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七月十八日
這些天,很多族中的人聚集在我們家中,背著我竊竊私語,仿佛我是他們災星似的。
我預感到新的不幸又來臨了。
我迫不及待地將日歷撕下了十五頁。啊,這就是我們開學的日期。
從此我會擺脫這里人們的白眼,到新的學校,開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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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更加拼命的讀書,爭取考上大學,然后我要向這里的人們炫耀,給他們以報復。
爸爸拿了一件新衣服,臉色略微由陰轉晴,但我卻覺得很突然,雖然我是那么的希望他的臉色從此變得晴空萬里。
“啥吧,”他又在用他慣用的口頭禪:“這是東頭二禿子買來的,就算訂親的衣裳吧。”
我驚奇的望著他。
“你往后就是二禿子的人了。”
“什么?我是二禿子的人?”我不知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笑。
二禿?那個矮矮的個頭兒,頭發禿了一塊又一塊的二禿!
媽媽拉著我哭了起來:“孩子,認命吧。人家不嫌棄你,你就知足吧,往后好好跟他過日子,那小子還挺仁義的。”
我憤怒的掙脫了媽媽的手臂,哭著說:“不!我還要念書!”
“念書,你還咋見人?”父親的臉又陰轉多云了,“再過幾天,你就把她送過去。”這是爸爸丟給媽媽的最后一句話。
天啊,別的女孩出嫁都是男方來娶。我卻得媽媽低三下四的送,我就低賤到這種程度!
一九八五年七月二十二日
山前歡快流淌著的溪水,突然在不遠處的山腳下停止不動了。這里的水不再是純凈的白色,而是醉人的綠色。
我曾把它叫作翡翠湖。我曾用那么多美好的詞句贊美過它。
我曾陶醉于它清風到來時的淡雅;我曾效仿它威風掠過時的端莊;我欽佩它烈日照耀下的寧靜;我曾愛撫它花瓣融進后的嫵媚。
我曾帶著多少美妙的情感凝視著它呀—我的翡翠湖!
我曾荒唐的想過,將來我無論去了哪里,我都要帶上我故鄉的翡翠湖!
可現在我卻想把我的尸體投入它的懷抱,在它緊緊擁抱中結束我18歲的生命。
我不知來過這里多少次了,每次我都是帶著與人世間告別的勇氣而來,可勇氣又在依戀故鄉這淡雅的景色中消失……
風輕輕地蕩過水面,一道道波痕緩緩地從水面上劃過啊,真美!
當我的尸體從水面上漂浮起來,腐爛的肉體把碧綠的水污染的骯臟不堪的時候,那些端著盆來洗衣服的少婦們,是吐唾沫還是惋惜?她們是否能責怪自己曾無情的鄙視過一個無辜的少女?
爸爸哭嗎?我不知道。媽媽肯定會哭的死去活來,他們是哭屈死的女兒,還是哭你們的愚昧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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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吧,希望你們哭的清醒些。
“對不起,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我陡地驚呆了,一個年輕的小伙子站在我身邊,我驟然感到了恐懼。
惡運,惡運又來了。
“這幾天你總是一個人在這里沉思。”他微笑著對我說。
我帶理不理的瞪了他一眼,又將視線轉向了別處。
“這是我為你畫的肖像,你滿意吧?”他把一張畫遞給我。
我遲疑的接過來,那畫上的姑娘正倚在石頭上,用手臂支著頭,目光散亂的望著別處,整個臉上的神情都陰郁的。
畫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沉思的少女。
沉思,豈止是沉思?痛苦、迷茫、不安,憤恨、絕望,什么都有!
