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影后是該屬于她的。
這段時間,讓辛芷蕾拿下威尼斯影后的《日掛中天》熱映,“電影差點意思,辛芷蕾的演技夠本”是最主流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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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掛中天》講了個現實又”狗血“的故事:辛芷蕾飾演的女主曾美云,是一個 36 歲的服裝店老板,每天的工作除了進貨賣貨就是直播。一次偶然,她和分別多年的前男友吳葆樹(張頌文 飾)重逢,葆樹曾頂替她為肇事殺人罪而入獄,如今身患癌癥。雖然如今曾美云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和馮紹峰飾演的已婚男性有著穩(wěn)定的關系,對葆樹已然沒有愛情,但她仍然執(zhí)著于想得到葆樹的原諒,想”把債還了,把結了了”。
又想心無掛礙地走進新生活,又始終要陷在過去的循環(huán)中,既要又要,辛芷蕾扮演的美云,就是這么一個黏糊、擰巴的角色。這個故事也和現在流行的大女主輕敘事格格不入,老派得有點像瓊瑤:車禍、癌癥、婚外情還有兩男一女......
然而大概是辛芷蕾演得足夠細膩和生活流,又或者其實這就是生活平靜外表下的本來面貌,總之,美云的真實觸動了人,命運無常際錯也讓人生出悲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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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地的女演員們、影后們在這些現實題材作品中的角色各異,也常常書寫著相同一類女性角色的故事:她們總是陷在壓抑的環(huán)境和自身種種性格問題里,然而又總是堅韌生活。
1.
如果是看完各種影評再走進影院看《日掛中天》,心里總會暗含一個期待,等著辛芷蕾最后的兩分鐘表演。在漫長的糾結、隱忍,以及試圖維持日常生活過后,美云失控了,她用刀傷害了葆樹,自己也哭到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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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成就這爆發(fā)兩分鐘的,其實是之前細碎細微的時刻。
曾美云是個想走向新生活,然而內心又背負著沉重道德枷鎖的人,她的內心世界一點一點坍縮,但外在的肉身行為又必須要保持走在正軌上,辛芷蕾演出了很多這樣的張力瞬間;
印象最深的一個細節(jié),是她喂兩天未進食的吳葆樹吃蒸雞蛋,近乎粗魯地把雞蛋羹塞進對方嘴里;還有當吳葆樹住進家中后,第二天清晨起來她收拾前一夜吳葆樹留在桌上的垃圾然后挽起發(fā)髻去上班;再是在影片最后,她發(fā)現和情夫其峰的孩子流產的時刻,她平靜地看著血流下來,然后脫下衣服把血跡擦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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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嚴格意義上這都不是什么戲劇轉折點,然而辛芷蕾驚艷的恰是在于滲透了每一個日常時刻,演繹了曾美云這樣一個想做到決然卻又為(恩)情所困,對美好健康的生活有向往但其實又對某種痛苦模式有依戀的女人。好的表演是可以讓人回味起生活很多瞬間甚至摸到人性幽暗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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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繁花》讓大家認識了辛芷蕾的美艷,但《日掛中天》,又是種堅韌實在的美。
2.
辛芷蕾的表演,讓人想起了這些年來在影壇大放光彩的內地女演員們:
在很多時刻,銀幕里的她們都被生活重擔壓抑得無處可逃,新聞看多了便知道”現實比電影里要劇烈更多倍”;然而另一方面,她們的命運又都有種“自作自受”的宿命感,作為內地觀眾,會更感知道其心路和行為的肌理。
雖然影片評價各異,但不得不說這群內地女演員們的表演絕對是有張力的。
最先想起的是《萬箭穿心》里的顏丙燕。一個丈夫跳江后,獨自靠挑扁擔掙錢,承擔起養(yǎng)育兒子和婆婆重擔的武漢女人李寶莉。《萬箭穿心》中的一條重要劇情是李寶莉和兒子的關系,生前丈夫出軌然后因為生存重壓自盡,李寶莉傾盡心力養(yǎng)大小孩后,小孩卻指責她“害死了爸爸”,也認為她的教育充滿了太多打壓。
生活有種無解的宿命感,“怎么好事就變成了壞事呢”。顏丙燕的哭和笑都是那么自然,一個把崩潰掰開吞下然后剛韌地往前走的女人,相當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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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地久天長》的詠梅。詠梅憑借這部作品拿到了柏林電影節(jié)最佳影后。一個在時代蒼茫洪流下的母親,兒子意外溺水身亡,她和丈夫背井離鄉(xiāng)開始新生活,詠梅和角色形骨合一,表演始終平靜和克制,然回味過來也許是這個角色自身都未刻意意識到的,用生活的堅韌和荒謬的世界做著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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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就是《浮城謎事》的郝蕾。和《萬箭穿心》一樣也是個發(fā)生在武漢的片子,郝蕾演一個在婚姻中瘋狂的女人,算是她很貼近當下現實的一個角色,年輕的郝蕾是幻夢般的文藝女神,進入中女時代后劇本給她的不再是當年余虹那樣討喜的靈動角色,和電影里黏濁的雨季一樣癲狂不甘,融為一體,然而她那張臉一定格在銀幕上,再松散的故事都有成形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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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早一點還有《立春》。蔣雯麗扮演女歌唱家王彩玲,有人說這是內地女演員中“最接地氣的扮丑”的一次。她是一個小鎮(zhèn)女文青,有著強大的虛榮心和夢想,天天想著去北京追求上層生活,但最后被生活打得雞零狗碎,在一片荒蕪中抱著領養(yǎng)的小孩,依然被迫樂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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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內地很多現實主義題材的人電影被批評得很多,敘事老,人物樣板化,包括這些女性角色的氣質也慢慢脫節(jié)了:她們沒什么說不的勇氣,也沒什么“主體性”;
然而《日掛中天》和這些內地女演員的高光表演又讓人意識到,其實在逆襲翻盤,或者決然放下間,更多的人是“灰度”的,她們也許姿態(tài)不漂亮,但 總是誠實不放棄地回應著生活。
觀眾和她們的共情,未必是被注入了力量,更多是在相似的痛苦,桎梏中聯(lián)通了。因而越發(fā)覺得那樣的喘息和堅毅有生命力。如果無情,這些猶疑和煩惱也都不存在了x皆是有情,才會如此。內地女演員們在這些片子里,就是長著這樣一張被情扭曲,傷人更傷己,然而還是弩著勁往前走的樣子。
最近《日掛中天》還面臨了影后的爭議,疑似郝蕾的一條朋友圈質疑了“影后”的含金量,辛芷蕾也實在回應。其實底色都是對演戲很認真的人。有意思的是,這些在電影里呈現著生活辛苦細膩的內地女演員,戲外都是叛逆?zhèn)€性,草原騎機車走出來的詠梅,一直以隨性著稱的顏丙燕,還有郝蕾,個歌都是敢愛敢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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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huán)境摳搜,限制重重,但這群內地女演員的表演,從來不摳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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