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中國一提“琉球”，日本就如此緊張

“日本至今仍對沖繩人等原住民充滿偏見和歧視”——2025年10月，中國常駐聯合國副代表孫磊在聯合國大會第三委員會上的發言，引發了日本朝野的強烈反應。

日本右翼媒體迅速發表社論，指責中國“挑動分裂”，懷疑中國“另有所圖”。從《產經新聞》緊急發文要求中方“撤回”相關言論，到日本官方頻繁強調所謂“沖繩歸屬既定”，這種過度反應背后，實則是對歷史真相的忌憚、法理依據的缺失以及戰略利益的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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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球群島（日本稱“沖繩”）的歷史淵源并非日本所宣稱的“固有領土”，其法律地位至今懸而未決，而中國對這一問題的關注，恰恰擊中了日本在領土主權、地緣戰略和歷史正義上的多重軟肋。

從中華藩屬到日本吞并

琉球群島的歷史地遠非日本所宣稱的那么簡單。歷史上，琉球一直是一個獨立王國，并且與中國維持著深厚的宗藩關系。早在隋朝，中國就已掌握了前往琉球的海路，隋政府曾四次派遣水軍招諭琉球。

公元1372年，明太祖朱元璋派遣楊載出使琉球，琉球三國明確表示向明朝政府稱臣，正式成為明朝的藩屬。幾年后，中山國統一琉球，其國王被明政府冊封為琉球王。明朝不僅向琉球贈送海舟，還于1392年賜“閩人三十六姓善操舟者，令往來朝貢”。這些多為善于駕船的福州人，他們的遷入促進了琉球社會的繁榮和進步。

明清兩代，琉球國王均接受中國皇帝冊封，并奉行中國年號。琉球王國的官方文書、外交條約、正史等，都用漢文書寫。甚至其國都首里城的宮殿，都不是坐北朝南，而是面向西方，以示歸慕中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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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日本一直對琉球群島心懷鬼胎。德川幕府通過武裝脅迫將琉球納入其勢力范圍，迫使琉球向日本納貢，形成“一國兩屬”的特殊狀態。但即便如此，琉球王國始終堅守與中國的宗藩關系，未敢斷絕朝貢，這種雙重依附狀態持續至19世紀后期。

明治維新后，日本加快了侵略琉球的步伐。1872年，日本單方面宣布琉球群島是日本的領土，設置琉球藩，剝奪其獨立國家地位。1875年，日本明治政府派遣內務大丞松田道之赴琉球，強令琉球國王停止向清朝朝貢禮儀，斷絕與清朝的外交關系。1879年3月，日本派遣軍警占領了琉球全境，將王室強行遷移到東京，宣布設立沖繩縣，徹底吞并了琉球。

對這種赤裸裸的侵略行徑，琉球國誓死反抗，秘密派官員赴天津謁見李鴻章，請求中國“盡逐日兵出境”。琉球國陳情通事林世功甚至在北京自刎殉國，以抗議日本侵略，請求中國出兵。清政府雖也與日本據理力爭，但實力衰落的晚清朝廷風雨飄搖，終究未能派兵援助，琉球王朝從此滅亡。

從歷史來看，日本所謂“琉球屬日論”的說法，違背了歷史事實，不過是為其侵略行為炮制的事后說辭。

沖繩主權歸屬迄今仍存爭議

二戰后，琉球的法律地位發生了重大變化。最早規定日本戰后領土范圍的國際法文件是《開羅宣言》和《波茨坦公告》。1945年的《波茨坦公告》明確規定：“《開羅宣言》之條件必將實施，而日本之主權必將限于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國及吾人所決定其他小島之內。”這構成了戰后處理日本領土問題的核心法律基礎，清晰界定了日本的領土范圍，并未將琉球群島納入其中。

1947年，聯合國安理會通過第318號決議，在1945年至1971年間，沖繩被美國占領并托管。1951年，美國在排除中國政府參與的情況下，主導簽訂了《舊金山和約》，規定美國對琉球行使行政、立法和司法權。

1971年，美國與日本簽署《關于琉球諸島和大東諸島的協定》（即“沖繩返還協定”），把琉球群島的“施政權”轉給日本。然而，根據《聯合國憲章》第83條第一款規定，美國無權自行決定將托管地區擅自給予任何一方，這種決定必須由安理會作出。

