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屆計算機畢業(yè)生，找工作比文科生還難

在今天，人們更應該具備一種隨時學習的能力，像在籠子里爬滾輪的倉鼠那樣，不斷地學習，學習一切能活命的本事。

撰文丨青柳

日前有媒體報道了計算機專業(yè)的窘迫。

麥可思研究院《2025年中國本科生就業(yè)報告》中關于“2022-2024屆本科主要專業(yè)類畢業(yè)生畢業(yè)半年后的去向落實率”的統(tǒng)計顯示，2024屆計算機類畢業(yè)生去向落實率僅有82.4%，在61個主要專業(yè)類中排名倒數第十一，顯著低于全國本科平均水平的86.7%。

計算機的就業(yè)率，已經開始低于一些經典的、常被群嘲的文科。比如歷史學類專業(yè)2024屆去向落實率為87.2%，高出計算機類專業(yè)4.8個百分點；外國語言文學類專業(yè)去向落實率86.9%，高出計算機類專業(yè)4.5個百分點。

比“外國語”都低，這還能忍嗎？

計算機專業(yè)不僅就業(yè)率降低，收入也在下降。據統(tǒng)計，從2014屆開始，計算機專業(yè)應屆生薪資排名常年居于高薪專業(yè)榜單第五位左右；但在2022屆，該專業(yè)月收入下滑至第八位；而到2023屆，則直接跌出了榜單前十，位于第二十七位。

有應屆生就直言，“按我的了解，計算機專業(yè)剛畢業(yè)出來，工作經驗少的應該也是六千到八千吧，但是有很多企業(yè)六千都給不到”。

當然，這并不是說文科就逆襲了，過得有多好。而是理工科也不妨放下驕傲，看清現(xiàn)實吧：

在大潮面前，文科理科有什么區(qū)別？

01

計算機專業(yè)為什么不吃香，原因其實有很多。這肯定也有水位的變化，歷史、外語專業(yè)肯定也不會好哪兒去。

但不可忽視的一點，即原本視為有點“護城河”的專業(yè)，正在被AI之類的技術演進沖得七零八落，比想象中更劇烈。

近期最有名的案例，就是一批IT企業(yè)大裁員。比如電商與科技巨頭亞馬遜日前宣布凈裁減約 1.4 萬個企業(yè)白領崗位，此次調整覆蓋人力資源（PXT）、云計算（AWS）、廣告及設備與服務等多個核心部門，是 2022 年底以來該公司規(guī)模最大的人員結構優(yōu)化行動。

至于原因，則是“為了聚焦AI轉型以及讓組織更敏捷”。說白了就是有AI，你們可以滾了。

而在今年5月，微軟公司宣布將在全球范圍內裁員約6000人，占其22.8萬名員工總數的約3%。這也是該公司自2023年裁員1萬人以來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裁員。

諷刺的是，公開報道中微軟的AI戰(zhàn)略已初見成效，據CEO納德拉透露，公司約20%至30%的代碼由AI生成。

也就是說AI來勢洶洶，結果先碾上了寫代碼的程序。

別看每年高考季，各路英豪們拿AI寫高考作文寫到飛起，前不久一個中學生寫了一篇懷念奶奶的文章，都被人懷疑是AI寫的。

目前AI最大的民間應用層，就是寫代碼。畢竟任何文科，多少還需要點個性，用AI寫的文章也只能是嗅出AI味。但可以放心，現(xiàn)在100%的程序員都會用AI寫代碼，而且看不出痕跡——這種標準化的語言，就是AI最擅長的地方，對于AI來說，就是從機器語言中來，到機器語言中去。

而這帶來最大的沖擊，是大幅削減碼農的需求。碼農已經和車間工人沒太多區(qū)別了，不需要那么多人沒日沒夜地手搓代碼，只需要給予指令，等待反饋，然后看一下有沒有問題。想一想看監(jiān)視鏡頭的保安，一個人能管一個園區(qū)，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當然，這并不是說程序員已經徹底淪為初級工種了，天才程序員也還是需要的。異常復雜的代碼實現(xiàn)，還是需要人類的靈感。

但這樣的人真的是鳳毛麟角了，想想全國有945所院校開設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專業(yè)，每年烏央烏央的畢業(yè)生，出這種人才的概率可能不那么高。

而且，即便是天才程序員，他也怕AI。Meta 公司新晉億萬富豪、被稱作 “下一個比爾?蓋茨” 的 Alexandr Wang（汪濤），在采訪中就說：“我寫過的所有代碼，5年內都會被 AI 取代。”

5年，一個計算機畢業(yè)生才剛畢業(yè)，世界可能就變了。

02

今天我們身處的時代，確實是個學歷縮水的時代。不只是擁有學歷的人越來越多，而且擁有的知識也越來越沒用。

日前有媒體報道，美國數據分析巨頭帕蘭蒂爾（Palantir）正在發(fā)起一場對所謂“出了問題的”大學教育的直接挑戰(zhàn)，該公司通過一項創(chuàng)新的“精英獎學金”計劃，直接從高中畢業(yè)生中招募人才。這項計劃的核心是，如果參與者表現(xiàn)出色，將有機會直接獲得Palantir的全職工作，而無需大學學位。

