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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我看今天的故事:
01
徐輝說,梁娜,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一刻,晚風迎面吹來,護城河里水波蕩漾。
梁娜愣住了。
那是2010年,梁娜28歲。
有時候一個岔路口做了一個選擇,就改變了人生的軌跡。
比如遇見徐輝,就是梁娜的一個岔路口。
02
說徐輝之前,先來說說梁娜吧。
梁娜人生中的至暗時刻,發生在2008年。
這一年,爸爸因高血壓血管破裂去世。兩個月后,媽媽癌細胞擴散,撒手離開。
而在這之前的3年,梁娜基本都在醫院里度過。
梁娜爸爸住中醫院,媽媽住醫學院。梁娜一直悉心照顧,但到底還是沒能留住他們。
26歲的梁娜就這樣成了孤兒。
家鄉再無父母,人生再無來處。
梁娜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很久緩不過來。
然而生命的銼刀,還在繼續摧殘她。
半年后,梁娜意外懷孕,不到三個月流產。
梁娜自小就有甲亢,身體一直不好。醫生說梁娜的體質以后很難再有孩子。
已經談婚論嫁的男朋友,絕情地離開。
梁娜理解他的現實,只是種種事情堆在一起,她的心情極為郁結。
2009年年底,因為甲狀腺增大,梁娜不得不去做了手術。
出院后,醫生叮囑梁娜至少要休息半年才能上班。
在舟山結婚定居的閨蜜知道后,邀請梁娜去她那小住。
梁娜想著換個環境也好,以免睹物思人。
于是她帶著滿身傷痕離開瀘州,去了舟山。
03
就是在舟山,認識了徐輝。
是去閨蜜家不久,梁娜手術后的傷口發炎了。
閨蜜婆婆托熟人幫忙找了醫生。
那段時間,梁娜每天要去市里的醫院包扎換藥。
閨蜜家在縣城,離市區遠,幫忙的那個熟人阿姨,家在醫院附近,主動邀請梁娜住她家。
梁娜有點不好意思,但阿姨說,我老伴去世了,兒子天天忙得不著家。我一個人孤單,你就當陪陪我了。
梁娜也就去了。
住了三天,也沒見到她兒子。
直到周末,梁娜和阿姨買完菜回來,一個高大的男人穿著睡衣從房間出來。
他就是徐輝了。
不知道是不是梁娜的錯覺,徐輝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驚喜。
而此后,徐輝回家越來越早,在家吃飯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他經常借口順路,送梁娜去醫院。晚飯后,帶梁娜出去散步。
有天,走著走著,徐輝就表白了。
他說,梁娜,我想和你在一起。
梁娜有點慌亂,不知道怎么回復,找借口先回了家。
04
那天晚上,梁娜失眠了。
她在這個家住了半個月,對徐輝和這個家也有了大概了解。
徐輝比梁娜大九歲,前妻不能生育離了婚,單身多年。
徐輝他爸原來是做建筑的,前些年去世了,留下了一些家業。
家里在市區有一棟聯排別墅和一套三居室。
徐輝讀完高中就去他舅舅的公司上班,家里還入了100萬的股份。
梁娜不明白,徐輝喜歡她,是因為一時新鮮,還是她看起來可憐所以同情。
他家條件這么好,身邊應該不缺女朋友。
徐輝說,不著急,你想好了再給我答案。
梁娜的心是亂的。
第二天早晨,在飯桌上看到徐輝時,梁娜有些尷尬。
徐輝倒一如往常。
飯桌上,他不停地給梁娜夾菜。徐輝他媽看到了,意味深長地笑。
屋外下著雨,屋里卻溫暖如春,梁娜心里的防線忽然就傾塌了。
沒了爸媽,梁娜多想有個家。
而眼前的一切,是她貪戀的溫暖。
所以徐輝再來表白時,梁娜答應了他。
最高興的人是徐輝他媽,她一直急著抱孫子,可這些年,徐輝一直沒帶女朋友回來過。
無心插柳,竟是自己帶回了個兒媳婦。
梁娜性格溫和,她對她是滿意的。
05
更滿意的是,不久后梁娜懷孕了。
徐輝和他媽很高興,梁娜更是喜極而泣。
她沒想到自己還有做媽媽的機會。
他們很快領了證,辦了婚禮。是在這個過程中,梁娜發現可能自己并不是那么了解他們。
舟山這邊的彩禮很重,但婆婆覺得梁娜爸媽都不在了,沒有提彩禮的事。
梁娜想,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就沒計較。
婚禮時,梁娜70多歲的姥姥帶著舅舅和姨媽一群人從瀘州趕來。
大姑姐知道后,皺著眉說,來這么多人,沒吃過飯嗎。
敬茶環節,婆婆沒有讓給姥姥敬。說這是他們這邊的禮節,只能給父母敬茶。
梁娜很不高興,姥姥安慰梁娜說沒事的,只要她幸福就好。
梁娜抱著白發蒼蒼的姥姥,心里五味雜陳。
是因為懷了孩子,所以他們吃定了她嗎?
