游擊干部訓練班副教育長、湘鄂贛邊區挺進軍副總指揮等職,頂頭上司都是李默庵。
后來李默庵轉到第三戰區,王勁修就繼任為湘鄂贛邊區挺進軍中將總指揮,在第三次長沙會戰時率部不斷襲擾日寇后方,為勝利做出很大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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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湘鄂贛邊區挺進軍后來被撤銷,王勁修被調回后方,很少再接觸一線指揮。即便解放戰爭時期,他也都是擔任些訓練團將官隊總隊長、戰地視察組組長這類的無實權官職。
李默庵要是在蘇中發揮好,還能拉王勁修一把。然而李默庵當時遇上了粟裕,變成“七戰七捷”的背景板,此后基本喪失軍權,跟王勁修成難兄難弟。
1948年,程潛舉薦李默庵回鄉擔任長沙綏靖公署副主任。這時國民黨在戰場上已出現頹勢,程潛為擁有一支自己掌控的軍隊,向國民政府申請擴編5個師。
雖然蔣介石、白崇禧等人對程潛都不是絕對信任,但為了抵御隨時可能南下的解放軍,還是批準了程潛的請求。
有了兵和編制,下一步就是訓練問題,程潛詢問李默庵有無合適人選,李默庵推薦了王勁修。隨即王勁修就成為長沙綏靖公署保安司令部副司令,負責編練新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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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陳明仁也率部抵達長沙,程潛有了一定的武裝基礎后,決心脫離國民黨陣營。
此時長沙周圍都是白崇禧的部隊,綏靖公署內還有一個副主任黃杰是眼線,程潛為保障大事能夠成功,不斷去爭取重要官員。
幾番試探后,王勁修表達出支持之意,隨即被任命為綏靖總司令部副總司令,配合總司令陳明仁掌控部隊。1949年8月,程潛、陳明仁及一眾愛國將領通電起義,宣告長沙解放。
但客觀來講,這次起義太過倉促,也太過保密,下面很多官兵都搞不清發生了什么事。白崇禧趁機派出飛機空投傳單,說“程潛、陳明仁等人被挾持,共產黨就要來殺人”之類的話。
導致很多不明就里的人被蠱惑,起義部隊很快跑掉近一半,連陳明仁派去跟四野談判的代表熊新民和劉云楷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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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局勢,讓四野也搞不清發生了什么、摸不透起義是否真心,一時間長沙城內面臨著兩方面的壓力。此時王勁修站了出來,自告奮勇成為新的代表,前去與解放軍談判。
當四野得知真實情況后,立即派出部隊幫助陳明仁打擊桂系勢力,保障了起義主要人員的安全。王勁修因有立功表現,起義部隊改編后,出任四野21兵團副司令員兼52軍軍長。
在兵團成立大會上,王勁修非常激動地說:21兵團的全體同志,我們在程主任、陳司令員的領導下,走上了一條正確的、光榮的路。可見他的熱情之高。
那段時間里,他的日記內容全都是對將來工作的規劃、與解放軍干部間的談話、感謝共產黨信任等等。但是,他畢竟出身舊軍隊,在思想方面與解放軍還是有差別,因而產生了一些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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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兵團整訓期間,湖南軍區派了很多政工干部過去加強教育,強調“三分軍事,七分政治”的訓練方針。這跟王勁修一直推崇的傳統軍事訓練體系形成明顯反差。
所以在一次干部會議上,王勁修很直接地說:部隊整訓,應該改變這種做法,多學習軍事,多看《孫子兵法》。
從他的角度來看這沒什么問題,但人民軍隊能夠由弱變強,從被國軍“圍剿”,到反過來追擊國軍,靠的是什么?政治工作絕對是主要原因。
有統一的思想在,即便曾被打得陷入危局、人數銳減,部隊還是沒有垮掉。一有機會,就能春風吹又生。
對于政治和軍事的占比,組織也是分得清的,否則解放湖南的四野,也不會從東北一路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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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工干部之所以要突出“三分軍事,七分政治”,是覺得21兵團剛剛起義,要盡快轉變過來,所以才在這方面的教育上多花了些功夫。
而王勁修的身份比較敏感,作為起義將領,卻要求軍隊減少政治工作,這很難讓人不聯想。所幸大家沒有上綱上線,只是批評了他的觀點,要求他盡快完成改造。
可惜王勁修性子太直了,在4月中旬的軍區軍事教育研討會上,他再次重申“我們可以改變訓練方式,但不能完全拋棄傳統軍事智慧。”并希望多多研究孫子兵法。
這次上級就認為王勁修是“對新軍隊建設方針有抵觸”,不久安排他去參加為期政治學習。但在學習班上,王勁修仍堅持自己的觀點,他也不是要挑刺,只是說軍隊建設應該在傳統與現代之間找到平衡點。
假如別的時間提出這種建議,大家是會理性討論的,而王勁修起義不久,又接二連三這樣說,上級就有些不滿了。考慮到21兵團即將去執行剿匪任務,軍區讓他先回到部隊,但又下達文件指示21兵團內的政工干部要迅速加強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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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勁修幾次被批評,思想上已經有了包袱,5月30日這天,他參加了部隊的例行會議,討論如何訓練、如何剿匪的問題。
據與會者回憶,王勁修一如既往提出自己的間接,同樣也遭到了批評。中午時分,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吩咐警衛員自己要整理文件,不準任何人打擾。
整個下午,王勁修一個人在辦公室里,連晚餐都沒吃。到了晚上8點左右,一聲槍響,悲劇發生了。警衛員沖進去時,就看到了已經沒有生命的王勁修和身邊的紙條。
這個結局讓很多人感到意外與惋惜,上級專門成立工作組來進行全面調查,從辦公室找到的筆記發現,他其實一直在適應新軍隊的建設要求,奈何原有思想根深蒂固,這種認知上的差異讓他非常痛苦。
1951年,軍區發布關于王勁修自盡事件的內部通報。指出這是一起思想認識問題引發的悲劇性事件。隨后加強了對起義將領的政治關懷和思想引導工作。
1980年,組織再度審查,決定給予王勁修家人高級干部家屬的待遇。哎,王勁修的過激行為,屬實是一大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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