這項實驗不僅為年輕人提供了繞開傳統(tǒng)四年制大學、直接進入科技行業(yè)核心崗位的路徑，也反映了如今一些高科技公司對當前高等教育培養(yǎng)人才有效性的深刻質疑。

其實，這有什么不可以呢？

就像那句調侃，高中仿佛是“人生知識水平的巔峰”：那時候可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得了三角函數，解得出高次方程，記得住氣候洋流，背得出歷史年表……雖然這些知識除了考試可能也沒什么用。

但這種調侃卻無意間反襯了一種現(xiàn)實：大學教育，確實沒留下什么“我漲知識了”之類的印象。當然，這肯定不準確，大學肯定還是（在考前一星期）背了很多專業(yè)書籍，在學生組織里謀得了一官半職，學會了查寢室和向導員寫匯報材料，為了加分、保研學會了參加各種所謂的創(chuàng)業(yè)項目……

這些也有用，但真的離社會太遠了。對于企業(yè)來說，可能還真的不如熟練使用AI，會套Excel模板管用。

大學其實是個很原始的產物，最早可以追溯到十三、十四世紀（不過國內一些高校說自己可以追溯到上千年前）。人們想象中的大學，是那種貴族化的、古典化的教育模式，灌注著“看不見摸不著反正就是有”的人文精神，大學生應該是從容不迫、慢慢熏陶，然后出來的就是一個“重新成長”的人。

可惜，這種想象式的old school風格，未見得能真正適應這個日漸流水線化的世界。在大學里也許真沒學到什么“管用的技能”，相比可能還是崗前培訓、“破冰行動”之類的企業(yè)毒打，對一個人塑造更快。

這或許也是為什么一些原本被視為有技術門檻的專業(yè)，在技術沖擊下也漸漸露出了原形。原來技術只要稍微一迭代，那些令人驕傲的能力，瞬間就煙消云散了。

當然，別把這當成文科生的“復仇”，文科生只不過更早被打臉罷了。以前學文科，學了很多宏大又粗線條的知識，還以為自己有“經天緯地之才”，通“先圣治理之術”。

結果工業(yè)化生產一來，稍微需要標準件和可驗證的邏輯，文科生那套“思考的深度”“洞察的質感”立刻就被市場打回原形：寫方案不如模板，寫文案不如A/B測試，寫報告不如商務軟件系統(tǒng)自動生成。文科生那點自我感動的才華，被現(xiàn)實揉搓得明明白白。

只不過，今天輪到理工科了，被同樣的命運按在地上摩擦。等AI把代碼變成流水線產品、把開發(fā)變成提示工程、把“專業(yè)門檻”變成“熟練使用工具”（遠古人類進化的象征），很多原本看似堅固的東西，也開始顯得輕飄飄。

“這誰不能干啊？”老板啐了一口，隨手就在優(yōu)化表上把名字一劃。

03

英偉達的皮衣黃曾經在一次活動中闡述自己的觀點：AI取代不了人 ，但不用AI的人將被用AI的人取代。

他這么說，也有安撫情緒的意思，畢竟他還是想賣AI芯片的。但現(xiàn)在人們天天津津樂道AI，卻根本無暇想一件事：自己的飯碗，真的會丟掉的。

人們應該認清命運——在技術面前，大多數人都變成了“駱駝祥子”。你干的活并不高級，你也必須一直拉車，否則，隨時洶涌的浪潮會卷過來。

人們或許真的需要脫下“孔乙己的長衫”。并不是說大家應該穿上送外賣的黃衫或藍衫，而是別把自己的大學教育、專業(yè)背景太當回事，別整天覺得自己是“文科生”“理科生”而互相攻伐——在技術面前，你們都算什么？

在今天，人們更應該具備一種隨時學習的能力，像在籠子里爬滾輪的倉鼠那樣，不斷地學習，學習一切能活命的本事。

喜歡直播，就去蹦蹦跳跳；想剪視頻，就趕緊上個網課；能做點電商，就趕緊找找進貨渠道；想學AI，就趕緊琢磨一下，在小平臺上接個單試試。別管自己專業(yè)是什么，有機會接觸點新工具、新流程、新崗位，哪怕只是打個雜、跑個腿，也別那么多顧慮。這些，可能都比你身上那個專業(yè)光環(huán)管用。

在今天人生活成什么樣，可能已經不再由你所學的專業(yè)決定，也不再由你的學歷決定，而是由一個更冷酷的變量：你有沒有及時更新自己，哪怕學一些最基礎的技能。

想想前不久，還有直播公司進學校招聘，引來了不少口誅筆伐。仔細想想又何必呢，還覺得“坐辦公室”比直播高級呢？一年年薪（如果有工作的話），可能還沒別人的粉絲數多，都哪來的優(yōu)越感呢？都幾點了，還天天“士農工商”呢？

或許我們該承認一個更樸素的事實：時代已經不再按專業(yè)分配命運，而是看誰更能適應這個時代。與其守著一紙學歷懷舊，不如早點把自己更新成能跟得上變化的人，不僅要“活到老學到老”，而且得“能學一點是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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