我漫不經心的把這張畫扔進了小湖中。哭吧,希望你們哭的清醒些。
“對不起,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我陡地驚呆了,一個年輕的小伙子站在我身邊,我驟然感到了恐懼。
惡運,惡運又來了。
“這幾天你總是一個人在這里沉思。”他微笑著對我說。
我帶理不理的瞪了他一眼,又將視線轉向了別處。
“這是我為你畫的肖像,你滿意吧?”他把一張畫遞給我。
我遲疑的接過來,那畫上的姑娘正倚在石頭上,用手臂支著頭,目光散亂的望著別處,整個臉上的神情都陰郁的。
畫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沉思的少女。
沉思,豈止是沉思?痛苦、迷茫、不安,憤恨、絕望,什么都有!
我漫不經心的把這張畫扔進了小湖中。
“噢,不滿意,那我就再為你畫一張。”他蹲在我身邊。
“閑著沒事,看螞蟻上樹多好。”我說出了這句帶侮辱性的話,立刻感到好受了很多。
我現在恨人,恨所有的人,我恐懼的心理已經過去,無論他有什么不良的企圖,我都準備隨時跳入湖中。
此刻,我倒真希望他有什么不良企圖,來加速我跳湖自殺的進程。
“哼!”我轉過臉去。“噢,不滿意,那我就再為你畫一張。”他蹲在我身邊。
“閑著沒事,看螞蟻上樹多好。”我說出了這句帶侮辱性的話,立刻感到好受了很多。
我現在恨人,恨所有的人,我恐懼的心理已經過去,無論他有什么不良的企圖,我都準備隨時跳入湖中。
此刻,我倒真希望他有什么不良企圖,來加速我跳湖自殺的進程。
“哼!”我轉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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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身,望了我一會兒說:“準是誰委屈了你!”
“委屈我?”我疑惑的望了他一眼,但很快又低下頭,轉身默默的離去了。
一九八五年七月二十三
翡翠湖一如既往的施展著它醉人的魅力,我又不知不覺的來到這里。
是來進行這一直未遂的自殺,還是來尋覓那最能理解我的話語,我說不清。
真巧,他又在畫畫。
我慢慢的走到他身邊,向他畫上瞥了一眼。啊!翡翠湖在他的筆下更加嬌艷!
湖的一邊還是那樣綠,綠的欲流,湖的另一邊卻紅得像火。紅綠相間,多么令人迷戀啊!可惜我……
“唉——”我長長嘆了一口氣。
我嘆息聲驚動了他,他詫異的問我:“你為什么這樣唉聲嘆氣呢?”
我被他柔聲的問話所感動,淚水簌簌的流下來。
“能不能向我說說?”他誠懇的望著我。
我向他講述了我的不幸遭遇及想自殺的想法,我坐在草地上,捂著臉哭起來。
他聽了我的講述,臉上露出又奇怪又憤然的表情。
他來回踱步。半天,他走到我身邊,柔聲地對我說:“小妹,如果你信任我,你就去我家躲幾天,等你父母想通了再說。”
“躲幾天?”我覺得這倒是個好辦法,“可是,你怎么對你家里人說呢?”
“可也是……”他躊躇了一會兒,忽然又拍手說:“好,你就到我家當保姆,你同意嗎?”
“干什么都行,只要不嫁給二禿。”我破涕為笑。
一九八五年七月二十四
我一來到維維的家,就被嶄新而又陌生的環境驚呆了。
這里的一切,像童話世界一樣新奇。
高高的奶黃色的樓房,花梨木的樓梯,素花綾子裱糊的墻壁,華麗的壁燈,樟木家具,……那么高雅、怡淡、柔和,一切都說明,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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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維給我拉過一把折疊椅,對熱情接待我的中年婦女說:“她叫小麗,我給您請來的保姆。媽,你看怎么樣?”
微微把我介紹給她母親,她臉上蕩起一絲淡笑:“還不錯,試試看吧。”說著,她又叫過她女兒玲玲,“玲玲,跟小麗姐到街上玩玩轉轉,熟悉熟悉環境,過幾天再干活。”
維維微笑著向我使眼色,我感激地說:“謝謝伯母。”
我就這樣安頓下來了。開始了新的生活。
新生活到底會怎樣?我焦灼的期盼著,等待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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