梁娜突然有點心慌。
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家里的人也許根本就看不起她。
可是梁娜很珍惜這個孩子,她不能讓孩子剛出生就沒爸爸。
06
婚后,徐輝之前隱藏的毛病一一顯露。
他從不做任何家務,內衣襪子都是婆婆洗。吃飯端到桌上,基本不進廚房。
婆婆寵他寵得厲害,從未覺得有什么不妥。她還教梁娜如何去伺候徐輝。
梁娜覺得不可思議,這都什么年代了,難道還要講究男尊女卑嗎?
徐輝所謂的工作其實就是掛個閑職,基本不去上班。
他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常常玩到大半夜回來。梁娜勸他,讓他努力上進一點。
徐輝不屑地說,我什么都有了,吃喝都不愁,那么努力干嘛。我家的家產,還怕養不起孩子嗎?
梁娜無力反駁。
她忽然意識到,他們的價值觀根本就不一樣。
梁娜家在農村,父母一直很努力,通過奮斗在縣城買了房。
他們教給梁娜的道理是一定要勤勞努力,自力更生,而不是坐吃山空。
梁娜想,徐輝的性格不是一時半會形成的,改變一個人是需要過程的,慢慢來吧。
也許有了孩子,他會變成一個真正的大人。
07
2011年4月,兒子出生。
生產時,醫生說孩子太大,建議剖腹產。
婆婆說,還是順吧,如果是個女孩的話還要再生的,剖腹產恢復太慢。
徐輝也一味附和。
梁娜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不是自始至終,她都只是一個生育工具呢?
后來難產,不得已還是剖了。
是個8.8斤的大胖小子,徐輝和婆婆笑得合不攏嘴。
然而徐輝并沒有因此變成一個好爸爸。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做甩手掌柜,孩子的事情一點都不管。
他繼續花天酒地,每天喝得醉醺醺地回來。
而且自從懷孕后,他就一直和梁娜分居。孩子慢慢大了,依舊不睡在一起。
梁娜問他為什么,他說你都不看看自己的肚子,那么大疤痕,肚皮松松垮垮的,我看了都倒胃口。
梁娜氣得和他大吵了一架。
深夜,梁娜摟著孩子,無聲哭泣。
她有點想要退縮,可對這個人和這個家還抱有一絲幻想。
08
梁娜單純地想,是不是自己強大點,就可以改變這種現狀。
正好二姑姐問她要不要跟著學做建筑資料,梁娜當即答應了。
她上大專時,學的旅游管理,對建筑行業一竅不通。但她肯吃苦,很用心,很快入了門。
2011年底,梁娜每月能拿到一萬多的工資。
即便這樣,徐輝依舊看不起她,覺得她是靠他家才找到工作,覺得他是她的恩人。
他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卻對梁娜要求多多。
閨蜜過生日,梁娜提前說好,出去吃個飯稍微晚點回來。
九點多,徐輝就開始不停打電話催促。
梁娜到家,徐輝冷著臉問為什么這么晚回來?梁娜心里積攢了很多怨氣,忽然間很想氣氣他。
她說,你又不碰我,我還不能在外面找別的男人嗎?