據此，日本政府認為沖繩的主權已經正式歸還給了日本。然而，這兩份文件在法理上都存在重大瑕疵。對于《舊金山和約》，中國政府并未與會，因此該條約對中國不具約束力；而嗣后的《沖繩返還協定》，完全是美日兩國之間的私相授受，既非安理會的正式決議，也沒有征求琉球人民自己的意見，因而在法律效力上存在很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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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萬步講，即便是按照所謂的《沖繩返還協定》，美方返還的也只是“施政權”，并非真正意義上的“主權”。因而，沖繩的主權歸屬，在法律上一直處于懸而未決的狀態。

琉球獨立？有情有理

沖繩內部確實存在一定的獨立聲音。2013年5月15日，“琉球民族獨立綜合研究學會”宣告成立，該學會尋求沖繩獨立并建立“琉球自治聯邦共和國”。

學會發起人之一、龍谷大學教授松島泰勝表示，琉球被日本吞并不過百余年時間，而且日本政府一再罔顧琉球當地民意。他認為，琉球過去是琉球王國，并不隸屬于日本。即使被日本占領后，琉球也沒有將自治權交給日本，因此沖繩人有尋求獨立的決定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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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拿出了太平洋島國帕勞的案例做對比。帕勞人口只有2萬，依然獲得了獨立，沖繩群島人口高達140萬，更應該尊重沖繩人民的自我選擇。

出生于沖繩的日本社民黨國家對策委員長、眾議院議員照屋寬德也曾公開表示支持獨立運動。他在博客中寫道：“沖繩還是獨立的好。明治以來的近現代史中，沖繩總是受到當時政權的歧視。即使現在，沖繩人也沒有被看成日本國民。”

沖繩人對美軍基地的強烈不滿，也助長了獨立情緒。琉球群島是美軍在東亞的重要軍事基地群所在地，美軍基地面積占沖繩本島面積的約20%，長期以來，美軍基地帶來的環境污染、安全事故、噪音干擾等問題嚴重影響當地民眾生活，美軍士兵的犯罪行為更是引發當地人民的強烈不滿。根據2024年的一項地方調查，超過六成沖繩居民對美軍基地持反對或希望搬遷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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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日本政府為維護美日同盟，對沖繩民眾的合理訴求置若罔聞，甚至強制推進基地建設，導致沖繩與日本本土的矛盾日益激化。2023年，沖繩縣知事玉城丹尼頂住壓力訪問北京，并拜謁琉球留學生林世功之墓，這一行為既體現了琉球本土精英對歷史身份的認同，也反映了其尋求外部支持、擺脫日本控制的潛在訴求。

尊重琉球人自己的選擇

中國此次在聯大提及沖繩問題，之所以引發一些日本人的強烈緊張，本質上是因為這一問題擊中了日本的多重戰略軟肋，若其不妥善應對，可能會導致連鎖性的不利后果。

這種不利首先是領土方面的。日本在二戰后存在許多樁領土爭議，除沖繩外，與俄羅斯存在北方四島（南千島群島）爭議，與韓國存在獨島（竹島）爭議，而其在這些島嶼的主張上，與沖繩的情況相類似，均缺乏充分的歷史和法理依據。沖繩的法理地位爭議，會引發日本其他爭議領土同樣的連鎖反應，進而嚴重影響其領土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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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重要原因則是地緣戰略上的。琉球群島扼守東海與菲律賓海的通道，控制著東亞海上交通要沖，日本將其視為防范中國的“前沿陣地”。一旦沖繩問題引發東亞局勢變化，日本的西南戰略防線將面臨崩潰風險。同時，沖繩的美軍基地是美日同盟的重要支柱，若當地人民的反基地運動與獨立訴求相結合，將直接影響美國在東亞的軍事存在，進而削弱美日同盟的穩定性，這是日本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但沖繩未來的走向并不應該由日本政府來決定。沖繩問題的核心是領土主權的合法歸屬，而這一問題的解決必須遵循歷史事實和國際法基本準則——尤其是尊重當地人民自己的意愿。而日本的過度緊張，恰恰暴露了其在琉球問題上的理虧與心虛。“琉球地位未定論”是基于歷史事實和國際法理的客觀存在，這一事實并不會因日本的否認而改變。

琉球不是任何人的籌碼，琉球的主權問題應該由琉球人民自己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