這句話激怒了徐輝,他二話不說就開始打梁娜。
他長得高大,梁娜根本無力反抗。拳頭落在身上,疼的是梁娜的心。
婆婆帶著孩子在屋里,只當沒聽到。關鍵時候,他們終究是一家人,她是外人。
對于這個家,梁娜失望透了。
09
梁娜向徐輝提了離婚。
她不能接受家暴,這已經觸碰了底線。
并且,梁娜很清楚,家暴和出軌一樣,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徐輝哼了下,冷冷地說,離婚你什么都得不到。孩子留下,你怎么來怎么走。
梁娜苦笑了下,這就是她嫁的人,冷酷無情,殘忍至極。
她怎么忍心離開孩子呢,那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
梁娜只能把淚咽進了肚里,選擇了妥協。
但并不是忍讓,就能換得安寧。
這之后,因為一件小事,徐輝又動手了。
梁娜躲去了閨蜜家,但想孩子想得厲害,又回來了。
這讓徐輝更加肆意妄為。
一天,他又大打出手,梁娜跑到房間把門反鎖,他弄壞了鎖進來打梁娜。
婆婆看到了,只是在旁邊說,你何必跟自己的男人計較呢?你對男人溫柔點不就好了。
梁娜嚇壞了,光著腳跑出了家。
天很冷,梁娜在小區的椅子上坐了半天,無處可去。
眼淚流成河,梁娜想不明白怎么就活成了這樣。
也許夫妻間有些矛盾是可以避免的,婚姻中有些委屈是可以忍受的。但她沒辦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徐輝是有些家底,可也經不住一直坐吃山空啊,早晚有一天要吃光的。
梁娜看見游手好閑的他就莫名煩躁,做再多的努力也無濟于事。
對一個人最大的失望,莫過于沒有希望。
梁娜很怕,孩子以后會和他一樣。那是梁娜最不愿看到的。
她后悔極了當初的沖動,就因為貪戀那么一點溫暖,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夜風很涼,吹醒了梁娜。她下決心要離開這個家。
10
此時,孩子已經兩歲多,正在上幼兒園。
一個下午,梁娜什么都沒帶。她去學校接完孩子后,直接帶他離開了舟山。
梁娜回到老家瀘州,請了個阿姨幫忙照顧孩子。
讓梁娜崩潰的是,徐輝很快就找到了他們,并且偷偷帶走了孩子。
梁娜聽到消息都要瘋了,當即就跌坐在地上。
但是生活真的很戲劇,幫梁娜帶孩子的阿姨之前在客運站工作。
她用了所有的關系,在車站截住了徐輝,幫梁娜搶回了孩子。
在小雪彌漫冰冷徹骨的車站,梁娜抱著失而復得的孩子泣不成聲。
可徐輝,并沒有善罷甘休。
他回去后,提起了離婚訴訟,爭奪孩子的撫養權。
梁娜找了律師,律師聽了梁娜當時的情況后,建議梁娜先做不離婚的辯護。
很幸運,法院最終支持了梁娜的請求。
梁娜得以喘口氣,想辦法努力賺錢,同時做了兩份工地資料員的工作。
她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月薪一兩萬,但是基本沒時間陪孩子。回到家,孩子都要哭一場。
梁娜很心疼,可為了生存,為了給孩子好點的條件,她只能這樣。
日子有點難,但她的心是輕松的。
她堅信,只要努力,總會絕處逢生。
11
可是,命運再次和梁娜開了個玩笑。
工地上出了事故,老板卷款逃跑,梁娜再次失業。
梁娜不敢閑著,她迅速找了份銷售的工作。
只是沒想到,在這個小公司,她的人生再次發生了轉變。
一次和老板一塊談完業務后,老板酒駕被抓。
當時只有梁娜同行,老板叮囑讓她幫忙照看公司。
正值年關,公司幾筆重要業務需要周轉資金。
梁娜不想辜負老板的信任,忍痛賣了父母留下的房子,把房款都墊了進去。
老板出來后,對梁娜很感激,也覺得梁娜很靠譜,邀請她入股做了合伙人。
公司很小,但梁娜很珍惜這個機會。
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公司規模不斷擴大,員工從幾個人發展到了五十多人。
這中間,梁娜吃過很多苦,流過很多淚,但她很享受奮斗的過程。
三年后,梁娜終于實現了財務自由。
她在市區全款買了房子,給孩子提供了一個舒適的家。
也因為有了談判的資本,梁娜和徐輝辦了離婚手續,贏得了孩子的撫養權。
夜深人靜時,梁娜想起以前,還是忍不住潸然淚下。
沒有人知道,她多么慶幸當年毅然決然的說走就走。
如果沒有離開,可能這輩子她都要成為那個家的附庸,忍受家暴,以及他們的輕視,一直暗無天日的過下去。
遺忘是個漫長的過程,但梁娜一直在努力治愈。
12
時間真是尚好的藥。
一一撫平了她的傷痕,也讓很多事情有了另一種面貌。
2017年暑假,梁娜帶著兒子去舟山閨蜜那玩。
沒想到遇到前婆婆,前婆婆看到孫子,激動得老淚縱橫。
很多東西都在那一霎那釋然了。
孩子的兩個姑姑叫著一塊吃飯,客氣地感謝梁娜對孩子的照顧。
梁娜笑了,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那些幾乎將她整個人吞噬的時刻,從她的人生中不動聲色地過去了。
她付出了那么多,才換來了飯桌上的平等。是那種不用仰視也不用俯視的精神上的平等。
梁娜活成了大女主的樣子。兒子也陽光開朗,沒有因為家庭的變故而受到影響。
所有晦暗都已經留給了過往。凜冬散盡,星河長明。未來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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